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李承道以蛇行術遁出眾妖包圍,幾個呼吸後就到了百丈開外。

然後用腳一踏地面,身形“嗖”一聲騰空而起,衝進了一株大樹的樹冠之中。

李承道用手撥開枝葉朝方才的山頂上望去。

正看到青色劍光從山谷中衝起,似一道流星墜落,自上而下殺向白虎山神。

“能成就金丹之人果然沒一個是易於之輩!那畜生怕是奈何不了這個太白弟子。”

這個念頭剛落,白虎山神就召回了寶印,將那道劍光鎮壓在一層黃色光罩之中。

見雙方開始較力,李承道表情漸漸嚴肅起來,雙目之中隱有火光閃爍。

又過了十幾個呼吸,寶印發出的黃光開始明滅不定。

白虎山神身上護體玄光變得越來越稀薄,這是法力即將耗盡之兆。

“現在出手正是時候!再晚些那太白弟子就衝出來了!”

“蒼啷!”一聲,斬妖劍出現在手中。

李承道足尖在枝葉梢頭一點,腳踏雲氣沖天而起。

同時手中劍訣一指,利劍疾如流星飛電,朝著山頂上殺了過去。

僅一轉眼,山上的幾個妖將就被宰殺乾淨。

白虎山神眼前一花,下意識大喊道:“小賊!爾敢……”

“刺啦!”護體玄光被一劍斬破,白虎山神只覺脖子一疼,身上力氣就如潮水般退去。

一股不甘從心頭升起,想要破口大罵,卻又發不出聲音,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屍身倒地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白虎,磨盤大小的頭顱“咕嚕嚕”滾到山谷中去了。

白虎山神一死,困住沈墨的黃光瞬間熄滅,空中寶印也飛快地縮小。

李承道如一隻展翅蒼鷹從空中滑翔下來,伸手一撈將寶印抓在手中,而後一個筋斗翻到了幾丈開外。

失了寶印鎮壓,青玉劍胚“轟!”一聲衝起十丈來高。

然後又回落下來,游魚似地繞著沈墨旋轉,劍尖遙遙指向李承道的方向。

李承道感覺一股森冷的殺機將自己鎖定,收了寶印後朝沈墨躬身道:“太白劍派弟子宋無忌見過師叔!”

此時沈墨的身形就似一道朦朧的幻影,滿臉估疑朝李承道望來:“你使的明明是北辰道宗的飛劍之術,怎地自稱我派弟子?”

“師叔容稟,弟子和二十餘位師弟幾日前被歐陽師叔收入門中,並以劍遁之術帶著我等返回師門。”

“怎奈半路被玄機子追上,歐陽師叔劍光被打碎,我和眾位師弟就從空中跌落了下來。”

沈墨面色一變,沉聲問道:“現在歐陽師弟情形如何?其他門人何在?”

李承道平靜開口:“弟子墜落之處太過偏遠,玄機子追殺又疾,歐陽師叔來不及接應,只救了其他人返回師門去了。”

沈墨微微點頭,又往山下看了一眼,見許多殘存的妖兵正在逃散,於是吩咐道:

“我法力消耗太大牽動了傷勢,你料理了這些妖孽再來見我!”

說完後不待李承道回答,就將身一縱化成一道青光,捲了劍胚飛回洞府中去了。

“看來他並未全信我說的話。”李承道看了下沈墨離開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

心中念頭一動,混元丹爐從丹田中飛了出來,發出一片紫光將白虎魂魄從屍身中拉了出來。

李承道收回丹爐後自山坡上一躍而起,御空到了山谷上方,催動斬妖劍將妖兵殺散。

片刻之後眾妖逃盡,李承道望著眼前的屍山血海,皺了皺眉頭,猛地將衣袖一揮!

“呼!”幾十個拳頭大的火球隨風飛了出去,落進血水中就如遇到了熱油,開始劇烈的燃燒起來。

李承道在半空揮袖不停,不一會兒整個山谷就變成了一窪火湖。

滾滾濃煙混著焦臭升騰而起,李承道連忙御空避到遠處。

約半個時辰後,山谷中火勢減小,李承道深吸一口氣,朝前輕輕一吹。

一股潮溼的水汽飛了出來,在空中凝結為丈餘大小的白色雲團,隨後就有淅淅瀝瀝的雨點朝山谷中落去。

“刺啦!”雨水落到滾燙焦黑的地面上,頓時起了一片灼熱的霧氣。

李承道依法施為,空中雲團越來越大,雨水也越來越多,下方濃霧漸漸覆蓋了整個山谷。

《玉清坎離真解》中記載的控火術和滌塵術,在他不惜真氣的催動下威力被放大了幾百倍。

“我這麼折騰那太白弟子都不出來,什麼臭氣熱氣都不當回事,看來他那肉身果然死了。”

“所謂金丹顯化之身,說白了依舊是魂魄之體,只是法力渾厚許多罷了,也不知我那丹爐能不能收的了他?”

李承道落在谷外一座山頂上,在一塊青石上又坐了半個時辰。

待雨水止歇之後,他才振衣而起,朝著山谷西側那洞口飛去。

剛走進石室中,還未來得及朝四周打量,就覺寒氣撲面,一枚青玉劍胚正懸停在眉心咫尺之外。

李承道連忙停下腳步,驚疑道:“師叔這是何意?”

沈墨那破敗的肉身胸口前面,金丹光明一閃,室內便有冷笑響起:

“小友僅明氣修為,真氣卻好生渾厚,人人都會的小術在你手裡居然有焚山煮海之威!”

“若非玄機子傾力培養,你就算有天縱之才也不可能煉到這種程度!你受玄機子如此大恩,豈會入我太白劍派?”

李承道點頭:“師叔說的不差,玄機道長確實對弟子恩重如山,只是弟子入太白劍派卻有自家考量。”

“你且說來聽聽?”沈墨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縹緲。

李承道拱了拱手:“師叔容稟,當初在下院時,玄機子為檢視眾人心性,常坐視觀中道士為了幾顆丹藥明爭暗鬥。”

“弟子根骨資質好些,僥倖得了玄機子青睞,其他人倒不敢來攪擾,但弟子有一胞弟,卻在同人爭鬥時被活活打死。”

“後來弟子雖為兄弟報了仇,但也常感北辰道宗門風之酷烈,下院尚且如此,入門後豈不是更甚百倍?”

沈墨的聲音再次傳來:“北辰道宗內有師徒、世家之爭,弟子之間也是相互算計,門風確實不如我派和睦。”

李承道點頭:“正是如此,弟子雖有些資質,但也不敢說一定能在北辰道宗內脫穎而出。”

“歐陽師叔曾言太白劍派中並無修仙世家壓迫,而是師徒傳授,眾弟子間公平競爭,故而弟子才對太白劍派心嚮往之。”

沈墨沒有再說話,石室中一陣安靜,只是那劍胚仍然懸停在李承道眉心前一動不動。

“這人不如歐陽鶴好糊弄……”李承道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雙手抱拳朝天上舉了一下:

“蒼天在上,弟子宋無忌願以自家道心起誓,方才所言如有半分虛假,便叫我宋無忌受萬雷加身之刑!”

發完毒誓之後,李承道又看向石床上那具破敗的肉身:

“師叔也可將一道劍氣打入弟子丹田之中,如此弟子生死全憑師叔一念而定,師叔當再無疑慮。”

話音剛落,就聽“嗖”的一聲,那枚青玉劍胚飛回肉身腰間的葫蘆裡去了。

金丹光明閃爍一下,沈墨的身形再次顯化而出,面色和煦地招了招手:“吾名沈墨,你且近前來。”

李承道兩步跨入石室中,躬身道:“見過沈師叔。”

沈墨點了點頭:“正如你所見,我金丹已近崩潰,如今正借肉身法力和此地庚金靈氣來修復裂痕。”

“奈何此地靈氣不純,唯有煉去其中雜氣後才勘使用,所以我需耗費三十六日功夫才能盡全功。”

李承道瞬間心領神會:“沈師叔放心,那山神既已伏誅,有弟子鎮守此山,斷不會再讓妖孽前來打擾師叔。”

沈墨展顏笑道:“如此甚好!”說著抬手一招,又從葫蘆裡拿出一枚玉簡遞了過來:

“《太乙庚金劍訣》乃我太白劍派三門上乘劍訣之一,這是結丹境之前的法訣,師侄且拿去參研。”

李承道滿臉欣喜地接過玉簡,連連躬身道謝,心中卻暗暗警醒:

“就算他信了我的話,也不至於初次見面就傳下功法,事情好像太過順利了些。”

念頭轉動了一下,又開口問道:“敢問沈師叔,這《太乙庚金劍訣》可以和《玉清坎離真解》兼修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