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有些沒有聽懂繼國緣一的話語。

妹妹的魂魄…

乍一聽,是幾個相當熟悉的詞彙。

明明單獨拆開能理解。

但混合在一塊兒,不知怎的,卻如天書般晦澀。

“繼國先生,您…”

炭治郎的表情相當遲疑,他那質樸而溫柔的紅瞳細細觀察著繼國緣一。

嘴巴不經意間張開,一個問題伴隨著他的疑惑,隨之吐露出來:

“不是人類嗎?”

此話一出。

他後悔了。

連忙捂住嘴唇,連連搖頭,表示剛剛什麼都沒有說。

他記得,母親的故事書裡曾提到過。

一個人若在臨死之前存在著強烈的執念,那麼他死之後,其魂靈會留在世上。

會過著如常人一般的生活。

而這時,如果有人點明他的死因。

他將因無法接受現實,而魂飛魄散。

眼下的繼國先生,說不準就是這種狀況。

“不必害怕。”緣一注視著炭治郎稍稍退後半步的模樣,輕輕搖晃了兩下頭顱。

他向前半步,一隻手抓住炭治郎的胳膊,不由分說將其按在了自己的胸膛。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炭治郎如臨大敵。只是,下一秒。

“不要動!”

咚!咚!

感受著雄渾有力的心跳,炭治郎僵硬的面色頓時舒緩。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小心地看向繼國緣一,才慢慢思考,方才的兩個建議。

直至,良久。

他抬起眼眸。

“繼國先生…”

炭治郎雙手緊緊貼住身體,鄭重鞠了一躬:

“請指導我日之呼吸吧!”

“我要親手為我的家人報仇!”

說完這句話後。

空氣寂靜的猶如靜止。

炭治郎緩緩抬頭。

小心向上看去。

紅褐色的瞳孔在月光下,仿若寶石般耀眼。

砰。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猛烈拍擊,一道寬慰的聲音隨之傳入耳畔:

“勇氣可嘉。”

“炭治郎。”

“既然如此,便好好努力吧。”

緣一鬆開右手,握著斬魄刀向著一邊的空地上走去。

他邊走邊說:

“你的資質尚可,但身體素質尚且不足,日之呼吸是始源呼吸,也是我本人的呼吸。”

“我不清楚你的先祖有沒有將這一見聞傳承下來。”

“但在當年,我曾在炭吉面前親自演示過。”

炭治郎慢慢挺胸。

回味著他的話語。

頓時。

腦海裡閃現過似是而非的記憶。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身穿紅色羽織的繼國緣一正在一處庭院內“舞蹈”。

他手握一柄黑刀,表情專注,伴隨著他的起舞,空氣中燃起如流星一般的焰火……

很簡單的動作,也很優雅,炭治郎覺得有些眼熟。

正當他想仔細去“看”的時候。

嘩啦。

原本較為清晰的記憶傾刻間化作泡沫煙消雲散。

炭治郎回過神來,表情有些驚疑不定……

——剛剛,是怎麼回事?

他在今天之前可從未見過繼國先生,為何會有那種記憶?那是誰的記憶?

炭吉先祖的嗎?

他好像看見了成年的禰豆子…

“怎麼了?”

發覺炭治郎的呼吸存在些許的錯亂,緣一回眸,凝眉問。

炭治郎勉強笑了兩下,表示不用擔心。

直至走到空地。

窺見。

那和記憶中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起手式,相同的劍技…

他的眼神才微微一滯。

伴隨著較為慌張的呼吸,炭治郎彷彿看見了神話。

他其實是不願意相信一個人能活四百年之久的。

這顛覆了他的世界觀。

然而。

繼國先生卻辦到了。

他吃了人魚肉嗎?

胡思亂想間。

日之呼吸的十三種劍技演示結束,思緒雖然雜亂,但炭治郎卻將其深深記在心底。

對比一番後發現……

這就是自家代代相傳的火之神神樂。

不過,與之相比,繼國先生的動作,多了一份“神”,而火之神神樂,只有“形”…

不過只有“形”也很了不起。

他總算明白,為何自己的父親能在重病未愈的情況下秒殺三米高的狗熊。

原來是,當年,繼國先生的功勞。

深吸一口氣。

炭治郎再度鞠躬:“繼國先生,真是多謝您對我灶門一家的照顧。”

“我已經相信您是炭吉先祖的友人了,因為您的劍技已經被先祖編寫成火之神神樂,完完整整的傳承下來。”

“往後有什麼需要效勞的地方,還請不要客氣,儘管告訴我。”

“我會盡全力幫助您!”

“嗯…”緣一走到炭治郎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這句話並沒有推辭。

他的確需要此方世界人類的幫助。

他消失了三百年。

早已與社會脫節。

在穿界門出現之前。

為了節省力量,他勢必要藉助鬼殺隊的情報網。

畢竟日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鬼舞辻無慘若要隱藏,像是,逃入深海,地下,自己短時間內不可能找到。

他又沒有屍魂界定製,專門尋找惡鬼的定位器。

“記住我剛才的動作。”

緣一叮囑道,

“那是完整的日之呼吸,待到你將它完整掌握的那一天,才能擁有和鬼舞辻無慘的一戰之力。”

“你所說的火之神神樂,我並不清楚那是什麼,但現在的你顯然沒有掌握日之呼吸的能力。”

“繼續加油吧,唯有不斷地強化身體,才能為你的親人報仇。”

“才能讓你的妹妹重新變成人。”

“現在隨我回去吧。”

……

當二人回到原地。

鱗瀧左近次已經將小屋大致修繕完成。

一旁的禰豆子倒在地上的棉被裡昏睡著,恬靜的臉上露出甜蜜的笑容,彷彿陷入了美夢。

對今夜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

見此。

炭治郎嘴角微微上揚。

這時。

他又忽然注意到,繼國緣一走到鱗瀧師傅的面前,朝著他說了些什麼。

距離太遠,沒有聽清,但炭治郎聞到了一股釋然的味道。

沒過一會兒,他了解到。

他仍要以見習鬼殺劍士的身份在這裡接受鱗瀧左近次的訓練,直至體能達到能掌握日之呼吸為止。

而繼國先生作為先祖的友人,即將離開,離開前,炭治郎本想詢問他的名字。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繼國先生就突然化作幻影,消失不見了。

炭治郎站在原地,有些悵然。而比他更悵然的……

鱗瀧左近次甚至都沒看清緣一是如何消失的。

呼…

微微低下頭,天狗面具內,鱗瀧眼眸閃爍不定。

思緒如潮水翻湧。

一點敬佩油然而生。

——果然是曾經的鬼殺隊最強之柱。

——這等速度…

總部那邊…要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