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隊最後的這些話,卞新全部都記下了,這倒不是因為卞新覺悟提高了,而是此時的吳隊第一次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和眼神。
這要是換成以前,卞新肯定早就開始調侃這個有趣的人名了,可是此時卞新沒心情,就好像嚴父說孝子,言語無可抗拒。
“那是誰?”
卞新發問卻並沒有得到吳隊的解答,卞新眉頭微蹙,懷疑是不是車裡噪音太大,吳隊沒有聽到,剛要再發問,汽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急剎車的慣性差點沒把卞新磕著,就在卞新捂著脖子剛要抱怨的時候,就看到吳隊已經開門下車朝著大隊裡面走去了。
卞新也顧不得多想,趕緊開啟車門跳下車朝著吳隊跟了上去。
卞新也覺得納悶,怎麼帶自己回來錄口供的人老是把自己丟在後面。
卞新以前倒是去過派出所,但是大多也只是因為打架鬥毆偷東西,這次就不同了,弄不好自己就真的攤上事了。
要說卞新一開始不緊張也完全是因為這個胖胖的吳隊給人一種莫名的喜感和踏實感,現在就要和吳隊分開,再加上初入刑偵大隊,緊張和畏懼已經徹底擊垮了卞新的精神。
卞新既慌張又擔憂的四下偷瞄,發現很多穿著警服的刑警手拿檔案在自己身邊快步走過,顯得很急切,就好像有什麼急事等著他辦一樣。
卞新一邊走一邊偷瞄著身邊的情況,步子不知不覺慢了下來,再次抬頭去找吳隊的時候,卻發現吳隊已經找不到了。
卞新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也不敢詢問身邊經過的刑警同志,越走越沒底,最後竟然萌生退意,想要逃出這個充滿壓抑氣氛的大樓。
卞新緊張的猛然回頭想要回去,可是剛一轉身,肩膀就被一隻手給拍了一下。
“啊!”卞新剛要逃離這個地方,就被人拍了一巴掌,那感覺就好像偷東西被人一把抓住,嚇得卞新下意識的一聲驚叫。
卞新喊得聲音其實不大,但是接不住是在室內,把經過的刑警也給嚇了一跳,紛紛投來怨恨的目光。
卞新紅著臉低著頭連連道歉,見沒人搭理自己,便長舒一口氣朝著那個嚇唬自己的傢伙看去,這一看發現是個年輕的警察,身高和自己差不多,有點偏瘦,很白淨看著好像是剛從警校畢業,平常應該只是做做文職。
年輕的小刑警脾氣還不錯,看著卞新態度溫和的問道:“卞新是吧?接下來我來給你錄口供,然後會問一些問題,來協助我們調查案件。”
“那吳隊呢?”卞新雖然已經知道吳隊不會親自審問自己,但是還是不想就這麼和吳隊分開。
卞新點點頭也只能接受現狀,無奈的說道:“頭一回來刑警大隊,有點緊張。”
“沒事,好多人都是這個感覺,這裡氣氛確實有點壓抑,不過沒關係,頭回生二回熟嘛!”
卞新心裡好像突然被紮了一刀,但是看那個小刑警也不像是在挖苦自己,便只能面帶笑意的說道:“您多照顧。”
小刑警點點頭就轉身帶著卞新來到一個審訊室,道了審訊室,卞新發現裡面還有一個稍微年長的警察。
“師兄,人帶來了。”小刑警看著很尊敬眼前這個人,不過在卞新看來穿著制服的都一樣,也就是男女有別。
師兄看了一眼卞新,便揮揮手示意他先坐下。
卞新見這兩個刑警並沒有歧視自己或者把自己當犯人看,簡單的問話之後,卞新也就放鬆了不少,冷靜下來不那麼提心吊膽,腦子也就靈活多了。
卞新見對方並沒有詢問自己之前撞車和醫院的血腥殺人案,便順著人家的問話簡單的敘述了一下木箱的事。
卞新雖然態度中肯,但是也沒有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地步,反正能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的話都沒咋說,最後那兩個刑警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但是卞新並沒有提供什麼有用的內容。
什麼最近有沒有發現附近出現可疑的人之類的問題,卞新都差點笑出來,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咋了,經歷了什麼,現在還問他有沒有發現別的可疑人物,這要怎麼回答。
卞新一問三不知,問話也就要結束的時候,審訊室的門突然被人給敲響了。
“去看看什麼事?”師兄一挑頭,小刑警就趕緊去開門了,在門口和別人說了幾句話就板著臉,嚴肅的走了回來。
小刑警看了卞新一眼,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憐憫之色。
小刑警和自己師兄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就看到那個師兄撇撇嘴皺著眉頭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師兄離開,小刑警偷瞄了一眼門口,然後接著起身彎著腰湊到卞新面前,低聲提醒道:“小夥子,我們全隊要親自審你,他很少自己問話,你自己小心,別說錯話,不然可能會蹲班房。”
“這跟我沒關係啊,我什麼都沒幹,不能冤枉我啊……”卞新突然想起了吳隊跟自己提到的一個人,整個人一怔的同時馬上追問道:“你說的是不是全力?”
小刑警還沒來得及回話,審訊室的門就被推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留著八字鬍的男刑警緊跟著走了進來。
這個男人看人的眼色很犀利,絕對不是這種剛從警校畢業的小刑警可以比的,果然被這個男人看了一眼,小刑警就緊張的立正敬了個禮。
男刑警點了點頭然後就是擺擺手示意小刑警先出去。
小刑警不敢違抗,只能用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看了卞新一眼趕緊閃身離開了審訊室。
卞新從這個男人的舉手投足就能猜出他的身份,雖然心中不屑,但是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默默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男刑警也沒有急著說話,審訊室一時間只能聽到“噠噠”的皮鞋鞋跟敲地的響聲。
“你就是卞新吧,知道我是誰嗎?”男刑警坐在桌上,拿起寫好的口供一邊看一邊隨性的問起卞新。
“全隊!”卞新咧嘴一笑,低著頭也滿不在乎的說道。
全力也是一愣,沒想到一個普通的二流子小男孩兒會認識自己,呵呵一笑糾正道:“副隊。既然你知道我,那我更應該好好問你幾個問題,只是……你這口供好像漏了點什麼?”
“沒有啊,我知道的都說了!”
“應該再加上調戲女警。”全力說完用力一甩手中的記錄本,本子直接砸在卞新的鼻樑上,一股酸勁兒爽的顧境軒眼淚的都冒了出來。
卞新不明就裡的捱了一下,氣的直接站了起來,攥著拳頭就要打人,全力假裝一驚,趕緊跳開,伸手指著卞新笑喊道:“誒呀呀,要襲警嗎?”
卞新剛要罵街,就看著全力的笑容想起了吳隊之前提醒自己的話:果然是個會告狀的臭娘兒們。
卞新強壓住努力捂著鼻子怒視著全力冷冷一笑諷刺道:“沒想到那個法醫臭娘兒們還真的跟老相好告狀了。”
全力一聽卞新出言不遜,剛剛的笑容一下被冰冷取代警告道:“臭小子,打得你輕啊,嘴巴還不知道放乾淨,把你的牙給你拔了,讓你吹哨直漏風,看你到時候還狂不狂。”
“有本事你打死我,打不死我老子出去告死你。”
“哼!”全力也並沒有想要和卞新動手,只是呵呵一笑說道:“打你沒什麼用,我也累,關你幾天讓你嚐嚐班房的美食,看你還狂不狂。”
“你只能扣留我24個小時,沒證據你就不能誣告我!以為我是傻子嗎?”
卞新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無辜的,但是猜測現在這個全力應該還沒有證據能控告自己。
全力被說得啞口無言,一邊舔著牙齒,一邊圍著卞新轉圈,卞新也懶得搭理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就想全力趕緊走,然後換那兩個刑警進來確定一下口供就回去了,這兩天實在有點疲憊,說心力交瘁一點不為過。
可是卞新的退讓並沒有達到預想的效果,反而是全力停在卞新身邊,小聲在他耳邊壓著嗓子說道:“雖然我沒證據控告你,但是你卻是一個有人生沒人養的混蛋,這一點毋庸置疑。”
卞新從自己父母離異之後就留下了心理陰影,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有句話你不能說,說了就別想好過。
卞新小時候沒少因為這個和別人打架,後來自己老爸失蹤,這句話就更不能聽了。
卞新最深處的傷痕被揭開,瞬間整個人就變了,雙眼瞪得老大眼珠血紅血紅的,大吼一聲飛身躍起就是一腳踢向全力。
雖然全力早有準備,抬手擋住了卞新的這一腳,可是強力的踢擊還是把全力踹的後退了好幾步。
全力沒想到一個小孩的一腳這麼狠,一邊怒視著瘋狂的卞新一邊拼命甩著發麻的手臂。
“我他媽……”
“弄死我?哈哈……”
熱血上湧,失去冷靜的卞新剛要繼續撲過去,就聽到了全力得意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