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我提海的力氣不比提海的法力差

羅睺的形象頗為獨特，其上半身化作黑暗星體，下半身則維持著多條龍尾的形態，在宇宙中穿梭流竄，他所象徵的是彗星。

正是憑藉其獨特的特性，羅睺常常穿梭於世界內外，也因此有機會與勾陳相遇。

勾陳放下手中的書本，不屑地說道：“就憑你們，也妄圖挑戰天庭？”

羅睺回答道：“我們並非意圖挑戰天庭，只是希望取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比如不死甘露，再比如自由！”

言罷，羅睺微微展現氣勢，強大的妖獸之形在他身上顯現，包括九頭獅子、白色牛妖、千頭萬丈巨蟒、長翅虎等。這些生物雖然境界、種族、愛好各不相同，但都是神仙的坐騎或看門妖怪魔頭。

勾陳強忍住沒有說“烏合之眾”，而是笑問道：“就憑你們，也想對付大天尊？”

羅睺回答道：“婆羅諸神也並未滅絕，不是嗎？”

勾陳說道：“天庭與婆羅諸神並未決一死戰，而是互相妥協，是因為溼婆只是被封印而非被殺。婆羅諸神早已明瞭，在戰爭失敗後他們將被佛道天庭吸納。你們這些牲畜，又憑什麼挑戰天庭？就憑你手上那點可笑的毒藥嗎？”

羅睺再次堅定地說道：“吾乃擾亂天際之星。”

......

蘇黎逐漸適應了海水環境，一路暢遊至宮殿後方的蓮花池。

這池塘兩旁是鬱鬱蔥蔥的竹林，池水與大海相連，其中棲息著兩位大妖——一位是鯉魚精，另一位則是深藏不露的惡龜。

鯉魚精雖有一定實力，但真正令人忌憚的是那隻看似平凡的惡龜。

想當年，孫悟空因紅孩兒之事求助觀音菩薩，菩薩得知有人冒充她的模樣後大為震怒，遂將玉淨瓶擲入海中，吸納了一海之水。孫悟空即便是雙手也難以舉起此瓶，而惡龜卻輕而易舉地從海中將其托起。

蘇黎決定先從水中的敵人下手。

紅孩兒、黑熊精以及金、木吒皆不擅長水戰，如此一來，即便他率先暴露身份，也不必擔心被圍攻。

在順利解決鯉魚精後，蘇黎發現其並無特別之處，於是將注意力轉向了駝瓶惡龜。惡龜將頭腳縮排龜殼，趴在海底，背上承載著玉淨瓶，彷彿被強者刻意鎮壓在此。

這玉淨瓶蘇黎也曾見過，但那是在後世的五莊觀中，未曾想再次相見卻是在如此遙遠的過去。

“這玉淨瓶被放置在惡龜背上，看似既有鎮壓之意，又似在保護，難道真的是觀音菩薩失蹤前所為？若不將其移開，恐怕連與其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蘇黎恢復真身，來到玉淨瓶旁，他的頸部自動分化出魚鰓，以適應水下呼吸。

“你只是想舉一舉這瓶子吧？”心詭幻象嘲笑道，“想試試自己與孫悟空誰的力氣更大，別忘了你的真正目標！”

心詭幻象所指的目標，並非完成觀音菩薩化身或波旬的委託，而是他與象神共同制定的計劃。

尋找大天尊，以探明他們的佈局。對於可能被拉攏的大天尊，我們應盡力爭取；而在那些無法拉攏的大天尊那裡，我們則留下後手，一份源自婆羅教內部的千頭蛇毒液。

“還是說，你因不信任象神，而不願使用他留下的毒液？若不信任，又為何還要與他合作？依我看，不如直接解決了他！畢竟，他對你也有所隱瞞。”心詭可能性繼續嘲笑並試圖蠱惑蘇黎。

“我只是認為，觀音菩薩是可以爭取的物件。”蘇黎並未理會他，而是徑直走到駝瓶惡龜的身旁。

他左手緊抱瓶身，右手牢牢箍住瓶頸，雙腳穩穩踏在大地上，開始藉助周圍的力量。隨著轟然一聲巨響，以他為中心，方圓萬里的海底猛然下沉，激起無數砂礫，使大海變得一片渾濁。

若非他提前施展法力，用障眼法遮住了普陀山附近的大海，恐怕早已暴露行蹤。即便如此，他所製造的動靜還是驚動了龍宮，若再不加快行動，依然有暴露的風險。

這玉淨瓶傳說中能裝下一海之水，當年孫悟空都未能將其抬起。觀音菩薩確實擁有抬起大海的法力，但蘇黎這一身力氣也毫不遜色。

幸運的是，蘇黎真的做到了“大力出奇跡”，成功地將裝滿一海的玉淨瓶抬起了兩寸。

原本被鎮壓在瓶底的惡龜也感受到了動靜，睜開了銅鈴般的大眼，眼中發出白光。它伸出爪子抵在蘇黎的肚子上，似乎隨時準備給蘇黎致命一擊。

但考慮到玉淨瓶還未完全挪開，惡龜仍在忍耐。蘇黎感受到了惡龜的行動，卻毫不在意地將玉淨瓶放在身旁。惡龜的爪子立刻伸出，想要將蘇黎開膛破肚。

然而，從爪子上傳來的阻澀感讓它直接愣住了。

蘇黎迅速施展出六臂神通，在惡龜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抓住了它的四肢、尾巴以及頭顱，讓它無法逃回殼內。

“菩薩如此長久的時間，難道都沒有教會你慈悲為懷嗎？”蘇黎問道。

“縱有菩薩心腸，也不可缺少怒目的手段。”惡龜竟然回答了蘇黎的話，這讓他有些意外。隨即，他意識到這是誑字訣起了作用。

“你知不知道菩薩下落？”

“菩薩失蹤了？”惡龜反問道。

蘇黎迅速分出第四雙手，拔劍直指惡龜的小腿。待龜血灑落海中，他繼續說道：“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現在老實告訴我，菩薩的失蹤是否與你有關？”

惡龜的語氣從肯定轉為不確定：“有！應該有。”

顯然，惡龜仍處於誑字訣的影響下，這表明他對真話的認知已經發生了改變。

蘇黎追問：“你是否知道菩薩的下落？”

惡龜回答：“不知道。你是菩薩、佛門還是天庭派來的？我也想知道自己被鎮壓後發生了什麼，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這次，蘇黎並未懲罰惡龜，而是直接詢問：“將你所知關於觀音的一切，以及你為何被鎮壓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不得有任何隱瞞或誤導。”

這句話徹底堵死了惡龜欺騙的可能性，即使它試圖欺騙，蘇黎也能透過直接詢問其是否欺騙來揭穿。

惡龜沒有反抗，將自己所知以及經歷的事情和盤托出：“我之所以被鎮壓，是因為一時貪心，吃了死人的屍體。”

蘇黎疑惑道：“等等，吃了死人屍體就要受到如此懲罰？而且以你的本事，應該能做到吃肉吐活吧？”

在佛教中，吃肉並非不可饒恕的大罪，小乘佛教甚至允許食用三淨肉。而“吃肉吐活”則是源自降龍尊者的傳說。降龍尊者曾化為凡人，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他吃下一對死鴿子後，又能讓這對鴿子復活。

降龍尊者僅是神仙修為，惡龜沒理由做不到這一點，觀音菩薩又怎會給與如此嚴厲的懲罰？

面對蘇黎的逼問，惡龜只好支支吾吾地說：“我吃的，是毗溼奴化身的屍體。你有沒有聽說過溼婆教攪動乳海的傳說？”

蘇黎點頭：“略有耳聞。婆羅教的因陀羅得罪了溼婆化身，溼婆大怒之下詛咒婆羅教的所有神明失去永生。後來他雖然後悔，卻無法收回詛咒，只能讓溼婆教的神明去攪動乳海。因陀羅似乎也是因為攪動乳海，才被冊封為了天帝。”

蘇黎手上的毒藥，也與攪動乳海這事兒有不少關係。

“沒錯，其中溼婆教三大大天尊之一的毗溼奴化身巨龜作為支撐。後來菩薩找到了那具化身屍體，我沒忍住就把它吃了。”

“菩薩的脾氣真是溫和極了。”蘇黎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他嘗試換位思考，如果自己身處觀音菩薩的位置，恐怕會直接將這惡龜開膛破肚，取出溼婆化身的屍體。

他終於理解了菩薩將玉淨瓶蓋在惡龜身上的深意，這不僅僅是為了懲罰，更是為了保護惡龜不被撐破肚子。

“繼續講述，將關於觀音菩薩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蘇黎說道。

惡龜繼續道：“菩薩很久以前，就派遣了一尊化身潛入溼婆教內部，以收集情報和法寶。在天庭尚未介入戰爭初期，正是依靠菩薩的周旋，我們才避免了與婆羅教的全面衝突。”

“菩薩真是功不可沒啊。”蘇黎感嘆道。

“後來，菩薩從婆羅教中帶回了兩件寶物。一件是被我吃掉的龜屍，另一件則是一本神秘的書。從那以後，菩薩就變得深居簡出了。”

“那本書是什麼來歷？是婆羅教的嗎？”蘇黎好奇地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菩薩得到那本書後，時常翻閱。甚至開始讓化身主動接觸汙染。”惡龜回答道。

蘇黎皺了皺眉，換句話說，送子觀音化身變成子詭神，都是在菩薩得到那本書之後發生的事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三四年前吧，那時候我已經被鎮壓了。”惡龜說道。

聽完惡龜的講述，蘇黎疑惑地問道：“你說菩薩的失蹤可能與你有關，具體是指什麼？”

惡龜有些尷尬地說：“菩薩在鎮封我之前，曾說過她要出門一趟。她出門時，肯定會帶上玉淨瓶的。想必是為了救我，才沒有帶上。沒了玉淨瓶，娘娘才會最終失蹤。”

說到最後，惡龜的語氣越發悲切，眼角甚至落下了兩滴淚珠。

“觀音娘娘的其他化身是否知道此事？”蘇黎又問。

“應該是不知道的。娘娘為了潛入婆羅教，很早之前就與其他化身隔絕了聯絡。”惡龜回答道。

“那普陀山上的其他高手呢？你覺得誰有問題，誰可能知道娘娘的下落？”蘇黎追問道。

“惠安行者，也就是木吒，他是娘娘的護法。”惡龜說道。

天仙大能雖然法力無邊，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肆意妄為。

觀音菩薩雖然能夠用法力提起海水，但若在巫有所準備的情況下，遇到像蘇黎這樣純粹依靠肉體力量提起海水的人，或許就會吃虧。

例如，當年太上老君被孫悟空摔得狼狽不堪，又比如文殊菩薩化身凡人時，竟被烏雞國國王囚禁在井水中長達三天三夜，這實在是顏面掃地。

因此，大能者身邊常常會有護法神相伴。一來可以有個幫手，不必凡事都親力親為；二來也是擔心遇到像蘇黎、孫悟空這樣肉身強橫、行事不講道理的對手，以免出現顏面盡失的情況。

若說對菩薩身邊事蹟最為了解的人，那無疑是惠安行者。

蘇黎在打聽清楚所有情況後，又將裝滿一海之水的玉淨瓶重新放回惡龜背上。接著，他先是施展七十二變化作一條鯉魚，隨後收起障眼法。

不久，便看到龍女和普陀山的一些大神們紛紛趕來，其中自然也包括惠岸行者。

值得注意的是，黑熊精守山以及紅孩兒因厭水並未在場。

“池水突然變渾，看來是惡龜又在搗亂。諸位先散去，龍女你下海去看看。”惠岸行者吩咐道，於是聚集而來的諸天以及鬼母等人才四散而去。

聽到惠岸將池水渾濁歸咎於惡龜，蘇黎也暗自鬆了口氣。

他趁著龍女觀察惡龜之際，又變化成一隻螃蟹。等上岸後，又變成飛蟲，最後輕巧地落在惠岸背後。

就這樣，他悄悄地跟著惠岸行者，離開了蓮花池。

惠岸並沒有看穿他的手段，沿著蘇黎未曾走過的路徑，一路向外。並且與黑熊精打了個招呼，隨後踩著飛劍上天。

他竟然也是個劍修。

在飛行一時三刻之後，灼熱的氣息幾乎將蘇黎烤暈過去。

待蘇黎抬頭，才看見是一位熟人來了。這熟人腳踏風火輪，身披乾坤圈，正是哪吒。

看到他與惠岸這對組合，蘇黎塵封的記憶突然被開啟。

“我記得我曾經讓哪吒發信，告訴玉帝觀音菩薩的事情。我還記得我想要發信給聖佛，把子詭神的事情告訴他，怎麼全都忘的乾乾淨淨？”

蘇黎此時總算察覺到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記憶漏洞。他並不認為這只是巧合，或者單純的遺忘。

“該死，必須立即把這件事寫下來，否則我一會兒就得全忘乾淨。我現在這副姿態，又怎麼拿筆？又或者，我將他倆全部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