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試探性進攻

孫傳庭也是一個知兵的文官。

儘管如今的他尚且沒有帶領兵馬參加過多少戰事，但他看過不少兵書，知道一些非常淺顯的道理：

不管是哪家將領，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會竭力避免一件事，那就是兩線作戰。尤其是在容易被人內外夾擊的時候，更會竭力避免兩線作戰，因為這樣容易讓手中的兵力出現問題，甚至引起潰敗。

在他看來，宋凡如今的舉措應該就是想要竭力避免這種事情發生。

宣鎮位於大同鎮的東邊，而建奴卻又駐紮在大同鎮北邊的草原上。

如果宋凡想要出兵進攻宣鎮，那麼他就要面對建奴從大同鎮北邊直插而下的困境；倘若宋凡提前出兵攻打建奴，那麼就要面對孫傳庭有可能向他發起的進攻。

不管宋凡採取哪種措施，到頭來都會陷入兩面交戰的局面。

尤其是，當宋凡如果真的進攻大同鎮北邊的建奴，建奴大多都是騎兵，宋凡未必能夠追得上，到那個時候不僅消耗糧草，還會拖延不必要的時間。

可是如今宋凡選擇按兵不動，那麼主動權就在宋凡手中，他一日不進攻宣鎮，那麼建奴一日就無法撤離。

而大同鎮北邊距離遼東又比較遠，糧草運輸不便，時間久了肯定會出現問題，那麼建奴就不得不退兵。

到了那個時候，宋凡就可以從容進攻宣鎮了。

當孫傳庭想明白這一切之後，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他萬萬沒有想到宋凡竟然會陰狠到這個地步。

他終究是小瞧了宋凡，此人不僅武器強大，就連謀略也不容小覷。他這樣做就能化被動為主動，咱們可就被動了。

王安聽到孫傳庭說的這些話，臉色也微微一變。

他連忙開口說道：“大人，您這話的意思是，那宋凡現在咱們沒有辦法對付了？”

孫傳庭長嘆一聲：“不錯，咱們確實沒有辦法對付。他現在這樣做，一旦建奴崩潰，那麼他肯定就會攻打咱們。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王安一臉慌張地詢問：“那咱們現在該怎麼做？”

孫傳庭說：“咱們現在得趕緊派人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建奴，看看他們怎麼做。”

“好，我這就去安排。”

很快，王安便選定好了使者，急匆匆地往大同鎮北邊的建奴營地而去。

不久之後，王安派遣的使者終於來到了皇太極的營帳當中。

皇太極看著前來報信的明軍使者，臉色變得極為陰沉，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如今宋凡在大同鎮按兵不動，而且一直往外面散播謠言，就說他將會在不久之後進攻宣鎮？”

這使者萬分肯定地說道：“不錯，就是如此。”

聽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皇太極的臉色徹底變得陰沉。“這該死的宋凡，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真是個畜生！”

其實他的心裡非常明白，他這次之所以會出兵，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宋凡要進攻宣鎮，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宋凡拿下宣鎮向京城進軍時，趁著後方空虛，隨後帶著兵馬突襲宋凡的營地。到了那個時候，那麼他就可以擊敗宋凡，從而獲取宋凡手中的漢陽造以及各種武器裝備。

可是如果宋凡一直按兵不動的話，對於他而言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折磨。距離遼東太遠，糧草運輸不便，雖說他軍中也攜帶了不少的糧草，可是終究數量有限，不能堅持多久。而宋凡如果一直按兵不動的話，光是他手中的糧草就要出現巨大的問題，到了那個時候，只怕他難以應對，不戰自潰。

不過皇太極瞬間從這件事情當中察覺到了一個問題，他看向使者厲聲喝問：“宋凡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他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這使者搖頭道：“我並不知道，或許他派遣出了不少的探子。總之現在他確實按兵不動。”

“該死的，肯定是你們那邊有人洩密，我就知道你們這些人靠不住！”皇太極厲聲地呵斥著。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本來就天衣無縫，現在出現了這麼大的紕漏，那麼問題肯定出在大明那邊，總之和他無關。

使者聽到皇太極所說的這些話之後，臉上也多了一些不滿，說道：“我覺得現在應該不是在討論這些責任歸誰，而是應該想想辦法，咱們到底該如何對付宋凡。倘若他真的按兵不動的話，那麼你們可就危險了，當然，我們也一樣。”

“你說的這些話我當然知道，用得著你來提醒嗎？”皇太極臉色不善地呵斥著。

這使者也沒再說話，閉上了嘴就站在一旁。

營帳當中的其他那些人自然也能夠明白皇太極所說的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一個個的臉色也都變得鐵青起來，不停地罵著宋凡無恥。

多爾袞罵得更為劇烈：“這個該死的宋凡，之前我就與他交過手，這本來就是一個狗畜生，沒想到這次竟然會用這樣的招數，該死，該死！大汗，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多爾袞看向皇太極。

皇太極一時也沒了主意，他的大腦飛速運轉，可是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確切的方法。但他看著眼前這些向他不斷詢問的手下，內心也非常焦急。這次出兵的事情本來就是他一己之力強行透過的，倘若這次真的出現問題，那麼對於他而言將會對他的威望造成巨大的打擊，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可一時之間他也沒有一個更好的辦法，內心多了一些慌亂。

思索了片刻之後，他看向范文程開口問道：“范文程，你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范文程哪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是現在皇太極又問到他，他也不得不說出個一二來。

稍作思考他便說道：“大汗，在奴才看來，此事對於咱們而言未必是一件壞事。”

“怎麼說？”皇太極連忙詢問。

范文程解釋道：“其實很簡單。宋凡手中的漢陽造，我想在坐的諸位應該都非常清楚，那威力很大而且打得也非常遠，只要能夠打中人，非死即傷。按理來說他有如此厲害的武器，不管咱們屯兵於此處，又或者是有其他的做法，那麼宋凡應該都不會如此小心謹慎。按照我對宋凡的瞭解來看，他肯定是遠遠沒有把咱們放在眼中，可是現在他按兵不動，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手中的力量或許不足。”

一聽這話，皇太極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宋凡現在手中的兵力又或者是他的武器可能出現了問題？”

范文程不斷地點頭道：“不錯，確實如此，不然的話完全沒有辦法解釋現在他的行為。如果他手中的武器真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那麼他沒有必要一直按兵不動啊。”

皇太極不斷地思考著范文程所說的這些話，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錯，你說的確實不錯，這個宋凡或許真的出現了一些問題。這樣吧，可是即便他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難道咱們還要進攻大同鎮嗎？別忘了大同鎮北邊可是有不少城牆的，就算宋凡手中的武器出現問題，咱們想要攻破城牆，只怕也沒有那麼容易。”

“其實奴才以為大汗陷入了一個誤區，咱們沒有必要非要在現在就攻破宋凡的防線。沒有必要在現在就進攻宋凡，咱們還有另外一種做法。”

“另外一種做法？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做法？”皇太極再次看向范文程。

范文程解釋道：“其實奴才所說的這個方法很簡單，那就是先讓宣鎮那邊的兵馬主動進攻宋凡，先試探一二。

如果真如奴才所想的那樣，那麼咱們也可以從宣鎮的北邊進軍，然後與明軍合到一起，共同進攻大同鎮。大同鎮北邊的城牆宋凡是不可能放咱們進去的，但是宣鎮北邊想來也是可以的，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兵合一處進攻，宋凡豈不更有把握？”

“你說的這些話極為有理，這樣吧，那就先按照這樣來吧。”

說到此處，皇太極看向站在一旁的那個使者說道：“回去稟報你家大人，就說讓他們派遣一支兵馬先進攻宋凡，試探試探，看看宋凡現在情況到底如何。倘若真的如同我們說的那樣，那麼我們就調集兵馬從宣鎮入關，然後共同進攻宋凡。我想你們你家大人應該不會拒絕此事吧？”

這使者只是一個傳話的，自然沒有辦法替孫傳庭決定此事，於是恭了恭手，記下了皇太極所說的這些話便急匆匆地離去。

幾天之後，這使者來到了孫傳庭面前，拱手說道：“大人，那些建奴說宋凡現在之所以會這樣做，很有可能是他們手中的兵力以及武器出現了問題。

為了驗證是否真的如此，他讓咱們派遣一支兵馬試探著進攻宋凡。倘若宋凡手中的武器和兵馬真的出現了問題，那麼他們就會從宣鎮北邊進來，從而與咱們兵合一處進攻宋凡。”

聽到這話，孫傳庭的眉頭緊緊地皺起。雖然他並不清楚宋凡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但建奴今天所言之事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稍作思考，可是建奴的本性他也非常瞭解。

他們都是一些陰險狡詐之人，萬一建奴這次從宣鎮入關，並不想進攻宋凡，而是趁機劫掠宣鎮或者攻打大明京城，那該怎麼辦？可是如果不同意建奴的提議，就這樣一直乾耗下去，那麼建奴肯定是耗不過宋凡的。一旦建奴撤兵，宋凡真的率領兵馬進攻宣鎮，那又該如何？

思來想去，孫傳庭陷入了掙扎當中。但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片刻之後他心裡終於有了決定。既然如此，那麼便派遣一支兵馬試探性地進攻一下。如果宋凡真的出現了問題，那麼就算不要建奴幫忙，說不定也能夠擊敗宋凡，到了那個時候宋凡的武器裝備也盡歸我們所有。

想到此處，他將手底下的那些將領集中起來安排了此事。幾天之後，孫傳庭親自統領著一支精銳兵馬向大同鎮而去。自從孫傳庭來到宣鎮之後，他便親自編練了一支精銳兵馬，數量不多，大概在三千人左右，可是這三千人有著將近一半的披甲率，所使用的武器也非常精良，遠超之前的宣鎮兵馬。有了這些兵馬，他的內心便安定了許多。帶著兵馬走了三四天之後，終於來到了大同鎮的境內。

“大人，再往前三十里就是大同鎮的靖安堡了，靖安堡在很久之前就被宋凡拿下了，可以說是他的穩固地盤之一。”就在這時，一個前去偵探敵情的夜不收，來到了孫傳庭面前稟報著訊息。

“你們可抵近此處偵查了？”孫傳庭問道。

這夜不收回答道：“屬下帶著兵丁圍繞著靖安堡轉了一圈，也偵查到了一些情況。如今的靖安堡與往常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城門還是開著的，甚至還能看到絡繹不絕的行人以及商戶，好像並沒有什麼警惕或者防備。”

聽到這話，這不免讓孫傳庭多了一些疑惑。按理來說，宋凡都要進攻宣鎮了，最起碼也應該整頓城池、準備兵馬，可是怎麼現在看來這宋凡就好像完全不在乎。

孫傳庭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思忖，宋凡此舉太過反常，其中定有蹊蹺。他不敢貿然前進，便下令軍隊原地紮營，同時又派出數撥夜不收，從不同方向對靖安堡及周邊區域展開更為細緻的偵查，務必探清宋凡的真實意圖。

幾日後，偵查的夜不收陸續回報，依舊沒有發現宋凡有任何軍事調動的跡象，周邊的防禦工事也不見有加固的情況。孫傳庭陷入了兩難，進，怕中了宋凡的埋伏；退，又心有不甘，且無法向建奴交代。

最終，他決定先派一小隊精銳，佯裝成商隊靠近靖安堡，試圖進一步刺探虛實。這小隊人馬小心翼翼地朝著靖安堡前行，心中滿是忐忑，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怎樣的未知與危險，而隨著他們的靠近，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或許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