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天帝國秦王府,作為憑祥城最高行政機構。主體建築自然是秦天平常處理重要公事的大殿。大殿拔地而起,至少也有五十級臺階。
遇到貴客往來,大多也是在此處接待宴請。
大殿前面是寬闊的廣場,雖說不大,至少也有十畝地左右,全部都是青石板鋪就。
大殿右側有一處小門。穿過小門,那是一進別院,這裡屋舍密集,都是府內雜役,衛兵等人居住的地方。
大殿左側有一堵院牆,牆面滿了爬山虎。牆外翠竹假山環抱,一個月洞門掩映其中。穿過月洞門,別有洞天。這裡面說是花園,卻比一般的花園精緻許多。綠樹紅花掩映下的碎石小道一直向裡延伸,直到一座雅緻的小亭。小亭後面一樣按方位佈置著三處廂房。
這裡就是秦穆的住處。
正直穿過大殿,又是一處幽靜的花園。這個花園很大,至少也佔地百畝左右。假山、小橋、流水、長廊分佈在花園中間。
正中穿過分隔的月洞門,就進入了王爺秦天的院子。
這裡四周圍著廂房。正北的最大廂房分為內外三間,這是秦天居住和處理日常公務的地方。東西廂房則是專門為府內一些重要家臣準備的。雖說安排的很完善,也僅僅反映出一種規制而已。諾大的院子,也就只有秦天和燕雙刀兩個重要人物住著,其餘幾間則安排給了府裡的管事和丫鬟。
此刻雖然已經剛剛旁晚,但是大殿裡卻已經燈火通明。
秦天此刻正坐在王座上,手足無措的招待著到來的使者步留天,內心更顯焦急萬分。
這位特使乃是來自大陸最強帝國混元帝國。特使初來之時送上的是自己的個人拜帖,也早已經表明乃是受殿下所託,拜見秦穆公子,乃是私事。
秦穆不在,作為家主只能由秦天接待。作為私事本應該在偏殿接待,但是來者身份高貴就破例在主殿迎接,接待規格也只能是一般禮儀了。
大殿裡除了兩個丫鬟伺候就只有秦天和特使步留天。
老話說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倒是全都寫在兩位臉上了。秦天本來性格豪爽,只要有客臨門至少先酒菜伺候,酒桌上無話不談這都已經成為慣例。
可是和這位打交道卻是鬱悶至極,除了催促秦穆何時回來其他概不多言。本來想套話問問來意,可得到的多是“內中詳情老朽不知或者事關機密不變告知”的答覆。言語之中還自然帶著天朝上國欽差大臣的傲然姿態。
步留天倒是不以為意,只對剛才吃過的那個名字叫做‘漢堡包’的點心讚不絕口,還因為這事套出不少秦穆的事情。還好秦天反應過來,繞開話題。
場面話說多了索然無味,其中倒是更多冷場,作為家主面對如此尷尬可想而知。
坐了一個多的時辰眼看又要冷場,秦天只得拿身邊丫鬟說事,“我說你們怎麼一個個沒一點眼力見——”秦天沒好氣的對站立一旁的丫鬟訓斥“茶都涼了——”然後又對步留情身邊伺候的丫鬟指點“還不快給給特使換茶——”
“哈哈哈——王爺客氣了!這茶水喝了一肚子,倒是有些疑惑想請教一二。”特使雖然拱手詢問,但是一副高傲模樣卻始終未曾放下,說話語氣就像對待下屬。
皇門大狗而已。
秦天對於這幅尊容早就厭煩,悻悻說道:“特使何來此言,但有不明只管說出就是。”
“哈哈哈,爽快。想我多年以來供職皇室,雖說極少出入江湖,但多少也是見過些許世面。我來這裡已經一個半時辰,看到府內陳設一般,丫鬟和僕役雖然穿著得體,可卻是少了些許規矩,儼然沒有一絲教養。想來可否是王爺平時寬厚仁慈,故而忘了自己的身份造成主善僕欺?”
“噢——我這裡雖是王府,卻是地處偏僻蠻荒,平時少有勳貴臨門,怕是少見世面之故。家僕雖然少了規矩但卻是個個恪盡本分,忠於職守,何來主善僕欺之說?
不過特使乃是見過大世面之人,卻不知有什麼好法子來管教這些惡僕呢?”秦天性子執拗,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故而說出話來硬邦邦。尤其最後那一個請教說的時候鼻孔朝天根本就不看對過這位。
“王爺也是帶兵之人,豈不知慈不養兵義不養財之理!國有法度,軍有軍規,家有家法。更何況作為王府,家規就要更加嚴苛才對。對待家僕就像帶兵,嚴、懲同樣適於,小則鞭笞,大則殺之以儆效尤有何不可!
只有如此才可以讓心懷不軌者整日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僭越之心。治家猶如治國,所謂惡奴欺主,惡臣弒君就是這個道理。”
聽到這席話,正在一旁伺候倒茶的兩個丫鬟嚇得面如土色,伺候秦天的倒茶時竟然失手打掉了茶壺,濺了秦天一身。
兩個侍女趕緊跪在秦天面前苦苦哀求饒命。
“起來,你們都忘記府中規矩麼!區區一個茶壺怎能和一條性命相比,這個茶壺就從月錢裡面扣除,下職後自己去賬房那裡報備就是。
你們記住,這裡是本王的地盤,規矩自然是本王定的。憑祥的律法同樣試用王府。”
秦天走下主座扶起還在發抖的丫鬟,“這可不怪你,有什麼害怕的,再去換壺熱茶來——”看著丫鬟離去,才對特使拱手說道:“特使莫怪,我這地界帶兵和掌家還是兩碼事。
我王府的所有僕役都有契約。
契約裡說的明白,在這裡做工想做就做,不做可以隨時離開。裡面還有明文規定,就是下人犯錯只根據犯錯大小扣罰月錢,絕不會有體罰一說,更別說隨意輕視性命。”
“——從來屬於江湖之上重諾守信儼然成風,商賈之間契約為憑早已俗成。對於家僕向來只有買賣……所謂人有高低貴賤,家僕只不過是一些家產而已。王爺,這樣的家產有時候可是會咬人的。”
“哼——混元大陸太大老夫管不過來。我的地界就要按照我的規矩。老夫還要提醒特使,人無高低貴賤之分,他們都有生命,和我們一樣都只有一次。我這憑祥就堅持一點人命可貴,人人平等。”
“哈哈哈,人人平等?可笑之談,簡直一派胡言。可問王爺,難道這也是秦穆公子說的麼?”
又被套了。
秦天張張嘴巴,頓時啞口無言。為了擺脫尷尬,只得再次對著門口大發雷霆,“都白養了你們這麼多年,到現在還不知道公子在哪裡麼,多派人手去尋找。”
門外傳來“諾——”,然後就聽見匆忙離開的腳步聲。
……
已快近傍晚了,三人一杆,快步穿過人來人往的城門。
這時秦穆看見管家秦忠打馬飛奔而來,“媽的,騎這麼快,把人碰傷怎麼辦。身為王府管家雖然沒有國家俸祿,但卻是官府一脈,如此枉顧百姓性命,犯得是憑祥律法,丟的卻是王府臉面。難道這些傢伙把規矩都忘了嗎!小五小六,你倆可還記得鬧市縱馬按律條該如何處置?”
其中叫秦五的抬著滑竿扭頭傻笑道:“要是傷人那就罪大了。沒有傷人也要吃三天禁閉。”
“記得不錯,還有燕叔,把他這個月的工錢都扣除,還要貼個告示在府內還有城門口。你們可要記得,咱們憑祥治下百姓的性命可金貴著呢。同樣的律法也不是單給他們制定。不論是誰,律法和家規都要遵守,萬萬不可褻瀆。”
小五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的看著秦忠來到面前。
“穆少你可回來了……王爺正派人四處找你,現在估計都快急瘋了!”秦忠打馬來到秦穆面前焦急說道。
“先說事,隨後燕叔會帶你去領責罰。”
“這……”秦忠先是吃驚,但是看自己還坐在馬上頓時恍然,“遵命。”隨後壓低聲音說道:“穆少,今日一位自稱混元帝國皇室的人來王府,說是受人所託,特來拜訪公子。我看此人修為不低,估計至少也是武王高階實力。”
“你是說他受人所託來拜訪我?”秦穆疑問道。
“不錯,正是如此。我觀此人器宇不凡,在混元皇室地位絕不簡單。”
自從成為混元大陸有史以來的天才,家中幾乎天天賓客盈門,高朋日日絡繹不絕。幾大帝國皇室,超級門派都曾向秦穆丟擲橄欖枝,什麼聯姻,內門弟子……總之,無數的光環頃刻籠罩在了這個邊境小城——秦王府的頭上。
甚至連華天帝國皇帝都親自下旨,封秦穆作為帝國未來兵馬大元帥的不二人選。
誰曾想到世事難料。
秦穆出事,秦天老爺子關心則亂,四處尋醫問藥。結果此事不脛而走,一個有史以來的第一天才竟然一夜之間變成了連一般人都不如的二般人。
豈不是天妒英才麼?
就像是一個眼麼前的神話故事,人人盡皆傳頌之時,突然被告知故事是假的。那種被打臉的感覺可想而知。漸漸的,一個天才的神話故事被笑話所取代,隨著故事演義,竟然把秦穆失去修為歸結為少年放浪,縱慾過度所致。
更有甚者,這個演義結局竟然在混元大陸流傳開來,人人盡知。
“若這樣就可以成名,而且還是全大陸人盡皆知的名人。此一世也屬無憾了。”秦穆當時就徒嘆的自嘲道。
如今,憑祥城秦王府——一個早已被世人幾乎遺忘的偏遠小城的放浪公子哥,怎麼還會被如此大的人物關注呢?
敢以混元大陸作為帝國之名,就算是用腳後跟也可以想到其帝國底蘊之強,實力之大,疆域何其廣闊。
就算是華天大帝本人,聽到混元帝國之名,也要噤若寒蟬吧。
不啻說一個小小的憑祥城了。
如今,自己竟也被如此之大的——混元帝國皇室記掛,真不知道會是什麼好事?
秦穆叫滑竿慢慢走,以作更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