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把人家宅子佔了，還把她趕出來了！我倒想看看，她這親戚的心是什麼顏色的！黑的？還是壓根就沒有心！”
萍兒的聲音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尖銳，彷彿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夜晚的寧靜。她的臉頰因酒精而泛紅，眼中卻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話音未落，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酒瓶“叮叮噹噹”地跳動，彷彿也在為她的怒火助威。
老周坐在對面，手裡捏著一瓶已經見底的啤酒，臉上的皺紋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更深了幾分。他嘆了口氣，聲音低沉而沙啞：“誰說不是呢？原本我以為她失蹤了，或者……在哪條巷子裡斷了氣。誰知道前兩天，她突然出現在我的攤位前。我一開始還沒認出她來，瘦得跟鬼似的，衣衫襤褸，眼神空洞。可她倒是認出了我，畢竟我這兒是做吃的營生，她以前常來。”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又猛灌了一口酒，彷彿想用酒精沖刷掉心中的不安。“我不能讓她毀了我的生意，所以每次她來，我都把客人剩下的東西給她。唉，這世道，誰都不容易。”
萍兒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不容易？她那親戚倒是挺容易的，佔了人家的房子，還把人家趕出來，真是畜生不如！”
老周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只是把空酒瓶重重地放在桌上，站起身來：“哎呀，你看，說著說著，一瓶酒就喝完了。我得去幫我老婆了，客人挺多，再不過去，晚上回去該被她關門外了。”
他說完，匆匆跑回了燒烤爐旁，和老婆一起忙活了起來。爐火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疲憊。
尹楨熠坐在一旁，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個蜷縮在角落裡的女孩。她的身影瘦弱得像一片枯葉，彷彿隨時會被風吹走。她的頭髮凌亂地披散在肩上，臉上沾滿了汙垢，只有那雙眼睛，偶爾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像是黑夜中最後的星辰。
“喂！老闆！老闆！！！”
萍兒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尹楨熠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咋的？你喜歡這口味？”萍兒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眼神中帶著幾分嫌棄。
“去去去，想哪去了你！”尹楨熠擺了擺手，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你好好看看，這女孩的靈魂。”
萍兒聞言，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她抬起手，用雙指在眼前輕輕劃過，眼中頓時泛起一層淡淡的幽光。當她再次看向那女孩時，瞳孔猛地一縮。
“我的天吶！這麼小的年紀！靈魂怎麼會是灰色的！”萍兒的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尹楨熠冷笑一聲，目光深邃如深淵：“呵呵，雖然她涉世未深，但卻嚐盡了世間冷暖。我們去看看，能不能賺點外快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拿起幾串烤串，向那女孩走了過去。
“哎！不是，你先別跑啊！她一個小女孩，能有什麼好處讓我們賺到的！”萍兒喊了一聲，急忙俯身穿起高跟鞋。就在她彎腰的瞬間，烤爐邊的老周不經意間抬起了頭。
那一瞬間，萍兒的身影彷彿定格在了他的視線中。她修長的雙腿被黑絲包裹，若隱若現的肌膚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誘人。她的動作優雅而嫵媚，彷彿一隻黑夜中的貓，悄無聲息地勾住了他的心神。老周只覺得喉嚨發乾，心跳加速，一絲異樣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像是某種隱秘的慾望被悄然喚醒。
他連忙低下頭，假裝專注地翻動著烤串，但腦海中卻再也無法抹去那一幕。
另一邊，尹楨熠已經走到了女孩面前。她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她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他手中的烤串，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彷彿生怕他會把食物奪走。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尹楨熠輕聲問道。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繼續埋頭猛吃，彷彿她的世界裡只剩下食物。
“小妹妹，還夠不夠吃啊？不夠的話，上姐姐那裡吃去？”萍兒走了過來，遞給她一瓶酸奶。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是春風，彷彿能融化一切冰冷。
女孩接過酸奶，喝了幾口，終於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萍兒。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波動，像是被什麼觸動了。
“姐姐，你好漂亮。”女孩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卻帶著一絲真誠。
萍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喲呵，嘴巴真甜。走，姐姐帶你過去多吃點。”
她一邊說，一邊輕蔑地瞥了尹楨熠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哎呀，天生麗質，就是沒辦法。”
尹楨熠無奈地搖了搖頭，跟在兩人身後回到了座位上。
接下來的時間裡，尹楨熠和萍兒一直看著女孩吃東西。她的動作很快，彷彿餓了很多天，直到肚子撐得鼓鼓的，才終於停了下來，靠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休息了一會兒後，女孩看了看尹楨熠和萍兒，輕聲說道：“姐姐，你和大叔都是好人。”
這話一出，尹楨熠頓時有些不淡定了。他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萍兒，詫異地問道：“你管她叫姐姐？管我叫大叔？？？”
“哈哈哈！大叔！哈哈哈！”萍兒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女孩卻沒有笑，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認真，看向萍兒：“姐姐，我可以變得像你一樣漂亮嗎？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萍兒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看了看尹楨熠，見他點了點頭，心中頓時明白了什麼。她收斂了笑意，象徵性地問道：“這個很簡單啊。不過，你打算用什麼東西來交換呢？”
女孩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聲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我要用我一輩子的愛情作為代價，換取人人羨慕的外表！”
萍兒愣住了。她沒想到，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本該是一個對愛情充滿嚮往的年紀，可她的眼中卻只有冷漠和決絕。
“好，成交。”尹楨熠的聲音突然響起，低沉而冰冷。他站起身，身形逐漸模糊，化為一團黑氣，消失在熱鬧的燒烤攤中。
萍兒輕輕嘆了口氣，抬起手，在身前隨意勾畫了一下。一道幽暗的門戶在她面前緩緩開啟，她牽著女孩的手，踏進了那片虛空之中。
而在場的其他人，卻彷彿從未注意到他們的存在。燒烤攤依舊熱鬧，爐火依舊燃燒，只有老周偶爾抬起頭，目光在萍兒剛才坐過的地方停留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夜，依舊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