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然知林婉傷在胸口,雖說男女有別但性命攸關之際自也顧不了這許多。

陳蕭然解開林婉衣裳,只見她胸前雪白的肌膚上有一大片黑印顯得極為突兀,不過好在廣緣並未打在要穴上,陳蕭然一顆懸著的心也落了幾分。

陳蕭然點了林婉周身幾大穴道,一側頭瞧見林婉胸前白嫩的肌膚,不由得心潮澎湃。陳蕭然不敢再看,便閉著眼睛給她穿上衣裳,只如此一來難免肌膚相觸,自又是另一番情景。

陳蕭然將雙手抵在林婉後心,丹田內真氣鼓盪,緩緩傳入林婉體內。倆人修行的都是同一種內力,陳蕭然的內力一經傳入,林婉本身的內力便被激起執行,如此一來療傷自是事半功倍。

兩股內力在林婉體內逐漸交融,緩緩執行,過了不久林婉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淤血,又倒在了陳蕭然身上。

陳蕭然氣歸丹田,扶起林婉,見她臉上黑氣褪去不少,知她內傷已經好了不少,不由得慶幸家傳武學的精妙。

又過了片刻,林婉緩緩睜開眼,見陳蕭然滿面憂色,笑道:“蕭然哥是……是你救了我嗎?你難過什麼,我……我這不是沒事嗎?”林婉重傷未愈,說話也有些不利索。

陳蕭然道:“婉兒你重傷未愈,還是少說些話,免得內息紊亂。”林婉應了一聲,低頭見到自己衣裳有些不整,料想是陳蕭然方才為了查探自己的傷勢不得以為之,不由得又羞又惱,臉上一陣紅暈,但卻又不好說些什麼。一抬頭見到陳蕭然汗出如漿,心中明白他為了救治自己耗損了不少內力,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竟還夾雜些許欣喜,這般五味雜陳的心情她可從未有過。

陳蕭然見林婉雙頰緋紅,料想林婉已明瞭箇中經過,自己臉上也是一紅,轉過頭不敢看她。

林婉見場面尷尬,便道:“這些和尚對……對達摩敬若天神,怕損害他的雕像也不……不進來拿咱們,可現下這雕像上沾滿了我的血,這可真是……咳咳……真是對不住他們了。”原來林婉突出的那口淤血不偏不倚恰巧噴在了達摩的雕像上,鮮血淋漓甚是可怖。

陳蕭然看了一眼,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又說不上來,盯著達摩的雕像愣愣的出神。片刻之後陳蕭然突然大笑起來,欣喜若狂。

林婉見陳蕭然突然大笑,還道他是內力損耗過多,內息行岔,走火入魔,不由得害怕起來,勉力伸手抓住陳蕭然道:“蕭然哥,你……你別嚇我。”

陳蕭然緊緊抱著林婉,道:“婉兒,咱們有救了。”林婉自是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陳蕭然接著道:“方才你那口血噴在了達摩的雕像上,血一滴滴流了下來,而地上卻纖塵不染,一滴血也沒有,你猜是什麼緣故?”

林婉思忖片刻,道:“難道是這達摩雕像的下面開有洞口,我的……我的血都流了下去?”

陳蕭然點了點頭,道:“我猜也是如此。”伸手在達摩的雕像上四處摸索,卻並未發現什麼機關按鈕,又用力向左向右推了推雕像,在向右推時突然聽見“嘎拉”一聲輕響,雕像被推開,底下果然另有暗道。

陳蕭然自是喜不自勝,而林婉此時卻又昏了過去,陳蕭然見狀又是焦急萬分,但見她胸脯微微起伏,呼吸平緩,猜測她是重傷之後精神萎靡這才昏睡過去,實際並無大礙,這才安心落意。

陳蕭然心道:“早先咱們雖查探過這達摩洞的情況,卻並未過多留意著雕像,本想少林中人敬重達摩不會在這雕像上動什麼手腳,不料這暗道卻正好在達摩像底下,這可真是造化弄人。不知這暗道通向何處?不過既然他們既然在此留下暗道定然不會是什麼險地,事到如今只有走走看了。”

陳蕭然背起林婉,走入暗道,又在暗道內將達摩像復位,蓋住洞口,這才背起林婉朝前走去。

暗道雖然昏暗無光但卻頗為寬闊,陳蕭然揹著林婉筆直向前,倒也不必擔心撞上洞壁。

約莫過了兩柱香的時辰,陳蕭然見著些許光亮,知道離出口不遠,趕忙加快腳步走了出去。

陳蕭然在達摩洞內為林婉療傷耽擱了不少時辰,此時朝陽初升,天空微微發白,陳蕭然雖是剛脫離黑暗之中倒也不覺得光線如何耀眼。

陳蕭然四下環顧,見草木葳蕤,料想身在少室山中一處隱蔽之地。陳蕭然與陸若雲約定的客棧在少室山山麓處相會,此刻陳蕭然怕少林中人追上來,不敢多做停留,趕忙朝山下奔去。

陳蕭然為救治林婉耗費不少內力,此時尚未恢復,體內真氣空虛,氣力不足,而此間灌木繁多,不多時陳蕭然身上便被劃開了好幾道口子。

本來以陳蕭然的輕功即便揹著林婉亦可在喬木上游走,但此時做到健步如飛尚且困難何況是在樹木間飄蕩?不過雖是衣破身傷,陳蕭然卻絲毫不敢慢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蕭然終於到了山腳下,見到不遠處的客棧前有一女子來回踱步,顯得憂心忡忡,這人正是陸若雲。

陸若雲在客棧久久未見陳蕭然和林婉歸來自是心急如焚,要不是她遠勝尋常女子成熟穩重早已衝回少林寺尋他們了,此刻見陳蕭然等平安歸來,心中雖是喜悅,但淚水卻是潸然而下。

陳蕭然見陸若雲流下淚來,心中感動,笑道:“怎麼?見我們平安歸來你不高興嗎?”

陸若雲伸手擦了擦淚水,梗咽道:“我……我怕,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若雲在陳蕭然心中一直是個冷靜理智的女子,這時卻顯得楚楚動人,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愛。此時日出東方,朝陽的光輝將她的臉映照得微微發紅,淚珠殘留在她晶瑩的臉上發出淡淡光彩正如花承曉露,玉捧明珠,不施脂粉卻平添三分姿色,陳蕭然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痴了。

陸若雲見林婉趴在陳蕭然身上昏迷不醒,不由得問道:“林家妹子怎麼了?”

陳蕭然回過神來,道:“她中了少林高手一掌,受了內傷,我雖已為她療傷但她受傷過重兀自昏迷,此刻雖無性命之憂但還得找個大夫細細調養才是。”

陸若雲“啊”了一聲,心中不免擔憂,思忖片刻後說道:“此處仍是少林的地盤,在這找大夫難免走漏風聲,到時候少林僧人追查起來咱們的身份可就難以保密了。依我看為今之計還是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再另尋良醫給妹子治病。”

陳蕭然道:“就依你所言。”

陳蕭然一路跑回山下衣服早已劃得破破爛爛,早先陸若雲還未留心,此時被她瞧見陳蕭然不由得面露窘色。陸若雲咯咯笑了幾聲,不知從何處取了一件新衣給陳蕭然,陳蕭然換好後陸若雲已僱好了馬車。

三人此處出行本是為了拉攏少林寺及天機觀,力求他們相助,然而少林寺非但沒求成還差點得罪,而天機觀卻虛無縹緲毫無蹤跡可循,眾人均不知道前往何地。

陸若雲想到此處與洛陽相去不遠,而洛陽是大運河的樞紐所在,人口眾多頗為繁華,便提議到洛陽打探線索,陳蕭然自然答應。

馬車行駛了近一個時辰,陸若雲見已脫離險地便向陳蕭然問起如何脫困。陳蕭然便將林婉如何被傷、如何在洞內發現密道等事一一說了,為林婉解衣療傷之事卻隱去不提。

陸若雲道:“少林寺能在江湖中屹立千數百年不倒自然有它的道理,這暗道多半是少林僧人為了防止有朝一日強敵來犯給自己留的退路。”

陳蕭然搖頭道:“起初我也這麼想,但若真是如此,那少林寺中定有不少人知曉暗道的所在,如此自然會派人在出口處攔著咱們,不會讓咱們這麼容易離開。”

陸若雲點頭道:“確實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陳蕭然接著道:“少林寺戒律森嚴,有些人終生難以出寺,依我看我這暗道多半是哪些和尚不甘寂寞偷偷挖的,以便夜黑風高時偷偷溜下山來。只是被咱們這麼一折騰,那暗道早晚被人發現,倒是他們再想溜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陳蕭然一說到此處倆人都不由得笑出聲來。陳蕭然所言雖是有些牽強荒誕但陸若雲卻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釋,也只得將信將疑。

陳蕭然又道:“你又是如何脫身?”

陸若雲道:“追我的人正是普善大師,我出少林寺後他便不再追趕,想來是早已認出了我,又念及往日情份這才放我一馬。”

陳蕭然道:“果然如此,我和少林僧人相鬥之時另有高人相助,想來也是普善大師無誤。”

少林寺與洛陽雖說相隔不遠但林婉重傷未愈馬車不敢疾行,一路走走停停也荒廢不少時光。途中林婉醒來數次但很快又睡去,陳蕭然怕她傷勢加重便時不時為她灌輸內力,陸若雲雖是有心相助卻是無能為力,每日看著陳蕭然為林婉治傷而損耗內力,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這日三人到了洛陽,見LY市井蕭條,早已不復往日繁榮,不由得心生感慨。

近年天災橫行,賦稅繁重,洛陽百姓也只能勉強度日,何況不久前王仙芝與黃巢起義,洛陽的百姓有的逃亡,有的加入義軍,留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此時洛陽城中的醫館甚少,也無甚珍貴的藥材,陳蕭然尋得一處醫館抓了三七、紅花、蘇木等幾味治療內傷的尋常藥材為林婉熬湯煎藥。

林婉經過陳蕭然這幾日的悉心照料傷勢已好了不少,服過藥後再調養幾日便無大礙。

說來也怪,每次陳蕭然為林婉灌輸內力後,自己再調息一番內力竟然不減反增,這等匪夷所思之事陳蕭然自然不解,只道是家傳武功精妙絕倫,陸若雲雖是聰明過人卻不通武功,也無法勘破其中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