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麻煩你給幫幫忙行麼,我買這麥乳精是給孩子吃的,不是給手術病人吃的。”所以並沒有什麼手術證明!

售貨員倒是堅持原則,“不行的,給孩子吃的也得有票證,沒有票證買不來的。”家裡有嬰兒的,可以到村上開證明。

顧青檸以前瞭解到這個年代買什麼都要憑票證,但是沒有想象,竟嚴格到這種地步。

看著年輕小夥子略帶失望的轉身離開,顧青檸心思一動,抬步跟了上去。

正在買菜種的夏老么急忙提醒:“顧家么妹兒,你去哪兒啊,你要買啥趕緊買,我一會兒就走啦。”

“老夏叔,你先回去吧,我還在公社逛逛,一會兒自己回去就是了。”顧青檸說完,急忙追著年輕小夥子的步伐去了。

顧青檸追著年輕小夥子的步伐,看著他走了一副食品商店,又失望的出來。

不用說,肯定是沒有買到了。

她小心的跟著對方走了十幾分鍾,也沒敢貿然上前搭話。

因為她知道,這個年代是不允許私自買賣,記憶裡針對這個還有一個罪名,叫“投、機、倒、把”。

挺重的一個罪。

被抓住了不止要沒收全部東西,人還得抓起來,掛上牌子開批判大會。

不過,她相信:有供就有需。

凡事都有兩面性,有正規存在的市場,那勢必也有背地裡的交易,只是她還沒有了解到,又或者說,她還沒有找到那個黑市而已。

顧青檸思緒間,忽然,視線裡的年輕小夥子突然不見了。

“呀,怎麼不見了?”

她心頭一急,快步追了上去。

但,在牆腳拐彎的地方,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摁住了胳膊,對方問道,“你跟著俺幹啥?”

“沒,沒有!”

顧青檸忍著痛,急忙求饒:“大哥,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的,我跟著你就是想要問問,你真的想要買麥乳精嘛?我有!”

“你有?”

小夥子鬆了手。

“對啊,我哥從省城那邊給我帶回來的,這要不是我家裡出了急事需要用錢,我也不能拿來換錢,我在供銷社看到你想買麥乳精沒買到,我正好有,所以想問問你要不要。”

“那,你偷偷摸摸跟著俺幹啥?”

小夥子還是不太相信顧青檸。

“這不是管的嚴嘛大哥。”

顧青檸壓低了聲音,故作緊張的四處看了看,“咱們這要是被打非辦的抓住,可是要被罰的,咱得小心不是。”

打非辦,也就是專門打擊“投機倒把”行為的隊伍,因地而異,各個地方的叫法也不一樣。

看著顧青檸小心謹慎的樣子,小夥子似乎相信了,“那東西在哪兒呢?”

“大哥,現在的形勢太嚴峻了,誰敢隨便帶著東西上街叫賣啊,你如果誠心要,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回去給你取來。”

小夥子思考了一下,點頭:“行,你快去快回。”

顧青檸揉著胳膊離開了小夥子的視線,又找了個沒人的角落。

意念一動,進了倉庫裡。

這倉庫是她之前任職的醫院備貨倉庫,昨兒她在產科物品區看到有醫院推薦給產婦的某知名品牌奶粉,這東西,可比麥乳精要好多了。

她直接拿了兩罐奶粉,鐵質的罐體,上頭印著各種華麗的商品名字。

為了不引起懷疑,她放棄了鐵罐包裝,只保留了最裡頭的一層塑膠袋,雖然看起來還有些奇怪,但是總好過鐵罐引人注目。

東西被交到小夥子手頭的時候,小夥子一臉的懷疑:“你這是麥乳精嘛?我瞧著怎麼跟供銷社的不一樣?”

“我這是大城市來的,專門給孩子吃的高檔貨,跟鄉下供銷社的普通貨當然不一樣,你要是不信,你嚐嚐味道。”顧青檸出來的時候,就拆了一獨立包裝的小袋兒。

細膩的粉末,充斥著濃濃的奶香。

小夥子認真的辨別了一下,認可的點頭道,“那你這個要多少錢?”

“大哥,我這也是急用錢,咱也不問你要票,你給我三塊錢一袋就成。”

顧青檸給他拿了兩袋,攏共六塊錢。

“那兩包得六塊錢,也太貴了。”小夥子呢喃了一句。

眼下一個普通職工,也才十幾塊錢一個月,雖然沒要票,但兩包麥乳精就花去半個月工資;

可不便宜!

“噢喲,大哥,哪裡貴了?”

顧青檸自認口才還是可以的,“一分錢一分貨,大哥,我這可是申市來的高檔貨,再說了,不然我把這開過的半袋兒麥乳精也給你,白送!”

這下,小夥子有點心動了。

最後也沒還價,直接從兜裡掏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票子,再抽出了一張五塊的,一張一塊的紙幣,遞給顧青檸。

嘖嘖,想想早上鄭玉秀給她的那由一把毛票組成的兩塊錢,再看看手裡的六塊錢。

沒想到這小夥子不顯山不露水的,這麼豪氣!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訖後,兩人也就分開了。

她出門的時候怕嫂子不高興,所以也沒敢多拿鄭玉秀給的錢,但是現在兜裡揣著鉅款,顧青檸覺得走路似乎都有底氣了。

果然,不管在什麼年代,有錢就是硬氣!

公社不大,她之前來的時候就簡單的看了下,現在又仔細的逛了一圈,發現這個公社裡根本沒有什麼她可以供職的單位。

看來,想要改善生活,還得從長計議。

正想著,她忽然聽到“咚——”的一聲,身後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糟了,有人昏倒了。”

她回頭,在五六個男人的包圍中,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倒在地上,翻著白眼渾身抽搐,牙關緊閉,嘴角還溢位些許唾沫。

這樣子,像是癲癇發作!

周圍的男人們面露驚恐,也不敢上前幫忙;

一則男女有別,二來,他們也沒有見過這種病症,誰也不敢擅自動手,只能圍觀著。

作為醫生的顧青檸本能的上前,想要幫忙。

但是,有人卻更快了。

眼前軍綠色的人影一閃,接著便只看到霍景鴻已經跑到了那個婦人跟前,“快,快讓開,她癲癇發作了。”

“咕咕——”

刺耳的磨牙聲傳來,婦女的嘴角溢位了鮮紅的血沫。

這是咬著自己的舌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