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
一大早大街上便圍滿了人。
這是一家賣豆腐的小鋪，旁邊的牌子上寫著王婆豆腐這幾個大字。
而此時這家小店鋪被官府來的差役給圍了起來，不是因為裡面藏著忤逆謀反的亂黨，而是因為昨天晚上，這間小豆腐作坊裡死了人。
所死之人，就是磨豆腐的王婆。
現在屍體還在作坊裡，王婆屍體橫在地上，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壽衣，雙眼瞪大，七竅血跡猩紅流出，平躺在地上，臉色白得好像已經死了很多年的屍體一樣。
但如果林任或者是那話癆書生陳壽在這裡的話，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那晚他們從亂葬崗救回來的老太太太！
“唉，王婆這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據說還是服毒死的，一個人這麼多年無兒無女，人到晚年都沒法享享清福不說，現在還自殺了，這算怎麼回事啊。”
圍在鋪子外的百姓，一臉哀嘆道。
“什麼自殺，這分明就是他殺，王婆幹嘛要自殺？連官府都驚動了，怎麼可能是自殺那麼簡單。”
有的人反駁，說王婆不可能是自殺死的。
“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們看王婆那種死不瞑目的表情，難道不像是服毒自殺的樣子麼？”
“別在這瞎猜了，等官府把屍體抬回去，仵作一驗不就知道了。”
“要是自殺還好，要真是他殺的話，那麼我們身邊豈不是隱藏著一個殺人犯？”
“不會吧！”
一說到殺人犯，幾個人頓時驚恐了起來。
人就是這樣，從一開始為她人的死感到惋惜，悲哀，可是下一秒就會轉換為看熱鬧的心態，等這股子勁過去，發現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對自己有威脅，瞬間就改變了心態，心生惶恐起來。
這也沒什麼不對，完全就是人的本能。
但即使如此，這堆人仍還是圍在這裡，打著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沒過多久，兩名衙役就處理好了現場，然後用一塊板子將屍體放了上去，蓋上白布，接著抬了出來，圍觀群眾紛紛散開，給這些人讓開些路。
直到官府的人把屍體抬走，只剩下兩名負責關門，貼上封條的官兵留在這，才有人壯著膽子上去問道：“大人，王婆的死...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啊？”
有的人遲遲不走，就是想搞清楚這個。
免得到時候回家整日擔驚受怕。
要知道，殺人犯這種東西，不，不能稱之為東西，或許這玩意還不足以被定義為東西，殺人犯光是殺人這兩個字，就是最為恐怖的事情啊。
要是真有這麼一個玩意隱藏在附近，即使把門窗關嚴，誰也不敢保證哪天就無法活著看到第二天的太陽，說不害怕恐懼是假的。
“不該問的別問。”
那名官兵擺擺手，示意他們散開。
不過下一刻他看了看四周，又有些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屍體還沒被仵作驗過，誰也不好下定論，不過以我個人看來，他殺的可能性很大。”
“啊？”
圍觀群眾聞言不由得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巴。
“只是說來也怪，王婆在城裡賣豆腐賣了幾十年，對人也不錯，還經常給乞分豆腐吃，按理來說是不會有什麼仇家的才對，而且就算有，殺死王婆的理由是什麼呢。”
“剛剛我們在王婆屋裡頭找了一遍，也沒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衣物什麼的也大都很整齊，所以應該不存在因為財所以才害了王婆性命這一說，但這還不是最怪的！”
那官兵說著，還用手招呼在嘴前，同時示意那些人附耳過來。
眾人心中都好奇得很，當然是乖乖照做。
“最怪的一點是我們在王婆的嘴巴里發現了一撮動物的毛！看起來應該是狐狸的，只是還不太確認。”
“狐狸的白毛？”
在場人聽了心裡更加害怕了。
個個臉色都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這個年代，如果說殺人犯是讓他們感到恐懼的，那麼讓他們覺得最不可接觸的，就是鬼神！
他們相信鬼神的存在，相信傳說中妖精的存在。
此時在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上沒有發現任何的怪樣，反倒是發現了一撮白色的狐狸毛髮，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是有狐妖害人啊！！！
“對！我想起來了！”
突然之間，一名穿著樸素的婦女大喊著道：“前幾天晚上我偶然間還看到王婆大半夜一個人出門來著，而且嘴裡頭還唸叨著什麼大仙...大仙我來了這種話。”
“我喊了她好幾聲，她都沒有應我，看起來就跟中邪了一樣。”
婦女把當天晚上的經過跟眾人說了一下。
令得他們更加害怕了，很快所有人便都覺得王婆是被狐妖給殺死的，沒過多久這個訊息就在城裡頭傳了起來。
而且說什麼的都有。
賣豆腐的王婆因為賣豆腐缺斤少兩被狐妖殺了！
狐妖因為覺得王婆的豆腐不好吃，大怒之下殺死了王婆。
還有更離譜的。
狐妖上門吃王婆的豆腐沒給錢，王婆不肯讓狐妖走，最後被狐妖給殺人滅口！
等等等等......
最後這些離譜的傳聞傳到了知府大人的耳朵裡。
知府坐在書房靠椅上，聽到師爺告訴自己的這些訊息，覺得荒謬無比，勃然大怒：“都是無稽之談！”
“青天白日，何方妖孽敢在本官的眼皮底下殺人？”
“哼，這世上哪來的什麼妖孽，無非就是小百姓閒來無事，編造出來的民間傳說罷了，爾等身為官府之人，竟也相信這些所謂的妖精鬼怪之說，恐怕再這麼傳下去。”
“青城百姓要不了多久就被自己給嚇死了！”
知府目露怒意，旋即朝旁邊的師爺一招手，師爺立馬湊近了過來。
“去，讓仵作加快些速度，把屍體的死因給找出來然後報給本官，這件事本知府要親自查清楚，還有，去把近幾日和王婆接觸過的人也都給抓起來。”
“讓這些人把最近的一舉一動，去過哪裡，做了什麼，都一一報上來，若有說謊者，直接押入大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