第12章 一目五先生

老伍語氣帶著幸災樂禍：“小兄弟到你了，不知你覺得這個故事，應當是個怎麼樣的結局呢？”

“是二位姑娘殺了獵戶，為小荒村村民報仇雪恨...”白衣女子身後蛇影陣陣，冰寒之氣肆虐。

“還是獵戶殺掉驛站諸人，將整個小荒村徹底埋葬？”獵戶身上黑氣直冒，臉上無數雙眼眸亂竄。

妖魔氣息肆虐，吹得門窗哐當作響，驛站不堪重負，似乎頃刻間就要倒塌。

所有目光全部鎖定在姜然身上。

黑暗之中，姜然緊皺眉頭，神情凝重。

說獵戶勝，事後或要面對來自青兒二女的危機。

說白衣姑娘勝，獵戶或許會當場暴起。

無論怎麼說，先死的或許都是自己。

“糟了！小子，好像現在都是衝你來的！”

三狗子提議道：“要不我們衝出去，不能坐以待斃！”

“三狗子，你還記得深坑旁的小墳嗎？”姜然問了一句，神色帶著緬懷。

“自然記得啊！都啥時候了，想想怎麼跑路吧！”三狗子聞言更急了幾分。

“他就來自這裡。”

姜然傳音，理順了腦海中的記憶，他起身朗聲道：“諸位要一個結局？”

“那是自然！少年郎，你說話好聽，只要你說我幹掉這兩個娘皮還有這個獨眼，事後我便放你走，如何？”獵戶上百隻眸子盯著姜然。

“這位...大哥哥，你走吧，這是青兒自家的事情，不關你的事！”

青兒算是看出來，這好妖怪存心難為姜然。

白衣女子聞言沒有做聲，算是默許了。

“這小娘們是個好人啊，比你的小情人好多了！”三狗子聽到這裡忍不住讚歎。

“確實！”

姜然覺得三狗子有理，朝著青兒拱手道：“多謝姑娘！”

說完便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獵戶眼眶中的眸子直溜溜的轉，也沒說什麼，沒有阻攔的意思。

他這一生，一直活在白眼與冷言冷語中，長了這麼大沒有享受過禮節與誇讚。

所以對姜然多少有些好感。

“哎！這可不行！”

那老伍見算計不成，忙堵在門口，眼中的貪婪溢於言表，指著姜然道“我們幾人都講了故事，這位小兄弟怎麼能掃興呢？”

而後朝著白衣女子恭手詢問：“是吧，白姑娘？”

他可不想就這麼放姜然走。

這種看不透命的美味，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自己可要好好品嚐。

白衣女子掃了青兒一眼，微微頷首道：“事了之後，青兒的恩情一筆勾銷。”

“自然！”老伍大喜過望，連忙答應。

青兒眼見白衣女子不肯，只能朝著姜然投去一個愛莫能助的目光。

姜然朝青兒與獵戶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謝，而後看向老伍眸光冷然：“當真要聽？”

“自然！”老伍那一隻獨目死死盯著姜然，其中昭然若示。

“既然如此，諸位請聽在下細細道來！”

姜然挪了挪凳子，施施然坐下，看著老伍開始講述：“我聽坊間流轉，有一種鬼甚為怪異。”

“這鬼有五隻，四隻沒有眼睛，只有領頭的有一隻有眼睛，其他四隻鬼全依賴這個眼睛才能看東西，因而統稱這五隻鬼為一目五先生。”

“這五隻鬼總是形影不離，一切都聽從一目鬼的命令。”

“一目五先生穿街走巷，晝伏夜出，等人熟睡，就以鼻嗅之，這五鬼只記氣味，卻有眼無珠，識不得人！”

“一鬼嗅則其人病，五鬼共嗅則其人死。”

“三年前的一日，一目五先生來到小荒村，進了村頭驛站，看到個獵戶在內熟睡，四鬼想聞，領頭的一目先生卻說：‘此大惡人也，不可聞。’”

“五鬼向前，卻發現村裡沒有幾個人，只有一堆遊蕩的活死人。”

“這東西味道不好，一目五先生不願去嗅。”

“期間碰見一個少年，一目先生說此乃有福之人，四鬼想嗅也被阻攔。

翻遍村落，最後終於在村角找到一處人家。

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叟抱著女童，躲在桌底瑟瑟發抖。

四鬼要去嗅老叟，卻被一目先生阻攔，說此大善人也，不可。

四鬼疑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到底該吃些什麼？

一目先生指著老人懷中小女孩，說道‘不善不惡、無福無祿，就她了，各位吃個飽！’”

“哪知老叟聽到此言，慌忙將女童護在身後，言說之間表明自己乃是此村村長，女童得了怪疾，父母也成了活死人，太過可憐，自己願意代死，還請放過女孩。”

“此番言論打動了一目先生，他離去之後，又去而復返，而後帶走小女孩，委託鼠友照顧。”

“是這樣嗎，一目先生？”姜然朝著老伍詢問。

“你竟然知曉的這般詳細？”老伍驚奇的看著姜然，沒有否認。

沒想到對方將來龍去脈說的一清二楚，甚至細節都清楚。

“真的是這樣嗎？”姜然又問道。

“自然，我做事對的起良心！”老伍拍了拍胸脯。

“一目先生乃是鬼怪，以人氣為食，竟說什麼良心？”

姜然豁然起身，盯著老伍道：“一目先生當年究竟進村了幾次？”

“一次！”老五道。

“不對！”

姜然豎起兩根手指：“是兩次，你說謊了！”

而後朝向青兒道：

“這一目伍先生第一次進村，被養傷的村靈逮到，打了個兩敗俱傷，最後灰溜溜的跑了，只是他感到那村靈身上暮氣沉沉，怕是要一命嗚呼，所以守在村外，過了段時間又來了。”

老伍臉色陰沉，實在搞不懂姜然怎麼知道這些。

“村靈大人？”青兒眼中滿是疑惑，在姜然與老五臉上掃來掃去。

“第二次你進村，發現村靈果然不在了，恰好老村長也患了活死人瘟，命不久矣，想要找人託付女童！”

姜然看向老五，言之鑿鑿：

“你本想殺了女孩飽餐一頓，那有福少年卻將屋外四鬼打死一隻，你聽到三鬼哀嚎，衝了出去，卻被少年幾招打敗，為了保命不得已才答應下來，將女孩帶出村落交給鼠友照顧！”

“你胡說！”

老伍獨眼瞪得老大，掃過青兒與白衣女子，惡狠狠的道：“說的比唱的好聽，好像你見過一樣，明明是我當年救的青兒姑娘！”

這要是被發現自己騙了那位白姑娘，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姜然緩緩走出，身影由暗到明，朝著老伍說道：“一目先生，我說你有眼無珠，當真不認得我了？當年的有福少年，正是在下！”

記憶湧現之後，姜然才知道那股熟悉感在哪。

這個地方，他來過。

只不過，來的是曾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