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傾斜,如流銀鋪地,清風徐來,空氣裡透著沁人心脾的涼爽。

二哈循著月光,走回自家居住的小木屋,草木清香在空氣中彌散,他的額髮微微溼潤,和圓潤的像個球一樣的耀石正好相反,他看起來十分削瘦,粗布麻衣遮住他單薄的身軀,沒辦法不瘦,在這個長身體的年紀,最瘦小的他,鍛造量卻是學徒中最大的,不過換取回來的食物,連自己的溫飽都只能勉強維持,這一切從鐵錘大仙消失後,一直持續了將近十年!

小屋就要到了,二哈擦掉額頭的汗漬,臉上顯出高興的神色。

“小琴,你來了呀。”二哈看見木屋旁的一道身影,高興的迎了上去。

“嗯,允凡哥,我才來沒一會兒,正打算敲門呢。”叫小琴的女孩兒應道。

是的,他的真名不是二哈,而是秦允凡,唯一知道他大名的便是小琴,村口瞎子婆娘唯一的女兒,名字是二哈親口告訴她的,雖然鐵錘大叔讓他保密,不過二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告訴了小琴,或許他心裡覺得自己不能騙這個女孩兒吧。

“今天肯定很辛苦吧,允凡哥,我聽人家說你偷懶了,可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他們,他們都在冤枉你。”小琴說著眼眶都有些發紅,她說不上是非常漂亮的那種女孩兒,不過也非常清秀,錘石村重男輕女,所以女孩兒在錘石村不受重視,而小琴父親在外出打獵中意外去世,家裡便只有她和瞎眼多病的母親相依為命,很多時候家裡甚至連溫飽都維持不了,而這個時候只有秦允凡,也就是二哈接濟他們,所以二哈看起來這麼削瘦,要知道他自己都吃不飽啊。

“沒有,沒有,小琴乖,你別哭阿,”二哈雖然傻,不太能理解女孩兒細膩的情感,但是他最怕的就是哭,特別是看見小琴梨花帶雨的模樣,他覺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你看,允凡哥沒事的,鐵師傅還誇我來著,你看他還給了我二兩野豬肉呢。”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小琴抽噎道,“我,我聽到他們說的時候可擔心你了,我怕,怕耀石他們又欺負你。”

聽到這裡,二哈只覺得心裡一股熱血從胸膛衝入腦海,突然抓住小琴的小手說道:“不會的,允凡哥要一直保護小琴,不讓小琴受到一絲傷害,我,我最怕的就是看見小琴傷心了,我感覺心都碎掉一樣,所以我一定不要小琴傷心。”

二哈素來想法單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們本來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特別是女孩子會更早熟一點,突然聽到二哈這表白似的話語,又被他一下抓住自己的手,小琴俏臉一下紅到了耳根,不過她也沒有慌亂得把手抽出來,只是用蒼蠅小的聲音道:“允凡哥,肉,肉掉地上了。”

“啊?”二哈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他聽說過不能隨便牽女孩子的手的,於是臉瞬間紅的就像鍛造的鐵爐,“對不起,對不起,小琴,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我氣,我以後不敢了。”

小琴看到突然臉紅起來的二哈,只覺得自己這個允凡哥哥真是單純的可愛,輕輕說了一句:“你自己好好休息,今天那麼辛苦,娘剛睡下,我才出來的,我擔心她醒過來不方便,我這就回去了,我,剛剛允凡哥哥那樣子,我也很喜歡的……。”說完,逃也似離開了。

“啊?!”二哈呆呆的看著小琴離去的背影,心想:“小琴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唉,到嘴的肉飛了。”小屋裡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調侃聲。

“肉?不是在這裡嗎,啊,對了,我打算把肉給小琴的,我這就去。”二哈突然反應過來,提起肉就打算追過去。

“蠢貨,你不知道狗爺有多久沒聞見過肉味兒了嗎?有點兒好東西你就給那姑娘送過去,你還有沒有義氣啊。”屋裡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二哈聽了這句話以後頓了一下,有些訕訕的摸了摸腦袋,突然“嗖”的一聲,他覺得手上一鬆,再看時,只見一條狗尾巴緩緩地搖擺著走進了屋子。

剛剛那一幕,要是鐵師傅和耀石看見,會不會嚇得半死,然後發誓不敢再欺負二哈,因為那是一條會說話的狗啊,會說話啊!天啦!那已經可以歸類到妖怪的行列了,在這個世界,凡人要說最尊敬的便是那些修行者,但要是說最怕的,一定是那些妖怪了,因為那兩個字本身幾乎就是殘忍和恐怖的代表!不過還好,他們從未來過,這隻妖怪也從未讓人們知道他在這裡,換句話說,這隻妖怪似乎是隱藏在二哈這裡的。

無奈的搖了搖頭,二哈也不是糾結的人,他想:“只要自己表現好,以後一定可以再分到野豬肉的,到時候再給小琴和阿姨拿過去。”想到這裡,他又高興起來,走進了小屋。

“狗熊,你知道嗎,今天我做了好事呢。”二哈走進小屋,看見一隻半大小犬正在啃食著剛剛的野豬肉,它渾身淡金色的毛髮,只有在額頭、四爪尖端和尾部尖端有淡淡的白色,那是雪一樣的白,晶瑩剔透。

“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叫我狗爺,狗爺聽見沒有,我不要有那麼傻的稱呼。”那隻自稱“狗爺”的半大小犬一爪踩肉,齜牙咧嘴的兇狠道,看起來甚是可愛,誰會想到這麼可愛的一隻小犬居然會是令無數人懼怕的妖怪呢。

“我覺得挺好的呀,你看你是狗,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就胖胖的,反而像只小熊,自然就是狗熊了,”二哈似乎又回憶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當時狗熊全身染血,似乎受了重傷,命懸一線,自己便把它抱回了家裡,然後替它治傷,因為仗著鐵錘大叔剩下的療傷藥,所以救回了它一條命,不過整天都悶悶不樂似的,一直不理自己,只是自己那天突發奇想,給它取一個叫“狗熊”的名字,然後它就發飆了,開口怒吼,當時幾乎真的把二哈嚇傻了,額,不過他本來就是傻子,所以也不怕,然後就一起生活到了現在,只是它還是抗議秦允凡給它取的名字,狗熊明明挺好聽的呀,真不明白。

“我還是給你講今天做的好事吧。”於是二哈很是得意的講出了自己為了全村人的安危,而把鐵錘大叔留給自己的東西全部交給了村長鐵師傅的故事。

狗熊邊吃肉邊挺二哈講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片刻後,它享用了自己的晚餐,然後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盯著二哈,口中喃喃說道:“果然是個白痴,這樣也能被騙,沒看出來那狗屁鐵師傅和那狗屁兒子都在耍你嗎?唉,我堂堂……居然被一個白痴救了,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二哈沒注意狗熊說的話,就算聽到了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他心性單純,只要感覺自己做的是對的,那麼他就會義無反顧的堅持下去,這點,狗熊也知道,而且它是妖怪,才沒空裝什麼爛好人,幹它屁事,以那個白痴二哈的心智,拿著好東西不被騙才是沒天理,不過,似乎,似乎有些不爽呀,但是,哪裡不爽呢。

“靠!”狗熊看著沉醉於做了好事而興奮,然後慢慢睏倦睡著的二哈,突然想起來這個白痴混蛋怕是晚飯都沒吃,忍不住罵了一句,“算了,這次幫你一把,然後我們就兩清了。”

於是夜色裡,一道小小的影子從木屋中躥出,月色朦朧,星光醉人。

“想我堂堂……,今天居然淪落到偷雞摸狗的去拿凡人的東西,不對,沒有摸狗,我自己摸自己幹嘛。”片刻後出現在鐵師傅房間的狗熊狗臉上滿是無奈,“唉,找這些凡人藏得東西可真沒難度,一本垃圾功法,一瓶劣質丹藥,一柄銀色鐵錘,一雙天蠶絲手套,咦,這兒有一張魔獸皮卷,這個還有點兒意思,這就是那個鐵錘仙人留下來的東西嗎?也沒什麼嘛,估計他也才剛剛達到先天境界吧。”

“不對,這張皮卷,似乎……不完整,這是張殘圖,以我的境界居然第一眼都沒發現,看來實力下降太厲害嗎?三十六式基礎錘法,嘿嘿,就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