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個老登手挽手

一萬五，對於沈周這個窮鬼而言，無疑是一筆鉅款，換做以前，他很可能就為此動搖了，但現在、身為“氣運之子”，他自然有更遠大的追求。

再說，這專案最後若是成了，埃斯帕微電子公司少不了要付給他一大筆“課題費”。

丟下資料，沈周揹著包就要回學校。

技術主管挽留失敗，看著沈周破破爛爛的揹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問沈周怎麼回去，沈周答坐地鐵，他就主動提出開車送沈周返校。

沈周有點兒惶恐：“不用，太客氣了。”

技術主管笑說：“沒事，我順路。”

沈周猶豫了會兒，為了省三塊錢的路費，還是答應了，出去實驗室，周經理還等在外邊，他以為沈周是被掃地出門了，立馬把臉一黑。

正要叫保安過來，技術主管就熱切地握住了他的手：“周經理，你真是獨具慧眼啊，給我們部門送來這麼個寶貝。”

周經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老趙啊，我就說這小子是個人才吧，你還偏不信，你們幹什麼去？”

“我送這位小沈兄弟回學校，正好順路到鄱州科技大學有事要辦。”技術主管答。

其實沒事要辦。

主管與錢教授挺熟，知道錢教授不怎麼做材料這方面的研究，今兒沈周拿出的東西，又不像是一介學生能夠獨立做出來的，所以他猜……

也許沈周是在幫他現在跟著的導師跑腿。

鄱州科技大學還藏著這樣厲害的一號人物嗎？沒聽說過呀。他得親自去看看，接觸接觸。

技術主管開著造型低調的字母小黑車送沈周離開公司，路過門崗的保安室，直叫之前攔過沈周的保安驚掉了下巴。

誒不是，研究生這麼受尊重的嗎，幫導師跑個腿，就能讓公司高層親自開車送？不能吧不應該啊，不是說學歷貶值，研究生好似爛白菜嗎？

“辛苦了。”技術主管搖下車窗，平易近人。

保安傻登登的：“阿巴阿巴阿巴。”

技術主管幹咳一聲，匆忙關上車窗：“不好意思啊，他平時不這樣的。”他本意是想展示一下公司良好的企業文化，那保安看著不蠢，怎麼說起話來跟智障似的，氣死個人。

沈周沒說話，默默看窗外的風景。

二十分鐘後，轎車駛入鄱州科技大學北大門，停在物理綜合實驗大樓附近的一片停車場。

沈周下車，技術主管跟著。

沈周上樓，技術主管也跟著。

沈周停在樓梯上，技術主管同樣停在樓梯上，和沈周大眼瞪小眼：“小沈兄弟怎麼不走了？”

沈周無語凝噎，半晌後說：“趙主管，你去哪辦事？你要是不認識路的話，我可以帶你過去。”過去了就趕緊走，別再跟著他了，怪滲人的。

趙主管嘿然一笑：“我的事不著急，你們學校怪大的，我隨便轉轉，你別在意。”

沈周管不了他，轉身繼續上樓，趙主管裝也不裝，立即跟上。

半路，遇到匆匆下樓的馬導。

真煩，又遇到這個老登，沈周暗罵一句，垂下腦袋假裝沒看見這個人，想要相安無事地擦肩而過。

沈周迴避，馬導可不願意輕鬆放過。

不久前，遠遠的他就聽見像是沈周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順著樓梯縫往下一看，果然瞧見是沈周，那時他就站在樓梯口嚴陣以待了。

誰知等了許久，也不見沈周上來，他口乾舌燥，邊想不會是讓這小子跑了吧，邊匆匆下樓。

結果不等他追，沈周就又人模狗樣地出現了，還把腦袋瓜子一偏，裝作沒看見他。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沈周。”馬導氣沉丹田，面色不虞地把沈周喊住，“去哪鬼混了，這麼晚才來實驗室。看見我也不打招呼，哼，我看你是越來越不想好了。”

逃不過去，沈周只好停下來應付：“沒看見。”他說，“中午出去辦了點事，所以有點遲了。”

“沒看見？”馬導用他黝黑的大鼻洞猛噴出一股不滿的熱氣，“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兒，你說你沒看見，你眼睛長在腦袋後面嗎？還出去辦事，你有什麼正事要辦？待在實驗室裡燒爐子才是你的正事。”

馬導咄咄不讓，沈周有點頭疼。

這時，趙主管看出些端倪，笑眯眯地上前來解圍：“哎呦，這位就是馬教授吧，我是埃斯帕微電子公司的技術主管，我姓趙，喊我老趙就行。”

說著，他掏出名片遞上。

馬導遲疑接過，看看名片又看看沈周，忽然反應過來錢教授生前就是和這家公司往來密切。

他瞬間黑了臉：“沈周，不是讓你別再搞那些東西了嗎？上次那事要不是我保你，你以為你能不挨處分，清清靜靜在學校裡做研究？”

趙主管聽得不明所以，沈周不慌不忙解釋：“沒搞那些。我最近有個新想法，實驗室裡的裝置太老了，我去埃斯帕公司借點新儀器用。”

“你能有什麼新想法？”馬導嫌棄反問。

他心裡還是認為沈周偷偷在搞老錢那套東西，說不定老錢死之前，留了什麼好點子下來——能發大文章的那種好點子，所以沈周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

“材料方面的。”沈周很有耐心地回答，甚至還彎起眼睛，微微笑了笑，“都是教授您指導的好。”

馬導眼皮狂跳，看不懂沈周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直覺有哪裡不對，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有氣沒處出，頓時如吃了蒼蠅般的噁心。

趙主管迷茫許久，此時終於聽懂了。

果然啊，沈周這小子背後果然有高人指點，他就說一個研究生不可能那麼厲害，開玩笑，要是真的厲害，能在這所雙非普本當研究生？

趙主管舔上去：“馬教授，真是名師出高徒啊。是這樣的，我們公司最近有幾個專案……”他瘋狂暗示。

馬導愣住片刻，反應過來，頓時爽得心花怒放，先前的不快情緒一掃而空，他格外熱切地握住趙主管的手，舔了回去：“趙主管謬讚了，不如到我辦公室喝口茶，我們慢慢說……”

馬導與趙主管挽手離開，親得好似一家人。

沈周欣慰地點了點頭，步履輕盈登上臺階，躲進實驗室裡自己的工位，開開心心地看論文。

擺脫掉兩個煩人老登，真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