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果與獨狼最幸福的那段時間,也正是見晨最低沉的時候。
見晨雖然再沒有去探望林果,他卻一直關注著裡面的訊息,但每一次帶來的都是失望。
林果兒再也沒有出現,傳來的訊息中只有獨狼與林果的幸福,聽到林果已經有了孩子,見晨覺得自己應該放棄了。
除了關注林果兒的近況,剩下的時間見晨都在用來懷念他曾經的戰友,一年多時間見晨一直在酒精帶來的混沌中生活。
用了很久他才從過去的回憶中走出來,他不再打探獨狼與林果的事,一心投入到了計蒙軍事基地的建造中去。
再次組建起新的計蒙軍,努力恢復日常生活,時常跑到飛誕飛廉的分部去,學習新的知識,商量新的發明,建設新的城市。
就連獨狼與林果的孩子出生也沒有讓見晨停下手裡的工作,他吩咐手下送去了自己以表心意的禮品,卻在半年後收到了來自獨狼的一封信。
獨狼沒有用電話聯絡,只是派人送來了一封手寫的信,其實也不能算是信,裡面的內容只有一句:“林果兒回來了。”
這句話彷彿一道陽光照進了見晨的心中,他竟然抱著信流起了眼淚,終於終於!
他努力讓自己接受所有的離別,再次回到生活中,外人看來見晨是走出了悲傷,但他卻是在用工作來轉移注意,讓自己沒有思考的時間。
林果兒回來了,這句話讓見晨再次活了過來,見晨的狂喜讓他沒有細想寫出這句話的獨狼當時的心境。
但也是因為這封信太過簡短,獨狼一向不會將自己的情緒表現給其他人。
當見晨趕到了欽原的營地才知道,林果兒回來了,但是林果卻不見了。
這個改變還是在半年前,林果分娩之際,生子的劇痛喚醒了沉睡許久的林果兒,但林果卻消失了。
混亂的思緒中,林果兒只聽到了林果最終帶著恐懼地大喊著:“我不要消失——不——!”
這是林果兒第一次聽見林果有過恐懼的情緒,她當時還不知道在她沉睡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她有了一個孩子,是林果與獨狼的孩子,雖然沒有記憶,但是身體與心靈卻本能的對這個孩子產生了母親的愛意。
這段時間林果兒陷入了自我迷茫當中,除了每天照顧孩子,給孩子餵奶再沒有說過其他的話,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而獨狼在懷著欣喜的心情再次見到產房內的人時,他在第一時間發現床上的人已經不再是林果。
林果兒當時陷在自己的世界,沒有注意獨狼的樣子,只是後來才從護士口中得知,當時獨狼在產房呆了許久,最後又一言不發的出去了。
人彷彿死了一半一般,只說等林果兒精神好一點再派人去通知他,便離開了。
林果兒陷在自我世界許多天,天性善良的林果兒在得知了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後,竟開始為了獨狼與林果兩人而悲傷。
她不知道林果是否還會出現,她試著在心中尋找卻絲毫沒有蹤跡,懷中孩子十分可愛,不可否認他是這具身體所生。
這孩子是林果與獨狼愛情的結晶,她無法成為林果,但她會照顧好這個孩子,等到孩子再大一點讓獨狼帶走他。
畢竟自己不能完全算是孩子的母親,相信林果也願意讓孩子的父親來撫養他。
這麼些天林果兒一直在為了林果獨狼與這個孩子的未來思考,直到最後才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見晨。
她現在不敢去想見晨,那個帶給她溫暖與安全感的人,她能明白獨狼與林果的情感,甚至可以接受這個孩子的到來,但是卻無法正視此刻的自己。
她的思想還是從前的自己,但她的身體已經為其他人孕育了一個孩子,林果兒覺得這對於見晨來說十分不公平。
對於獨狼來說應該也是難以接受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一面扮演著孩子的母親一面等待林果回來。
而見晨,他會找到另一個女孩,並且愛山她,兩人廝守一生。
林果兒將所有人的感受都考慮了進去,卻唯獨沒有考慮她自己,她不知道此刻抱著孩子的她,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的悲傷與絕望。
獨狼再次到來的時候,林果兒將她的打算告知了獨狼,獨狼與孩子親暱後,便給見晨去了信。
獨狼從不像林果兒所想得那麼多,他十分清楚他愛的是林果,從沒想過去阻礙其他人的幸福。
儘管共用一個身體這個事實,獨狼也覺得十分酸楚,但他的思維一向十分清晰,在他第一次發現這個身體內住著兩個人的時候就早已有了清醒的認知。
現在這件事情已經不再是他的事,而是見晨與林果兒之間的事,應該讓當事人來解決。
獨狼將自己給見晨去信的事告知了林果兒,並徵得了她的同意將孩子帶走,但也表示不論何時她想來看望孩子都可以。
獨狼帶著孩子走了,將剩下的空間留給了林果兒與見晨。
見到帶著欣喜趕來的見晨,林果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但是她卻拒絕了見晨的懷抱。
見晨看著因為許久的陰鬱而日漸憔悴的林果兒十分心疼。
林果兒斷斷續續地將自己的打算再次告訴了見晨,見晨這才冷靜下來,看著林果兒傷心欲絕的樣子,見晨將林果兒抱進了懷中。
此刻見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失而復得的喜悅佔據了他的身體,他已無暇他顧。
獨狼表明的立場十分清晰,見晨也早已相通,但此刻的林果兒卻始終不願放過自己。
不管見晨如何勸解,林果兒只顧重複:“這對你不公平,對你不公平!”
勸了許久的見晨突然口風一轉,道:“是啊!對我真是不公平,獨狼都有了一個自己的孩子,你卻不願意給我一個!”
聽見這話,林果兒抬起了哭的紅腫的眼,迷濛地看著見晨,好像有些沒反應過來。
見晨趁著這個機會捧起了林果兒的臉,幫她擦去了眼淚,深深地望著林果兒的眼,說道:“我愛的是你,也只有你,你就甘願讓我孤單一生嗎?”
林果兒呆愣地搖了搖頭。
見晨繼續道:“那,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
“可是!這樣對你對獨狼都不公平。”
“我們幾個的情況就是如此,如今只能試著各退一步了,獨狼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你也該試著退後一步啊!”見晨的聲音總是那麼溫和又帶著感染力。
“可……”林果還想說什麼。
見晨用手指止住了林果的話,道:“餘生還有很長,我們可以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風景,你只需要在與我在一起的時候只做你自己就好,我知道這樣很難,但是為了我,為了我們大家,你能不能試著努努力呢?”
林果兒此刻已經止住了眼淚,思緒已經完全被見晨帶動,只乖巧的點點頭。
見晨又露出了溫和地一笑,將哭得軟倒的林果兒扶起,道:“我問過醫生了,他們說你早已得到離開的批准,今天就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我來接你,好不好?”
林果兒再次點了點頭。
“那,獨狼與孩子那邊我該怎麼說!”林果兒還是十分糾結,總覺得彷彿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一般。
見晨摸了摸林果兒的頭髮,道:“不要再去擔心了,一切交給我吧,我會找獨狼談一談,你只要收拾好心情,等待著我來接你!”
當天下午在一間酒吧中,見晨與獨狼久違的單獨見了面,見晨的副將巖山與獨狼的副將孫浩兩人守在門外,那一次會面兩人究竟說了什麼沒人得知。
第二日凌晨見晨的馬車就到了,林果兒一夜沒有閤眼,儘管她十分疲倦卻依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林果兒無法為這一切找到一個合理的答案,只能在腦中不斷地思考,一遍又一遍。
得知見晨來了,她彷彿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急忙從床上起身。
見晨也是因為見林果兒心急才早早到來,卻發現林果兒竟然這就出來了,她的臉色十分不好,眼中充滿血絲,半年前才生產過的身體此刻竟然已經顯出了一絲的單薄。
林果兒看向見晨的眼神,讓見晨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這個女孩兒實在讓人心疼,如果沒有自己,她這種狀態別說等到林果再次醒來,估計用不了一年就會死去。
與一直看護林果兒的醫護人員道別,將林果兒抱上了馬車,吩咐另一輛馬車上的巖山帶上林果兒的行李,見晨沒有等待巖山便率先出發了。
將林果兒用準備好的毯子包好讓她靠在身上,見晨問道:“想去哪裡?”
林果兒靠在見晨身上後一種安心的感覺湧上心頭,睡意便慢慢襲來,只迷迷糊糊地回答:“我想去看看楊叔。”
當初與楊叔道別的是林果,沒有親自送楊叔,林果兒一直耿耿於懷,她知道楊叔的墓安在了英招城旁的墓園中,她一直想去看看。
見林果兒靠著自己睡著了,見晨便讓大黑向著英招的墓園前進。
這個傻瓜總是為難著自己,為了別人而活,見晨心中這麼想。
剛剛相遇時林果兒蒙著雙眼,她為了所有人的安危夜以繼日的繃緊著神經,明明自己那麼脆弱,卻還為了別人拼盡全力。
如今依舊如此,這種善良將會是她一生的煎熬,太過柔軟的心,總會受到更多的傷害。
抱著熟睡的林果兒,見晨眼中越發的酸澀,注射過融合劑的人壽命會縮短將近一半,而像林果兒這種經過聖血洗禮的半屍人,壽命將會更短。
見晨本還擔心自己沒有辦法守護林果兒一生,此刻卻是在擔心,林果兒無法陪伴自己太久。
見晨望著太陽將要出來前清晨的天空撥出口氣,很快定下心神,如果生命短暫,那就要讓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充滿著幸福。
馬車在主路上奔跑,清晨的朝陽漸漸地升起,春季也已經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