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學神且變態

沈周被室友三句話硬控在浴室門邊。

經室友添油加醋那麼一說，他才想起一件被自己遺忘在記憶角落裡的小事。

事情還要從週末那天說起，他與王院長在辦公室裡相談甚歡的時候，馬導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玩笑般同王院長提及他身上還揹著個案子。

王院長大驚，忙問他是殺人還是放火了。

他也大驚，忙問馬導他是殺人還是放火了。

馬導笑笑，說他沒殺人也沒放火，就是行為不當被人拍影片寫小作文掛網上了，然後又壞心眼地提示王院長，說他就是那個害院長被校宣部找上門來的人。

沈周也是那時才知道，原來他被人寫小作文掛網上鬧得還挺嚴重，而馬導特意提起這件事，八成就是想給他難堪。

他邊瞪著馬導不懷好意的表情，邊要為自己辯解一二，豈料王院長哈哈大笑，說小事而已，這算什麼案子。

接著大手一揮，說小沈同學不要慌，像他這種好孩子肯定不是影片裡那種猥瑣的人。

還拍胸脯保證，要幫他擺平這件事。

王院長權力不小、行動很快，當場聯絡了院宣傳處的負責老師，讓幫著處理一下，負責老師行動也很快，當即搖來了學生會的幹事加班，讓他們給沈周搞個專訪，宣傳宣傳。

當天下午，沈周就配合學生會的人完成了採訪，採訪問的都是一些很尋常的問題，日常作息、如何應對壓力之類的。

但在採訪的最後，學生會特別提到了“齊次線性方程組”，問他如何看待這個東西。

能如何看待？沈周記得他是這樣回答的——

是個很簡單的東西，不需要特別看待，雖然在一些特殊的場合能夠用於檢測智商，但是對於非理工科的學生可能不太公平。

很嚴謹很體面，沈周自以為滴水不漏。

採訪前後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沈周沒太放在心上，轉頭就忘了這件事。

但顯然學生會的幹事們沒把這件事當成小事，他們洋洋灑灑寫了篇採訪稿，除了學院官方公眾號，還擷取了採訪稿中精彩片段，上傳到各個平臺投流宣傳。

當然，後面這些是沈周從室友那得知的。

室友把他在各個平臺看見的全都截圖存進了相簿裡，一張一張劃拉給沈周看。

不過這也是他後來搜的，他的第一手訊息來源是那個傳媒系的學妹——

早些時候，學妹哭得梨花帶雨求他複合，說冤枉他室友了，他室友是學神不是下頭男，他是學神之友更不可能是下頭男。

“哼，我能相信她？”室友得意洋洋，勁兒勁兒的，“都是藉口，其實她是缺錢了才來找我的。不過幸虧有你，搞得我還挺有面兒。”

說著，他興高采烈地杵杵沈周的胳膊肘兒。

“當然啦，我最後沒和她複合。我告訴她，要答上來我的問題才能複合，她還挺自信，點頭答應了。然後我就問啊……”室友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下，賊兮兮地笑。

“我就問她齊次線性方程組怎麼解，她兩眼一翻愣那兒不說話了，我說我不喜歡蠢女人，雙手插兜轉身就走……嘿嘿，其實我也不懂什麼齊次線性方程組，我提前查的，背了兩句，別說，裝點兒文化逼就是感覺不一樣！”

室友眉飛色舞，這頓爽的，三十年後挺個啤酒肚在飯局上醉醺醺吹牛皮時，他都能把這事再翻出來說道說道。

沈周不想掃室友的興兒，就順嘴吹捧了兩句，直到室友的興奮勁兒過去，跑去打遊戲了，他才終於洗上澡。

洗完澡出來，看見室友打扮得人模狗樣要出門。

一問，答曰：“在遊戲裡認識個新妹子，約出來吃頓飯，今晚應該不回來了。”

出去沒有半分鐘，又折返回來，盛情相邀：“沈周，那妹子說帶幾個小姐妹一起出來玩，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嗐，你老大不小的了，也碰碰女人嘛。”

沈周婉拒：“不了不了。”

比起妹子，他對新鮮論文更感興趣，洗完澡，躺在床上，開啟手機，悠閒愜意地翻看論文……想想都快活。

“時間還早呢，你一個人窩在宿舍裡，不無聊啊？”室友不想放棄，還在勸說。

主要是拉沈周一塊兒，能拔高他的檔次。

“不無聊。”沈周實誠答道，“我看論文。”

“天天看論文，你這人未免也……”室友脫口而出，突然間想到什麼，倏然頓住，“沈周，你該不會……

沈周開啟電腦的動作一頓：“有、有啊。”問這個幹什麼，雖然對女人興趣不大，但他再怎麼說也是個男的。

室友表情複雜：“那你看論文的時候爽嗎？”

沈周答：“爽啊。”

他是真不懂室友的腦回路，搞人文社科的都這樣嗎？思維跳脫，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比數學裡的“顯然”、“易證”還要難以理解。

而且天南海北地問了兩句後，也不接著往下問了，就那麼撇著嘴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支支吾吾說：“沈周，你這可真夠變態的啊。”緊接著摔上門，慌不擇路地逃了。

……文人可能都這樣吧。

沈周搖搖頭，坐到電腦前，把前兩天就寫好的文件開啟看了看，改了兩個錯別字，然後滑鼠一點瀟灑地拖進對話方塊，傳給埃斯帕公司老趙。

剛叉掉聊天介面，就看到小圖示瘋狂閃動，點開一看，是趙主管的瘋狂咆哮：

「我的哥啊沈周我的小祖宗！這麼重要的檔案你就這樣發過來？你好歹用文件自帶的加密程式加密一下啊！！雖然也沒什麼用。」

沈周：「哦，我下次注意。」

趙主管：「你還真想有下次？這樣吧，你把檔案塞行動硬碟裡，列印出來也行。咱固定約個時間，以後我派人過去取。」

沈周：「好。」

沈周：「錢什麼時候打來？」

趙主管：正在輸入中……

趙主管：「轉賬10.00元」

趙主管：「別急，我們是大公司，凡事要走程式。剛老周說剛報到財務，等批下來還有幾天。這十塊錢請你吃烤腸了，不用謝。」

沈周：「……」

沈周：「謝謝。」

發完關掉聊天軟體，放鬆地仰倒在人體工學椅上，別說，這玩意兒坐起來就是比實驗室的破木凳子舒服。

簽完合同，沒有後顧之憂，他答應給埃斯帕公司的東西其實一個晚上就能整理出來，但沈周琢磨來琢磨去，決定還是分個三、四次發過去，若是心情好，再跑去埃斯帕提供兩次技術指導——

埃斯帕那麼好的儀器裝置，不用白不用。

……也不是。

主要是賺人家那麼多錢，別的不說，情緒價值要給足，怎麼也得讓人家有點兒獲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