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正午。
烈日烘烤大地，陰氣被極大的削弱。
斬妖司眾人趕到了墳地。
用不著程喻下令，山寧府斬妖司的人馬散入墳地之中。
“回稟指揮使大人，我們已經找到了線索。”
比起萬曆縣，府城斬妖司的人更加專業。
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沒過多一會，就有斬妖使過來彙報。
程喻扭頭望向佐鍾，“走吧，我們去尋尋那妖物。”
李承恩在最後面，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
這可是很好的學習機會。
平素裡，他大都是一個人行動，斬殺些鬼火換銀錢來提升自己。
對於斬妖司的手段，是完全不瞭解的。
程喻身邊的一名斬妖使從身上取出根香點燃。
一縷煙柱筆直騰起，似是受到什麼東西的吸引，煙柱居然拐了個彎，向前飄去。
“姜大人，這是？”
這神奇的一幕，頓時讓李承恩好奇起來，小聲向姜澤詢問道。
姜澤瞧了眼跟著煙氣前行的斬妖司眾人，微微側頭小聲解釋，“尋妖香，道門製作出來的東西，據說是根據氣息來尋找妖物的玩意。”
又是道門。
用來收攏陰氣的圓盤就是道門出品，這尋妖香還是道門出品，道門難不成是魯班傳人嗎？
李承恩胡思亂想著，跟上了隊伍。
說來奇怪，那尋妖香散發出來的煙柱居然不受到風的影響。
無論風怎麼吹，依舊穩穩當當，絲毫沒有散開的意思。
煙柱一路飄，眾人一路走。
走了許久，遠遠的可以望見座大山。
看尋妖香的煙氣，他們的目的地八成就是那座山了。
不過他們距離大山還有相當一段距離，所謂望山跑死馬就是如此。
“周圍有沒有村落可以落腳，吃口飯再去。”
看了看天色，程喻向佐鍾這個本地校尉問道。
佐鍾分辨了下週圍，點點頭，“這周圍應該有個村莊，跟我來吧。”
上午等郡主，郡主到了，他們還沒休息一下，就啟程來尋找。
這都過了中午，大家也是真的乏累了，需要吃些東西休息下才行。
畢竟是自己的地盤，佐鍾對萬曆縣周圍的環境很熟悉，知道哪裡有村落，在前面引路。
在佐鐘的指引下，眾人找到了一處村落。
靠近村落，李承恩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過於安靜了。
沒有頑童的嬉鬧聲，也不見有坐在村口大樹下乘涼的老人。
這還能用午休來解釋。
可正常的村子裡面，大多會養牛羊，哪怕村子窮苦，也會養雞鴨狗啊。
眼前的村子，卻聽不到雞叫犬吠，只有不合理的寂靜。
更讓李承恩感覺不對勁的是股熟悉的涼意。
雖是過了午時，可也不至於感覺到涼意啊。
有古怪，不對勁。
察覺不對的李承恩立刻警惕起來，默不作聲的將斬妖刀握在了手裡。
抬眼觀瞧，佐鍾和姜澤臉色凝重，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
府城斬妖司的人卻一如平常，似乎沒發現不對。
佐鍾止步，認真的觀察了一番村子，對程喻道，“大人，村子不太對勁。”
眯眯眼的程喻，臉上依舊掛著職業假笑，反問佐鍾，“所以呢？不進去了？佐校尉，這可是萬曆縣治下，是你管理的地方啊。”
一句話說得輕飄飄的，佐鍾背後卻滲出了冷汗。
沒錯，眼前這詭異的村子，是他佐鐘的失職。
沒去看佐鍾，程喻望著村子道，“去看看，來都來了。”
“還請稍候，卑職前去檢視。”
“用不著，一起去吧。”
程喻擺擺手，拒絕了佐鍾，讓他去後面待著，自己帶人一馬當先，不急不緩的向著村子裡面走去。
李承恩作為小吏，沒人會關注他的想法，只能跟在最後面也進入到了村子之中。
進了村子，寒意更重。
斬妖司眾人散入村子中，一座一座房子檢視。
沒有人，整個村子，一個人都沒有。
就好像整個村莊都被遺棄了。
但這只是個錯覺，李承恩感覺村子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也走了幾座被檢查過的房子，裡面還有穀物存在。
糧食在任何時候，都很重要，如果真是遺棄村子，村裡人絕不會留下穀物吃食。
等李承恩回來的時候，程喻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把椅子，大刺刺的坐在外面，面前還升起了火，一副打算做飯的架勢。
“嘿，小李，有什麼發現嗎？”
程喻見著李承恩，自來熟的打著招呼。
李承恩撓撓頭，訕笑著，“大人，這裡沒人。”
“嗯，還有呢？”
“和墳地有點像，挺冷的。”
“噗哈哈哈……”
程喻怔了怔，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指著李承恩道，“有意思，和墳地像，哈哈哈哈……這個比喻很好啊。”
莫名其妙的笑點。
李承恩不解的看著程喻。
自己回答得挺認真了，他笑啥啊。
“不過，這裡不是墳地，而是餐桌。”
“所有人，都被吃了……”
程喻收斂笑容，說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寒氣順著尾巴骨往上竄，李承恩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再看空無一人的村莊，如同鬼蜮。
“害怕嗎？”
程喻盯著李承恩，語氣絲毫不見波動的問道。
在這個年紀，成為朝堂五品大員指揮使，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
他所見所聞，太多了，別說這樣被妖物吃空了的村子，就是真正的森羅鬼蜮，程喻也闖過！
“怕。”
面對指揮使的詢問，李承恩沉默了幾秒，才吐出來一個字。
說不怕，太假了。
再說，他一個斬妖司守墓人小吏，甚至算不得斬妖司正式成員，承認自己的畏懼，不可恥。
“哈哈哈……有什麼可怕的，人都死了，魂都沒剩下，成了妖物的補品。”
出乎預料的，程喻再次笑了起來，就好像李承恩認真而畏懼的模樣很有趣。
李承恩嘴角抽動了下，默然無語，感覺這眯眯眼指揮使是個瘋批，得離他遠點才行。
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佐鍾沉默著走了過來。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眼中透著憤怒和哀傷。
這村莊距離萬曆縣不算太遠，屬於萬曆縣治下。
也就是說，這村莊本應是佐鍾保護著的。
“哦~~~佐校尉，你氣色不大好哇，是有什麼發現嗎？”
“指揮使大人，卑職無能，請治卑職失職之罪！”
佐鍾跪倒在地，紅著眼眶說道。
程喻聳了聳肩，不在意的說道，“你們這些人就是很無趣，動不動就治罪啊，請斬我啊這樣。”
“有什麼用？”
“真想贖罪，就把妖物找出來斬掉，或者死在妖物口中。”
“死在我手裡，算是怎麼回事，行了，起來吧。”
頓了頓，程喻又接著說道，“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攬，不怪你，能達到屠村地步的妖物，不是你可以對付的。”
雖然沒有受到懲罰，反而被安撫一番，但佐鍾還是感覺心中不舒服。
李承恩望著佐鍾，嘆了口氣。
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他知道，佐鍾是個負責的人，這次的事情對他打擊應該挺大的。
檢查村落之後，眾人生活做法，用的是房子裡面剩下來的穀物。
吃過飯後，再次啟程，跟著尋妖香追查妖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