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禍

原來，這次的危機不是隻針對女子一人，

而是這輛公交車！

心中爆發出強烈危機感的白夜，隨即發出刺耳的尖嘯，

“下車！都下車！車上有危險！”

顫抖的聲音，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恐，大量的汗水不斷分泌，短短几息之間，白夜整個人就好似溺水之人，剛被人從河裡打撈上來一樣！

難不成又是極其慘烈的車禍？

“吵吵啥，不愛坐趕緊下車啊。”

對於白夜這種擾亂民心的行為，自然換來周圍人極為不滿的呵斥。

可任憑白夜如何聲嘶力竭的呼籲，

入目皆是麻木、冷漠、不耐煩的一張張臉譜……

白夜的提醒，

在眾人看來，

只是眼前這個青年---瘋了！

“下車啊！大家趕緊下車，這車馬上就要遭遇車禍，極其嚴重的車禍！”被冷汗浸溼得白夜，不斷打著冷顫，整個人聲嘶力竭的吼道。

“你他媽咒我？趕緊滾！”

誰知他的努力，換來的只是遠處司機更加不耐煩的呵斥，“不想坐趕緊下車！滾！”

“下車啊！我求求大家，一起下車吧！”

白夜的哀求，只換來一張張無比嫌棄、厭惡的臉。

不少著急上班的人，此時也喪失了最後一絲耐心，紛紛對著白夜惡言相向，

“你有病就趕緊下車，別耽誤別人好不好！”

“真晦氣，司機能不能給他攆下車啊！”

“喂喂喂，司機，你還走不走啊，上班遲到了，你給我錢啊！”

“走啊，我受不了啦，要擠死啦。”

“司機，這是你的車，你就任憑一個瘋子耽誤大家時間？”

……

這可是幾十條人命，白夜此時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這是上天對於自己良心的最後一次考驗，無論如何也要阻止悲劇的發生！

“臥槽，你幹什麼！”

正罵罵咧咧準備轟人的司機，透過後視鏡被白夜的舉動嚇了一跳。

白夜推開前方罵罵咧咧的人群，面露猙獰，直奔自己而來，

明顯是想要伸手搶奪車鑰匙！

涉及到全車人的安全，

又沒有人願意相信自己，白夜只能出此下策！

幸好司機年輕時練過，立即伸手阻止，

前車門距離白夜較近的男人，一看白夜搶奪的動作，立即按奈不住心中的氣憤與正義感，原本上班時間就被耽誤，現在對方還敢動手！

砰！

一記窩心腳，直接將白夜踹成蝦狀，整個人弓在地上，周圍人連忙竭力散開，生怕沾到自己。

巨大的力量，使得白夜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此時，原本站在中間位置，剛剛上車的男子，被白夜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將包裹放在凳子下方，微笑著示意他想看戲，身邊坐著的老人可以讓一下，他方便把包包放在車座下方。

“你什麼時候下車，到時候我提醒你拿包。”老人明顯是熱心腸。

“我還早。”

車廂角落禮讓有序的一幕，與前車門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反差，令不少著急上班的乘客，更加不耐煩，

紛紛催促司機二人儘快解決白夜這個麻煩！

“趕緊滾下車，知不知道！”男人的威脅，並沒有讓白夜放棄。

前車門附近的人，發現動手後，立即往車廂內擠了擠，儘量避免受到波及……

“挺大個人沒皮沒臉了，是不是！”正義男赤紅著眼，怒罵道。

原本吵鬧不滿的車廂內，很快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默默注視著，在男人與司機暴風驟雨的圍毆下，仍堅持搶奪鑰匙的白夜。

“別打了，別打了，他頭都流血了……”

“喂，喂，停手吧！”

年齡稍長的乘客，終於於心不忍，開始勸說。

“他有病，你們還和他一般見識啊，打幾下得了唄！”

“你以為我不想停啊，這瘋子他娘地搶我鑰匙。”司機罵罵咧咧的高聲回應，此時他緊握鑰匙的右手，已經被白夜抓出幾道血痕。

他的委屈誰理解啊，所有人都只會催命的一樣對他施壓。

實在看不過眼的老人高聲提出一個較為合理的建議，

“前車門附近那幾個小夥子，一起上手把他丟下去唄，再這麼打下去，見義勇為也得成為故意傷害。”

“是啊，是啊，都別看著了。”

“快點唄，上班要來不及了……”

此時的白夜眼角被打破，嘩嘩流血，身上的白色衣服更是印上了數不清的腳印，

“把鑰匙給我，車不能開！下車，我們必須下車！”

白夜死死盯著司機等人頭上的數字，

減少了三分鐘！

不對啊，

明明是停在這裡，那車禍應該錯過去才對，大家的時間應該恢復正常才對！

到底，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危機還沒有解除！

鼻青臉腫的白夜感覺自己腦仁快炸了，物理上與精神上雙重方面！

“趕緊上來搭把手啊，要不然今天這瘋子折騰起來沒完！”正義男叉著腰，呼哧著看著身邊的幾人，不耐煩的提醒，法不責眾的道理，誰都清楚。

“是啊！”

“沒事，他是精神病，我們一車人都給你們作證，放心！”

“快點唄，已經遲了三分鐘了！”

車廂後方人員見狀，立即站在正義男的立場上，持續的道德施壓，前面幾個選擇明哲保身的男人，無奈一嘆，只好配合司機二人，快速將白夜按在了前擋風玻璃上。

“快，快把他推下去！”

“快點，遲了十分鐘了……”有人誇張道。

“直接對著屁股踹一腳啊，這時候知道憐香惜玉了？”

儘管被四個成年男人按住，白夜仍在竭力掙扎，被擠壓變形的臉頰，仍吃力的說道：“下車，快點下車啊！快點啊！！！”

奈何自己終究瘦弱，幾番較勁之後，終於被正義男看準位置，一腳將白夜毫無懸念的轟下車，

同時也因對方力氣太大，他整個人直接狗吃屎式摔在了站臺之上。

周圍無數等車的上班族，早已透過車玻璃看到了車廂內的鬧劇，紛紛遠離，甚至連目光都在刻意迴避，

就如同上一刻冷漠的白夜等人一樣……

“無能為力了……”

徹底脫力的白夜，雙眸失神，如同一條野狗一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透過透明車窗，白夜仍能清楚看到車廂內每個人頭頂的數字----

換算一下，才減少兩分鐘！

噗嗤……

公交車前門，在白夜神色複雜的目光中，緩緩關閉。

就在白夜即將心死的時候，車內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等一下，我要下車！”

剛剛安靜下來的車廂，

聽到這句話後，立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埋怨聲，

白夜好奇的看著正在開啟的後車門……

救下來一個也好！

白夜勉強支撐起身子，想要看看到底自己挽救了誰，

可誰知，他看到令他徹底震驚的一幕！

白夜清晰的看到，從後門下車的對方，頭頂的數字，從始至終都是一萬多！

換句話說，

對方根本沒有危險！

難道對方埋在人海中，自己一開始沒看到？

下車的男人留著標準的文藝披肩長髮，蓄著一指長山羊鬚，高挺的鼻樑上頂著一副金絲邊圓眼鏡，

“小兄弟，沒事吧。”

男人蹲在白夜面前，貼心的從包裡拿出一張紙巾，示意對方擦擦鼻血。

二人說話間，不斷有公交車進站，

可所有等車之人，默契得離二人遠遠的，好似他們是瘟神一般。

“不要和這幫俗人置氣，我肯定你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對不對。”

男子的聲音極有磁性，此刻好似春風一般，滋潤了白夜千瘡百孔的內心，

“我現在問心無愧。”

打在身上的每一拳、每一腳，

聽到的每一句惡毒的咒罵，都是白夜竭盡全力的證據。

男子鼓勵的拍了拍白夜的肩膀，溫柔道：“這世間總是有太多的愚人，不過沒關係，總會有神會指引我們走向光明的未來，”

“孩子，你信教麼？”

說著男子從包內拿出一本精美小巧，封面印有漂亮蝴蝶圖案的書籍。

“算了，我不用了。”

身為無神論者的白夜，婉拒了對方。

“我叫高遠，志存高遠的高遠，相信不遠的將來，你會追隨神的，在你被俗世的愚人徹底傷透之後。”男子不由分說的將書籍塞進白夜的懷裡，

伸出右手，溫柔的點在白夜青紫的額頭上，“神會保佑你的。”

就在男子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白夜開口輕聲說出他的疑惑，明明剛剛掃車廂內的時候，所有人頭頂的數字都是一樣的，“高遠，你為什麼下車？”

“不然我下一站也要下車。”

“果然麼，該活得人不會死，該死之人難救活。”

摩挲著手中不知名教的經文，白夜心中可笑的正義感竟然再次燃燒，

這可是幾十條人命啊，

自己真的盡力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