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大明與日本聯合艦隊攜手出擊,在東南沿海的海域上縱橫馳騁,掃蕩了大部分的倭寇老巢。
所到之處,倭寇們驚慌失措,他們苦心經營的據點被一個個攻破,戰船被擊沉,物資被繳獲。
這場戰役戰果輝煌,嘉靖帝龍顏大悅,對日本國此次的表現極為滿意。
在這樣的大好形勢下,楊博覺得時機已經成熟,於是在朝堂之上提出與日本國恢復勘合貿易。
他上前一步,恭敬地對嘉靖帝說道:“陛下,如今我大明與日本聯合艦隊剿滅倭寇成果顯著,這日本國也展現出了誠意。
臣以為,此時恢復勘合貿易,於我大明有利,這勘合貿易一旦恢復,不僅能互通有無,還能增進兩國邦交。”
然而,勘合貿易乃是朝廷與日本國之間的官方貿易,看似與東南士紳毫無瓜葛,可實際上,其中損害到了東南士紳的利益。
故而一位出身江浙地區的言官站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陛下,臣以為此事不妥。
日本國內如今混亂不堪,那倭寇之患雖說在這次聯合行動中有所減輕,但尚未徹底解決。
若是此時冒然恢復勘合貿易,萬一再有倭寇藉著貿易的掩護滋生事端,那可如何是好?
臣覺得勘合貿易之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
他的話語看似有理有據,實則是在使用一個拖字訣。
此時,一色藤長也在堂上,他深知勘合貿易對幕府的重要性,為了幕府的利益,他決定主動出擊。
他向前邁了一步,不卑不亢地直接說道:“皇帝陛下,外臣有話要說。我家殿下在日本乃是武家棟樑,殿下對武士一言而決。
此次剿滅倭寇,殿下已經下了嚴令,之後都不會再有浪人武士渡海來大明為禍。
若之後還有倭寇在大明沿海興風作浪,那必然是有人借名生事,與我日本國無關。還請陛下明察。”
他的聲音在朝堂上回蕩,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的帶著審視,有的帶著疑慮。
那言官嘴角微微上揚,眼中帶著一絲不屑,出言嘲諷道:“日本國內諸侯割據,一片混亂,這分明就是你們國王能力堪憂,連自己國內都治理不好,還敢在陛下面前說這樣的大話,這可是對陛下的大不敬啊。”他的話語帶著一種挑釁的意味。
一色藤長聽了這話,心中有些惱怒。
他的臉漲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微微鼓起,大聲道:“你這是汙衊!我家殿下以區區兩千兵馬,就開始南征北戰,殿下憑藉著卓越的軍事才能和非凡的領導力,一路披荊斬棘,這才恢復了京都,平定了京畿地區。
如今,殿下的威名遠揚,國內的諸侯紛紛表示臣服,國家安定指日可待,你這樣無端詆譭,實在是小人之舉。”
那言官見一色藤長如此激動地反駁,立馬轉移話題,眼睛一轉,說道:“就算如此又如何?人心難測,你又怎敢保證所有人都聽話?
那些浪人武士本就是些散漫之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違背命令,再次渡海來我大明為禍。
你現在說得好聽,可到時候若是出了差錯,誰能承擔這個責任?”
一色藤長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他緊緊咬著牙,說道:“若是諸位不信,在下可讓那些浪人武士自盡以表誠意!”
他的話一出口,眾人聞言大驚失色,朝堂上一片譁然,大家都被一色藤長這種瘋狂的話語震驚了。
可那言官卻不信,他臉上帶著懷疑的神色,當即向嘉靖帝請奏道:“陛下,日本使者這話實在是過於自信了。
他以為幾條人命就能證明他們的誠意,這實在是太過兒戲。
陛下,此事還需慎重考慮啊。”
一色藤長立刻恭敬地向嘉靖帝行禮,說道:“陛下,外臣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只要這位大人同意,外臣就可以馬上叫幾位浪人武士自盡,以此來表明我殿下在日本武士中的無上威嚴。
陛下,我日本武士最重榮譽,殿下的命令對他們來說如同神聖的旨意,他們絕不敢違背。”
嘉靖帝坐在龍椅上,聽了這話也有些詫異。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些浪人武士或許是因為大明和日本聯合艦隊的威逼利誘才暫時屈服,但是僅僅因為還沒見過面的君主的一句話就自盡,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
然而,日本使者把這話都已經說出來了,如果不處理的話,這朝堂之上的事情就會變得十分難堪,傳出去也有損大明的威嚴。
嘉靖帝緩緩轉頭,看向了那言官,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滿,說道:“你自己搞出來的事情,自己說說吧。”
那言官心中卻只以為一色藤長是在虛張聲勢,他覺得那些浪人武士不可能真的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自盡。
他心想,這可是一個讓日本使者出醜的好機會,只要這些浪人武士不按照他所說的做,就可以證明日本使者是在說謊,到時候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反對勘合貿易了。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陛下,既然日本使者如此有信心,臣願意看看這所謂的殿下威嚴。”
隨後,一眾人來到午門。
一色藤長表情冷峻地站在午門外,在他身後,跟著十名浪人武士,這些浪人武士皆穿著黑色直垂,他們神情莊重,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
一色藤長向前邁出一步,轉身面向十位浪人,他的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緩緩掃過,然後緩緩開口說道:“諸位,今日只要你們在此自盡,便是幕府的功臣。
你們的英勇獻身,將會被永遠銘記在幕府的史冊之上。
我做主,讓你們的子孫後代進入幕府,成為幕府的奉公眾。
這是你們光耀門楣的大好機會,你們的家族將會因你們今日之舉而獲得無上的榮耀。
希望你們為了幕府的榮耀,獻出自己的生命!”
為首的浪人武士聽聞此言,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抬頭直視一色藤長,問道:“一色大人,您說話算話嗎?我們的家族,我們的子孫後代,真的能夠得到您所承諾的榮耀嗎?”
一色藤長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以我的家族名譽起誓,絕不違背今日的諾言,你們的犧牲,必不會被辜負。”
十名浪人武士相互看了看,他們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種默契,隨即,他們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色藤長緩緩回頭,看了一眼午門上那些表情各異的大明君臣,然後再次轉身,深吸一口氣,提高聲音對浪人武士們說道:“諸君,請赴黃泉!”
浪人武士們沒有絲毫猶豫,也沒有多餘的話語,直接拔出肋差,那冰冷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他們將肋差緊緊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用力劃了一刀。
剎那間,鮮血噴湧而出,如同盛開的紅蓮,灑落在午門的地面上,他們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然後緩緩倒下。
這一幕,讓午門周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
“瘋子,真是一群瘋子!”那言官看到這血腥而又震撼的一幕,瞬間破防,他的聲音因為震驚而有些顫抖。
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心中想著哪有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會如此毫無畏懼。
在他的認知裡,生命是最寶貴的東西,可這些浪人武士卻如此輕易地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就像扔掉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一樣。
嘉靖帝看到這一幕,也是眼睛一眯。
他坐在高處,俯視著午門之下那慘烈的場景,心中湧起一種可怕的感受。
他見過無數的人和事,可像這樣決絕的赴死場景還是讓他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他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來自日本的國家,以及他們背後所隱藏的那種對君主的忠誠或者說是一種極端的信仰。
嚴世蕃直接脫口而出:“這些日本人還真是瘋狂,他們居然真的因為一句話就自盡,真是瘋了。”
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種對這種行為的難以理解,在他看來,利益才是驅動人們行為的根本,而這些浪人武士的行為完全違背了他的這種認知。
徐階也立馬說道:“這確實太可怕了,我們應該更加戒備這樣的人,他們對君主的忠誠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盲目的程度,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會做出什麼樣的極端行為。
我們在與他們交往的時候,必須要小心謹慎,以防被他們的瘋狂所波及。”
嚴嵩看了一眼徐階,眼神中帶著一絲深意,他心中清楚徐階的話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此時不是渲染這種恐懼的時候。
他隨即對嘉靖帝說:“陛下,日本使者做到了他所說的事情,如此看來,他們對勘合貿易是有著十足的誠意的,我想應該沒有人反對勘合貿易了吧。
如今倭寇之患在日本的協助下已大大減輕,若恢復勘合貿易,對我大明的繁榮昌盛必定大有裨益。”
嘉靖帝沒有回話,他沉默了片刻,隨後,他微微抬手,示意身邊的黃錦把一色藤長叫了上來。
待一色藤長沿著臺階緩緩走上前來,恭敬地站在嘉靖帝面前時,嘉靖帝才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從朝堂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而後問道:“還有人反對嗎?”
一色藤長再次行禮,說道:“如果還有哪位大人反對或者質疑,在下可以繼續!”
他的話語很簡潔,可那股子決然的氣勢依然未減。
不少人聽到這話,心中暗暗吃驚,他們在心裡暗罵這日本人真是瘋子。
他們實在無法理解這種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行為,更不敢想象如果繼續反對,這些日本人還會做出什麼樣的極端之事。
嘉靖帝暗自一笑,他心中對這一切有著自己的考量。
一方面,日本使者展現出的這種決然確實讓他看到了他們對勘合貿易的強烈渴望與誠意;另一方面,恢復勘合貿易對大明來說也有著諸多的好處。
於是,他宣佈:“既如此,那勘合貿易的事情就定下了,以後日本國就在寧波進行勘合。”
一色藤長聽到這個訊息,大喜過望。
他毫不猶豫地立馬跪下行禮,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激動地說道:“多謝大明皇帝陛下隆恩!陛下此舉,不僅是對我日本國的信任,更是對兩國友好關係的極大推動,我日本國上下必定感恩戴德,永記陛下的恩德。”
一色藤長在完成勘合貿易的任務後,他便將自己經歷的一切詳細記錄下來,寫成了一封長信。
信中,他描述了與大明朝廷的談判過程、貿易條款的敲定、以及沿途所見的風土人情。
寫完信後,他立即喚來信使,鄭重其事地將信件交予對方,叮囑務必儘快送回日本,親手交到義輝手中。
信使日夜兼程,終於將信件送到了京都。
義輝看著信中提到的勘合貿易的成功,讓他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這次貿易的敲定,不僅為幕府帶來了巨大的經濟利益,更在政治上為他贏得了主動權。
有了勘合貿易,九州和西國的諸侯們將不得不重新審視與幕府的關係。
這些地方的諸侯們一直以來依仗地理優勢和經濟獨立,對幕府的號令陽奉陰違。
然而,如今勘合貿易的掌控權掌握在幕府手中,這些諸侯們若想從中分一杯羹,就必須看幕府的臉色行事。
義輝心中冷笑,這些曾經桀驁不馴的諸侯們,如今也不得不低頭。
更重要的是,勘合貿易每年能為幕府帶來數十萬貫的收入。
這筆鉅款將極大地充實幕府的財政,使得義輝能夠有足夠的資金招兵買馬,擴充軍備。
他心中早已有了計劃:用這筆錢打造一支精銳的軍隊,逐步削弱那些割據地方的諸侯勢力,最終實現天下的統一。
即便是甲相駿同盟也難以阻擋幕府平定天下的步伐。
至於那十個為幕府犧牲的浪人武士,義輝自然不會虧待他們的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