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街經過規劃,每一條路都通向中心的廣場,廣場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天然石,石上是一尊背後有著巨大羽翼的英招雕塑。
當然這尊雕塑是經過美化的,雕塑沒有辦法展現身上的色彩,所以馬身也就變成了馬與虎融合後的猛獸身體。
對比整塊天然石,英招的雕塑不大,但仰頭看去卻有種獸王站在山巔的感覺,威武感十足。
整塊天然石上被雕刻上了密密麻麻的文字,細看就會發現,上面初略的記載著妖皇計劃中英招隊的組建過程。
巨石周圍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全部由石料鋪就成,周圍道路圍繞,站在中心就會發現,這個廣場可以通向許多條街道,就彷彿一箇中心。
在這條商業街道人漸密集之前,林果兒與見晨便穿過了廣場,來到了商業街的另一個出口。
可能是城鎮還在建設期間,沿著離開的方向走去,突然整齊的房屋戛然而止,前方只剩下了殘垣斷壁與大片的綠意。
再向前就連路面都還沒有鋪設好,只有一條夯實的土路,而此刻大黑拉著車子就等在路邊。
這輛馬車為了方便變異獸拉動,特意做了改造,就算大黑躺在地上或者偶爾蹦跳也不會影響到車輛的平穩。
看見林果兒與見晨到來,大黑與另一隻拉車的狗從地上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
坐上車子,見晨才吩咐大黑繼續前行。
林果兒靠在了坐墊上,看著窗外變成大片綠色的風景。
“想什麼呢?很累嗎?”見晨關心地問道。
林果兒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覺得這個世界變得我已經快要不認得了。”
“時間總是在某些時刻飛快地前進,我們只是又來到了一處急流,不過還好現在一切都在向著更好發展。”
“嗯!”林果兒點了點頭。
雖然說著不累,但是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中,林果兒還是漸漸地睡著了,她做了一個許久沒有做過的夢。
那是曾經她與林果在夢中交談的地方,現在林果兒又來到了這裡,與之前不同的是對面已經沒有了另一個身影,卻多了一顆昏暗的光團。
整個光團為黑色,發著微弱的光亮,並且還在不斷地旋轉,光團外彷彿有一層霧氣包裹,隨著光團的旋轉,霧氣不斷的融入背景的黑暗中。
林果兒十分焦急地想要跑向光團,卻在這時醒了過來。
“果兒醒醒,我們到了!”見晨溫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林果兒緩緩地睜開了眼,對於剛剛做過的夢沒有一絲記憶。
下了車林果兒看到了一座墓園,這座墓園的面積很大,就像一座大型的公園,其間植物茂密,墓碑大多被倒放在地面,只有少數直立的大型墓碑。
細看還會發現,每一塊墓碑上不止一個名字,粗略看來少的上面也有二十幾個,可已見的這座墓園中究竟收納了多少亡者的靈魂。
這場災難帶來了太多的死亡,如果一個名字就要一塊墓碑,可能佔滿整座城市的地面都是不夠的。
見晨陪著林果兒穿過大片的墓碑,來到了一座立碑面前,上面第一個名字便是楊愛國,其後還有,李鵬、鄭澤、杜文豪,中間還有一些林果兒不認識的名字,目光在名字間掃過,林果兒的目光在最後一個名字上停了下來,吳飛。
“這是英招的碑,英招隊伍中的人如果生前沒有留下遺願說過想要葬在哪裡,死後都會被刻在這個墓碑上。”見晨在一邊解釋到。
林果兒就近坐在了石階上,看著面前的碑。
不同於她之前所想,真正到了這個碑面前,林果兒沒有被悲傷吞噬,甚至有些回家的安心,心頭盡是平靜。
“吳飛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林果兒突然發問。
見晨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吳飛有孩子的事?”
“黎明城外的小鎮樹林中,林果遇見了你們的隊伍,聽見了你們的談話,那段時間我們兩個十分親密彷彿一個人,她都告訴我了!”林果兒眼睛沒有從碑上移開,淡然地道。
“是個男孩兒,叫吳寒,諧音取自沒有寒冷的意思,楊雪說是吳飛早就起好的。”
“漫天飛雪的時候,大多不會太過寒冷,不知楊雪當時是何種心境。”
見晨露出一絲悲傷的表情,明顯林果兒這句話使他想起了一些曾經的往事,當楊雪得知吳飛死訊時,那定然不是一般能夠承受的痛楚。
“也許我不該坐在這裡!”林果兒突然說道。
“怎麼了?”見晨緊張地問。
“我相信這裡有些名字是因為我才刻上去的。”
見晨一時間沒明白林果兒話裡的意思。
林果兒繼續說道:“在聖血軍中那段時間,這具身體曾不止一次與英招交手,定然也有死在這雙手下的人。”
說完林果兒低頭看了看自己蒼白的雙手,彷彿此刻上面盡是血汙一般。
還沒等見晨說什麼林果兒繼續道:“林果從來沒有和我說過她都殺了哪些人,但是我知道這雙手定然已經染滿鮮血。”
看著林果兒彷彿一個木偶好像在說別人事情的樣子,見晨突然覺得林果兒變得遙遠了起來,她自己的內心世界很大,遠遠不止一個人的空間。
不只是在生活中,哪怕她只坐在那裡休息,也可能在另一個空間勞累著精神,而那一部分偏偏是見晨無法觸及到的、
見晨走進幾步,讓林果兒靠在他身上,抱住她的肩膀道:“不要這麼說,你可知你救了多少的人。”
林果兒不再去想,只貪婪的用頭在見晨懷裡蹭了蹭,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墓園大門處傳來了細微的說話聲音,有幾個老婦人簇擁著走來,手裡拿著花顯然也是來看望自己的故人。
見幾人也是徑直朝著這座墓碑而來,林果兒快速起身對見晨道:“我們該走了。”
說著林果兒站起了身,看著墓碑小聲地道別後,便當先離開。
看出林果兒的急切,見晨帶著林果兒從另一條路繞了過去,走出很遠林果兒還回頭望了幾眼。
幾個老婦人果然也在英招的碑前停下了腳步,林果兒甚至還看到他們在用手帕擦拭淚水,顯然時間過去這麼久依舊很難撫平人們心中的傷痕。
走出很遠,見晨才問道:“那裡有你認識的人嗎?幹嘛急著走?”
林果兒低聲地回答:“也許她們的家人正是死在我的手裡,我無法見她們。”
林果兒徹底將自己當作了一個罪人,這樣的思想長時間下來會讓人抑鬱。
害怕林果繼續低落下去,見晨拉著林果兒快速上了馬車。
林果兒只是隨著見晨的指引上車,下車,一路上都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等到林果兒再次回神,才發現馬車停在了一處獨棟小屋門前。
小屋前面是一片寬闊的綠地,周圍還有稀疏的樹木,遠處隱約可以看見城鎮的屋頂,小屋後面不遠便是英招那氣勢恢宏的軍事基地。
這個小屋周圍都是樹林與綠地,放眼望去近處除了這處房屋再沒有其他人家。
“這是?”林果兒不解地問。
“你的房子。”見晨將面前的木製大門開啟,請林果兒先進去。
房屋外觀彷彿童話內才會出現的林見小屋,小屋只有一層,巨大的屋頂與金屬的框架玻璃窗結合,古典與現代結合出的新童話。
“我的房子?你建的?”林果兒好奇地問。
見晨略顯失落道:“不是我,是獨狼的主意,要是我怎麼會將房子建在英招的營地旁呢。”
林果兒向見晨投去了不解的眼神。
見晨釋然一笑道:“你也知道我們兩個在你的事情上總是不能統一,所以便在英招城與計蒙城分別為你準備了一個房子。”
“你是說我在計蒙城也有一棟這樣的房子?”林果兒有些吃驚。
“計蒙城附近的房子比這個要大上許多,先不說那個了,先進去看看這個吧!”見晨推著林果兒進了房間。
雖然房子只有一層,但屋內的空間卻不小,一個仿照壁爐樣式製作的取暖爐,周圍放著暗紅色帶著黃色花紋的沙發,黃棕色的地毯,同一色系的窗簾,櫃子書架一樣不缺。
兩間臥室,一個衛生間,一個廚房,房子南側還有一個不小的陽光房,加上最大空間的客廳,整個房子小巧且溫馨。
屋內十分整潔,床上的被褥也都帶著一股剛剛洗過般的香氣。
“這些都是獨狼裝飾的?”林果兒十分喜歡這裡,卻不想因為自己表現得太過欣喜而使見晨傷心。
“當然不是,他懂什麼,都是飛廉的設計師和工匠建造的,這些被褥是前幾天我親自來換的!”見晨十分認真地說道。
這還是林果兒第一次在見晨的身上看到這麼孩子氣的表現,不由得笑出了聲,難得的見晨有些不好意思。
“謝謝你,我很喜歡!”林果兒帶著笑意。
“在英招的時候你可以先住在這裡,住膩了我們就去計蒙城住。”
“那裡的房子也是建在僻靜少人的地方嗎?”林果兒好奇地問道。
“倒是沒有這裡偏僻,但是周圍住戶也不多,現在的土地很多,大家都喜歡大房子和大花園,你要是喜歡城鎮,我們就在城鎮裡也準備一間房子。”
說起計蒙城,見晨有些滔滔不絕起來,好像很想現在就帶著林果兒去計蒙城。
這個房子讓林果兒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感覺,春天的空氣從開啟的窗子吹進來,掀起窗簾。
沿著房子走了一圈,外面除了一個小型的倉庫還有一間耳房,裡面裝著一個小型的鍋爐,沒想到連冬天的取暖都想好了,讓林果兒不由得感嘆。
這間小屋給了林果兒家的感覺,這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兒時的幻夢,童話的世界。
午後,林果兒與見晨並排坐在房門前的矮凳上看著漸漸到來的夕陽,林果兒心中許久的寒冷也被這暖橘色照耀得溫暖了起來。
“見晨。”
“嗯?”
“多謝你一直陪著我!”
見晨溫和一笑,回道:“多謝你願意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