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考驗，機會

懷著忐忑的心情，定光仙來到了大羅洞天。

經過千年的發展，此時的大羅洞天，已經不復曾經的荒涼。

在一千多年以前。

這裡還是整個截教中，很偏僻的地方。

周圍百萬裡的仙島，基本上都是空著的。

也就只有實力低下的弟子和雜役，才會住在這種地方。

核心弟子，乃至有些天賦的外門弟子，都不會往這裡來。

他們，都聚在另一個方向。

那裡，有碧遊宮。

碧遊宮，乃通天教主所在，聖人道場。

眾仙無不神往。

核心區域。

基本都被四大親傳弟子，以及隨侍七仙等核心弟子佔據。

其餘各仙，也根據地位和實力，逐次往後排。

那時候。

定光仙處在核心位置，那是何等的榮光。

不管誰見了，都要跟他客客氣氣的打一聲招呼。

除了多寶等四大親傳弟子，旁人見了他，也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師兄。

可一千年光陰輪轉。

現在的碧遊宮。

雖然還是聖人道場。

但周圍，已經是一片荒涼。

靈氣，是比過去還要濃郁了。

但定光仙住在那裡，卻是滿心的苦澀。

因為他被孤立了。

整個截教，都把他們孤立了。

如今。

大羅洞天，乃是整個截教的核心。

所有截教仙，都以能夠擠進這附近的仙島定居，視為無上的光榮。

甚至都出現了幾個人拼一座島的情況。

這簡直不可思議。

畢竟。

這裡本來可是少有人願意來的貧瘠之地。

現在，卻已經今非昔比。

周圍的天空上，瑞獸橫空。

金龍火鳳在雲端飛舞，麒麟也踏著七彩祥雲飄然而過。

一座座絢麗的虹橋連結一朵又一朵的雲山。

靈氣如泉水般傾瀉而下。

匯聚成河。

島上。

一個個靈動的瑞獸，跳躍、玩耍、嬉戲。

一棵棵果樹，結出品類繁多的仙果。

任由那些瑞獸隨意摘取。

各類靈植，更是數不勝數。

就連先天的靈寶，都不在少數。

定光仙本以為，大師兄多寶道人，匯聚大氣運而生，手上寶物無數，讓人眼花繚亂。

那多寶島上，更是仙株遍地，好不奢侈。

可與這裡比起來，簡直都能用寒酸來形容了。

只是粗略一看。

定光仙的魂都快沒驚掉了。

這島上的動物、植物，所有的花鳥魚蟲，不論品類，竟然都開了靈智。

哪怕是最普通的一株野草，都隱隱有了化形的跡象。

他還不知道，就連程瀟身下坐著的死物藤椅，都已經不再是凡物了。

而將這片貧瘠之地，改造成如今這個樣子的，顯然就是那個在千年前，如神靈降世，又如彗星般崛起的男人。

這麼多年。

他從許多方面嘗試去了解那個神秘的男人。

可是他甚至都已經查到了程瀟飛昇前住的城鎮，也在縣誌上查到了有關程瀟的記錄。

一切，都很清晰，來歷很乾淨。

可越是簡單明瞭，定光仙就越是弄不明白。

越是感到疑惑。

畢竟，這種經歷的人，如此普通，怎麼可能創造出這種傳奇來呢？

這簡直就是荒謬。

後來，他也從別人哪裡打探到。

有人說，程瀟是某位大能轉世重修。

定光仙覺得這種說法極為靠譜。

畢竟，除了大能轉世，還有什麼說法，能夠解釋這種情況呢？

也正是基於這種猜測，讓定光仙越來越後悔，也越來越害怕。

他無數次被噩夢驚醒。

看到了自己悲慘的結局。

早些年，他與程瀟也見過幾面。

可從對方的眼神中，他總能看出一種戲謔。

似乎自己的所有秘密，都已經毫無保留的暴露在了對方的面前。

那讓他寢食難安。

他覺得。

這些年，或許就是對方給他一個自首的機會。

今天。

他懷著忐忑的心情，還是來了。

他在島上邊緣落下。

順著一條林間小路，朝著中心地段走去。

他沒敢直接飛到中心。

他覺的，那樣不夠虔誠，也是對前輩的不敬。

所以。

就從最外圍，一步步走過去。

之所以沒有一步一叩首，其實，也是給自己留一點兒尊嚴。

“竟然又是一株先天靈根！”

定光仙望著一顆長滿仙桃的果樹，幾乎都要驚掉了嘴巴。

“這裡還有！”

“這是人參果？鎮元子的人參果樹！”

一路上。

定光仙震驚的簡直都合不攏嘴了。

那些珍貴的先天靈根，在這島上竟然隨處可見。

有他認識的，有他不認識的。

都被隨意的安置在島上，完全沒有被特殊對待。

似乎。

對島的主人來說，這些先天靈根，也沒有那麼珍貴。

這是何等的氣魄！

定光仙驚訝極了。

他萬萬沒想到。

這大羅洞天，經過千年歲月，竟然真的成為了一處世間獨有的洞天福地！

定光仙砸了咂嘴。

他覺得。

自己實在是錯的太離譜了。

這麼一尊大神，自己竟然現在才來表態，簡直太蠢了。

他沒有施展法力，加快腳步。

而是以常人的速度去行走。

約莫走了兩個小時。

小路來到盡頭，豁然開朗。

遠處。

只見一掛天河墜落，砸入靈泉池水。

一道彩虹仙橋，越過天河，一端垂落在島上。

不時有孩童奔跑上仙橋，觀賞天河美景。

“孩子？哪兒來的孩子？”

“嘶！——”

沒細看還好。

這一細看。

定光仙更是大驚失色。

細細感知，那孩童的身上，竟然都散發著不弱於金仙的氣息。

這都是島上的花鳥魚蟲，祥瑞珍獸所化！

而在不遠處。

一個身穿青衣，面如冠玉的俊俏童子，顯然已經恭候多時。

從他的身上，竟然散發著令自己畏懼的氣息。

“準聖！”

“這又是誰，何來的準聖？”

忽然。

定光仙想起。

千年前，土行孫從大羅洞天離開後，曾說在這島上，遇到了一隻青鳥，那青鳥已然有了不淺的道行，險些要了他的命。

雖然說的不夠清楚。

但此時去看。

那青鳥，不正該是這青衣童子嗎？

而且他也曾聽虯首仙所言，起初來這島上，也是見到有一隻開了靈智的禽鳥。

難道，就是她！

定光仙驚呆了。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所受到的刺激，都沒有今天一天來的多。

這座島，簡直就是一個締造奇蹟的地方。

看來，程瀟還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了不起。

一隻普通的禽鳥，在其身邊待得久了，驚人都悟道入聖境！

一念及此。

他更後悔了。

後悔當初目光短淺，也不夠果斷。

也是早早變成本體兔子，到這島上來，伴隨程瀟左右。

現在，是不是也已經成就準聖果位了呢？

“見過仙童！”

定光仙來到青鳥身旁，恭敬行禮。

青鳥淡然轉身。

“跟我來吧。”

定光仙趕忙跟上。

很快。

一座參天古樹出現在眼前。

“又是一株先天靈根！”

青鳥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定光仙也自知失禮，燦燦的笑笑。

青鳥往上方一指，道：“尊上就在上面，你需自己上去。”

“多謝仙童。”

定光仙恭敬一禮。

青鳥既是程瀟的童子，又是準聖境界的強者，定光仙不敢無理。

可正當他準聖騰空而去的時候。

忽然，一道青光打在他的身上。

一瞬間。

他一身修為便都被禁錮了，連一絲法力都調動不了。

就連肉身力量也被限制，不比凡人強大多少。

“仙童這是何意？”定光仙大為不解。

青鳥淡然道：“若你能徒手爬上去，便有資格面見尊上。”

說完這句話，青鳥便自顧自的走了，也沒有再理他的意思。

對其，也是完全放任的態度。

不過，定光仙知道。

此時，一定有一道目光，正在默默注視著他。

一旦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或許便不會再有多一次選擇的機會了。

他甚至懷疑。

當自己對那些靈寶露出歹意，或者想要直接離開這座島。

那麼，面對他的。

或許就是肉身破碎，真靈隕滅。

對那種層次的高人來說，殺他一個小小的大羅，完全不在話下。

畢竟。

光是一個童子，就已經擁有了輕易滅殺他的能力。

定光仙抬起頭，望著那幾乎沒入雲層，幾乎直貫天宇的參天古樹。

不禁砸了咂嘴。

若是有法力，可以駕雲，想要上去，也並不困難。

可現在，一身修為被鎖，就連肉身力量都被限制，整個人與凡人無異。

想要爬上這參天巨樹，就非常困難了。

定光仙十分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上去。

還是說。

會在爬到一半的時候，掉下來摔死。

以他現在的情況。

若是不慎跌落，恐怕還真的會直接肉身隕滅。

片刻後。

定光仙咬了咬牙，顯然是下定了決心。

“拼了！死能怎麼滴！”

發了發狠。

定光仙直接來到樹下，雙手抓住樹皮上深深的溝壑，開始往上攀爬。

成仙多年。

早已經習慣了隨處駕雲的定光仙，已經忘記了攀爬的感受了。

一開始還好。

身上神完氣足，動作也算靈巧。

可也就爬了不到十分鐘。

便感覺手指痠痛，雙腿打顫。

抬頭去看。

距離雲端還早著呢，至於盡頭在何處，更是沒影。

低頭一看。

現在他已經離地上百米了，若是不慎跌落，怕是直接就要摔成一堆爛泥。

定光仙嚥了口唾沫。

隨後咬咬牙，繼續往上爬。

他知道。

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就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若自己能夠透過考驗，或許還能得到信任。

若是不能透過，那麼，自己的結果，就只有死。

不論是跌落下去摔死，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

當他得知這個考驗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了。

自己，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甚至，就連繼續回去混日子，都不可能了。

但是他並不後悔。

身為修士，本就是要與天鬥，與地鬥，拼盡全力，九死一生，去爭取了一線的生機。

只是安逸的太久了。

他已經沒有了過去的衝勁兒。

現在。

這道考驗。

也成功的激起了他的鬥志。

“死就死吧，拼了！”

定光仙咬緊牙關，強忍著肌肉的痠痛，繼續往上攀爬。

只是他現在的軀體因為被限制，太過孱弱。

即便他想一口氣爬到頂，自身的條件也不允許。

只得在爬一會兒，就在溝壑比較深的地方，勉強休息一些，歇歇手腳。

如此。

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定光仙也終於越過了雲層。

可當他再往上看去。

發現。

巨樹的頂端，仍然是十分遙遠，一眼望不到頭。

但是。

今天他卻沒有任何的猶豫與糾結，繼續咬緊牙關，往上攀爬。

經過了一天的攀爬，他現在的身體，也逐漸的適應了這種運動。

雖然肌肉還是酸脹不已，但已經可以承受了。

他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漸漸地。

他的思考也越來越少。

他所有的精力，都專注在攀爬上面。

豐富的攀爬經驗，已經讓他總結了許多實用的技巧。

透過這些技巧，他也能更加省力，而已更加迅速的攀爬。

一晃，半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

雖然還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但定光仙的心態卻有了很大的變化。

他完全不會想其他多餘的東西，也不去計較得失，不去想還有多遠，也不想現在鬆手會不會跌落下去。

他只會不斷的前進。

他甚至與幾隻飛來的小鳥成為了朋友。

餓了渴了，便拜託那些小鳥給他捎一些果子來。

就這樣。

他不分晝夜的去攀爬巨樹，靠著仙果維持著身體的消耗，勉力支撐者。

每一天，他都感覺自己的身體會有次數不等的突破。

每一次突破，都讓他感覺十分舒爽。

他甚至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

某一天。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面前，竟然出現了一座房子。

那是建造在樹上的房子。

定光仙一陣恍惚。

一瞬間，他有些恐怖。

雖然一直以來的堅持，就是為了來到這裡。

可當他真的見到了，他又有些懼怕。

似乎，那簡單的攀爬，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中的全部，他懼怕改變。

上方。

樹屋內。

程瀟淡然的看著這一切。

禁制，是他讓下的，考驗，他是他決定的。

這的確，是給定光仙的一次機會，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機會。

“你覺得，他能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