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火焰的那頭,是一頭七尾鳳凰,垂頭喪氣地蜷縮成一團,七條尾巴中已有三條失去了光彩。鳳凰流著淚,每一滴淚墜落到半空便化成一朵朵焰花升騰而起,飄回到鳳凰身上繼續燃燒....

“喂喂喂...你再哭下去,不但化形的功力全沒了,自己都要被眼淚燒死了...”因為火焰過於熾熱,王恕難以靠近,只能遠遠說道.

王恕想起姬無初曾今提到過關於【鬼雀】的資訊。其追根溯源本是主掌離火的朱雀,因牽連進第二界層魔界的王位爭奪而被屠全族。雖然朱雀具有不死不滅的特性,卻會在涅槃後失去所有記憶。一部分怨氣過重的朱雀族人在重生的過程中產生了異變,化成了後來兇戾至極的鬼雀。

鳳凰聽了王恕的話後,只是移了移目光,瞥了一眼,便不予理睬。

‘剛才鳶柔丫頭的夢境如果也和我一樣開始的時候僅僅只是重播記憶畫面的話,那麼這個情況就很討厭了...

夢境應該大部分是這個鬼雀的,也就說是東方夫人真正的孩子。

為何會產生第二種人格,多數情況下是因為原來的本格受不了精神上的打擊,出於保護而形成的新人格,一般來說,這種人格由於是用來吸收負面情緒的,所以會比較陰暗。

然而現在是完全反過來的。

剛才看丫頭的夢境,顯然她是在這個鬼雀之後產生的人格。那麼,唯一能解釋的原因其實就一種情況:鬼雀的生母察覺到自己女兒已經被‘山風蠱’洗腦,無力迴天時。卻驚喜地發現女兒自發地形成了雙重人格,於是便反過來犧牲鬼雀,以保全另外一個‘健康’的女兒。’

本就陰暗的性格,被母親拋棄後,那不是更加不可收拾。

“啊喂,醒醒。平日裡的嫵媚都到哪去了?你還是不是...”

你還是不是山風蠱燻出來的人了?這種話此時王恕饒是再毒舌也說不出來了。

叫不醒,那麼就只能用一些比較激烈得手段喚醒。

五指併攏成手刀狀,在虛空劃了一道弧線,一柄月牙形的兵器隨著手的移動逐漸成型。約五尺長的月牙型武器漂浮在半空,繞著王恕打轉。

“【泠月】”王恕出神地喚著武器的名字。泠月周身由玄冰打造,通體湛藍,寒氣透骨。一把【坤地】屬性的夜魄已經讓他足夠麻煩了,他更加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可以使用兩種元氣。

哦不,其實準確的說,是四種:【風來扇】--【巽風】、【夜魄】--【坤地】、【泠月】--【坎水】以及剛剛從這東方鳶柔蛋殼中獲得的融入自己血液中的【離火】

不過既然是在夢境中,王恕自然不必忌諱被外人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左手握拳放於身後,右手引劍訣朝鳳凰揮去,泠月朝著劍訣指處飛掠而去。

鳳凰周圍的火焰也似有感應,分離出一個個火球迎擊。

想象中冰與火的猛烈的碰撞沒有發生,碎裂的泠月化成了大量的水氣瀰漫開來。火光印著水汽,把白霧燒的通紅,同時溫度也迅速下降,使得王恕得以靠近。

王恕緩緩走進火光裡,邊走邊說道,“被人拋棄?得不到認可?這種也能當做自暴自棄的理由麼?你應該慶幸,自己不用很努力便有了不俗的力量而不至於被欺負,不用被數不清的男人睡過之後才看清‘雄性的愚笨與虛榮’,更不用經歷過多少背叛就學會了心狠手辣。

多少人一輩子都超不過一個剛出生不久的你。再看看現在的你,無知可笑!”

想象中‘醍醐灌頂’‘幡然醒悟’的劇情沒有出現,鳳凰依舊好死不活的匍匐在地。王恕只能撇撇嘴,繼續往前走,在鳳凰面前停了下來。

‘我是不是方向錯了,這鬼婆娘本來就一副深諳世事的樣子,說明對於她的出生已經想通了。那她到底會陷進哪種負面情感裡去呢...白霧持續不了多久了,飱心象出現就麻煩了’

思忖間,鳳凰的第四條尾巴暗淡下去,赤紅的火焰轉為暗紅色。泠月化成的霧氣也開始有消散的傾向了。

“唉...你看看你,哪裡還有傾國傾城,遊戲人間的...嗯?”似是想到什麼,王恕略微一愣,然後往前一步,不顧熾熱的火焰,與鳳凰額頭對額頭,難得一本正經地說道,

“喂,如果真的沒有辦法憎惡這個髒兮兮的世界,不成為應該成為的人也沒有關係。”

聽聞此語,鳳凰逐漸停止了哭泣,愣愣看著王恕。

“【我們】才不是為了什麼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適時的,王恕微笑著補上了最關鍵的一句。

看著王恕的笑容,鳳凰眼神逐漸恢復了清明,數息之後,朝王恕會心地眨了眨眼,鳳凰尖嘯一聲,昂頭振翅。盤旋數圈後,化成了一個紅色的光球,逐漸下落,像落日般藏進了先前泠月所化的水汽中,像是心跳般忽明忽暗。

“好險...”看著逐漸化形的鬼雀,王恕長噓一口氣,對方原來和曾今的自己一樣,自我懷疑過。

不知過了多久,當霧氣散去,最後的化形也宣告結束。

一位絕世女子披著一頭紅髮,裸著雪白的身子,揹著一對燃燒的焰翅走到王恕面前,低下頭,優雅地施了一個禮,“奴家謝過公子。”

抬起頭時,眼神裡已經沒有了用來武裝自己的嫵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洞察一切的清明,不懼這世上任何荒誕與汙穢的明淨。

看著鬼雀的雙眸,王恕楞在原地,鬼雀被他的樣子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發現自己失態,王恕偏過頭,道“不敢當啊~你不過是需要一個人來不停地對你說出‘你能成為你想成為的人’而已。有些人啊,明明心裡有了答案了,非要固執地等人說給她聽以博得可笑的認同感。”

“哎呀呀~公子說笑啦,有些話,奴家只想從公子口中聽到。公子為何要別過頭去不敢看奴家?是奴家不好看麼?”鬼雀食指指按住下巴,一手託於胸前,十分委屈的地問道。

“喂喂,你夠了嗷...”面對眼前的胴體,縱然是已經被姬無初訓練過的王恕,也不由有些侷促,“【你】醒了,但是這夢境沒有結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嘛?”

“知道,如是這般也好,以後妹妹就多仰仗公子‘照顧’了”鬼雀道。

“真的不出去麼?”沒有理會鬼雀揶揄的口氣,王恕再次確認道。

“奴家也想到外面的世界和公子好好纏綿,只是有些夢,一旦開始了,沒有看到結局,便不想再醒來。”鬼雀的語氣逐漸由妖媚轉為低沉。

說完,王恕周圍變得越來越暗,直到鬼雀的身影完全不見,夢境的另一頭王恕才緩緩睜開眼睛。

“大哥哥,你終於醒啦”依舊是‘美好的肉體’,可惜搭配了與之不符的純潔眼神。眼前丫頭的樣子告訴王恕,鬼雀怕是要有段時間不能再見了。“我姐姐她...”

摸了摸東方鳶柔的頭,王恕道“她現在很安全,為了能和你再見面,她現在正在很努力地修煉呢~所以丫頭你也要好好活著才是”

說完,整個空間似有感應,開始強烈搖晃起來,將兩人送出了飧心鼎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