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光返照的時光,彷彿一切都變得純粹了,可能那蒸餃並不是多好吃,只是為了完成一個當年的遺憾罷了。

人死前,想吃蒸餃兒,還要肉餡的,也就死人頭了。

“去城鄉結合部,那裡的小店應該還在。”

劉菲問了具體位置,直奔那裡而去。

可是到了那裡,才意識到,這麼晚了人家早就關門了。

空跑了一趟。

死人頭倒是坦蕩。

“吃不到,就吃不到吧。”

我鼻子一酸,就這點念想了,怎麼也得滿足啊。

於是我喊門,喊了五分鐘捱了頓罵。

好在對方得知死人頭臨死前,就惦記她家的一口餃子,備受感動,就現場做了起來。

我和劉菲在一旁給打下手。

死人頭一直在說謝謝,好像攢了一輩子的謝謝,要在臨走之前說完。

忙活了一個小時吧,熱騰騰冒著白氣的蒸餃就出鍋了。

死人頭找了進門右側,靠角落的桌子,說當年他爸就是領著他在這位置上坐的。

我嘆了口氣,他爸應該很自卑吧。

我吃了一籠,劉菲吃了半籠,死人頭吃了六籠大蒸餃,最後抹了抹一嘴的油,端起店家送的麵湯,一口喝乾了。

看著死人頭的腳下,溼了一地。

剛吃喝下去的東西,順著斷裂處,慢慢的都漏了出來。

打掃好衛生,我給老闆娘轉了一千塊錢,當做感謝費。

最終送死人頭去了市一院。

張平剛好出手術室,正要回家被我們偶遇,我介紹了這個朋友給死人頭。

臨走時,死人頭將我拉到一邊,突然告訴我,張平,不是人,要小心他。

不是人?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死人頭讓我保證後,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一副拼湊的身體。

死人頭走了,後事我給辦的,我這個傻瓜。

從死人頭那裡總共拿了一萬八,沒想到,最後,一萬八花完了,還借了張平一萬塊錢,給他弄了個像樣的骨灰盒。

劉菲帶著我,去將骨灰盒,埋在了死人頭父母的墳旁,那塊地我們也找到了主人,劉菲給了五萬塊錢,簽了協議,不再遷墳。

死人頭臨死前和我說的事情,我誰都沒說,包括劉菲。

不是人又如何呢?

我給祖父打了個電話,讓白玉來一趟。

我累了。

很累。

我不知道張平是什麼,目的是什麼,目前來看,並沒有對我造成威脅。

生離死別,是我很不願意去面對的事情,任何朋友的離開,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迷茫,好像自己心裡空了一會般。

在酒店待了兩天,白玉來了,我特意安排了和張平的飯局。

白玉在觀察過後,告訴我張平在原則是確實不是人。

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的陽壽早盡了,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人幫他借了天壽。

借天壽?

向天借壽?

白玉點頭,說這是一種失傳的禁術,施術者首先需要是有一定的強大實力,九死一生,透過一些極其苛刻的要求,才能達到借天壽的效果。

既然是借,那就是要還的,代價就是施術者形神俱滅,以自己的生命和所有為代價,一般非親非故,不會有人願意這麼做的。

“我要不要,防著他?”

“不用,這段時間,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就行,我去探查清楚再告訴你該怎麼做。”

白玉說完身影一轉,消失在了原地。

劉菲忙的不可開交,閒著無聊的我,在厚著臉皮打了最後一個電話給她。

“又怎麼了?”

“想念你了。”

“正經點小屁孩,沒事掛了啊。”

“借我點錢唄。”

一陣短暫的沉默,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憋了十幾秒,那邊有人在彙報情況,對方貌似在公共場所。

“借多少。”

“一千。”

“就二百,愛要不要。”

“成交,轉給我。”

結束通話電話,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靜待經費到賬。

然後我要出去搞錢。

這段時間,幫了個蘆葦蕩女鬼張曉婉,還幫了個死人頭,都是賠本買賣,搞得我欠了一屁股債。

用白玉的話說,我就是看著金山找銀元。

我的天眼功能關閉了鬼神,但人體還是看得透的,再加上我的真氣療法,治標治本沒有後遺症,立竿見影。

咱的優勢很明顯,不用打針不用吃藥的,我相信我要是開診所,一定賺的盆滿缽滿。

叮咚!

我爬了起來,二百塊錢到賬!

回了一句掙到錢就還,然後爬起來離開了酒店。

要想掙大錢,就得找特別的病人,那自然就去人多的地方,基數大。

用句不好聽的比喻,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什麼地方人多?

什麼地方疑難雜症多?

醫院!

市一院!

近不說,關鍵人家認這裡的醫術醫德。

而且張平在那。

我對張平充滿了好奇。

向天借壽,好大的手筆!

想到就做,為了掙錢,我直奔那裡。

這不,剛到醫院門口,就看到圍了一大群人。

我擠了過去。

原來是有人摔倒了。

看熱鬧的居多,有些問了的搖搖頭就走了。

扶與不扶,很多人在權衡利弊後,選擇離開。

這世界上有一種並治不好。

那就是窮病。

但其他的病大多數是可以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陣喇叭聲越來越不耐煩,這裡擋住了進醫院的大門。

保安走了過來。

“來,誰幫我抬一下!”

“哎呀,你不能走!你撞到我了!”

老頭忽然抱住了保安的大腿,死活不鬆開。

周圍的人紛紛指責,但旁邊還有一個老太太,直接撲向人群,也摔倒在地。

滴滴滴的喇叭聲更加的急促了。

路上堵車了。

大部分人猶豫了,沒有人踏出那一步,出來制止,可能都在猶豫,畢竟怕被訛。

就在我走過去的那一刻,剛要化身正義使者,沒想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實習醫生,滿頭大汗的推了個輪椅來。

張平。

這傢伙依然是個熱心腸,和大多數人不同,他有自己的堅持和熱愛。

或者說有醫德。

老頭一把抱住了張平的大腿,嚷嚷著骨折了,沒有二十萬起不來。

張平哄著他說,醫藥費不用擔心,先看病要緊。

對方卻不配合,說給十萬也行。

“請問,誰能幫我扶著他!”

“我來!”

我冷哼一聲站了出來,感覺這一幕,像極了在列車上那一幕。

只不過當時義無反顧站出來的是他,而現在,站出來的是我。

“來!”

我雙手負背的走過去,抬腿一腳,直接踹翻了訛人老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