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屏息凝神

“快走，咱們快去前院瞧熱鬧去。今兒二老爺要讓芸二爺試三石強弓，可有熱鬧好看了。”

來來往往的榮國府小廝最是訊息靈通，又都是些碎嘴子。

但凡這家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準是第一時間到處宣傳。

哪怕是些子虛烏有，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事情，也會在私底下造謠汙衊，亂嚼舌根子。

口口相傳，一個接著一個，得知此訊息的榮國府小廝們顧不得手中的活計，全都跑過來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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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裡面總是亂糟糟的，在吵什麼呢？到底還有沒有一個規矩了？”

王熙鳳雙手叉腰，滿臉的兇相，好似一個母夜叉，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威嚴感直接拉滿，又急忙喚來身旁的貼身丫鬟平兒，吩咐道：“平兒，你快去前面的院子看看，可是這家裡面又生了什麼事情不成？打聽完訊息後，快來回我。”

平兒笑了笑，點點頭道：“奶奶放心，我快去快回，一定儘早回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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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三石強弓？好生威武霸氣，竟然需要好幾個人才能夠將其給抬出來。”

“聽聞此弓乃是當年賈族先祖老國公爺所持，當年的老國公爺就是靠著此弓的厲害，上陣殺敵時，才能夠無往不利，百戰百勝，立下不世功勳，為這子孫後代們掙來如今這般富貴家境。”

“今日看這情況，想來這芸二爺當真是鐵了心投筆從戎，去軍中逞英雄了。”

眾人竊竊私語，看向賈芸的眼神很是好奇。

想要拉開三石強弓，至少也得要三百斤往上的力道，這幾乎是普通人類所能夠抵達的極限了。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書生真的能夠拉開三石強弓？反正愛誰誰信，他們可不信。

平兒此刻也從後邊兒的內宅來到了前宅，尋了一個距離自己最近的小廝，攔住便問道：“你們聚在這裡做什麼，這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小廝因見是平兒來了，心知這平兒乃是榮國府家奴圈子裡面頂級有權勢的一等丫鬟，權勢之大，可排在府中所有丫鬟裡面第一位，遂也就不敢輕佻放蕩，刻意隱瞞，只是把自己得知的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給了平兒。

他一邊兒敘說，一邊兒還嘆道：“唉，你還真別說，這芸二爺當真是有種，竟然想要去邊疆苦寒之地，上陣殺敵，馬上取功名！這可真真是咱們這東西兩府裡所有爺哥兒裡面最有想法的一位了。”

上陣殺敵？

馬上取功名？

平兒縱然再沒個概念，也知道這邊疆殺敵的兇險與艱苦，何況這芸二爺還是放棄眼前的富貴溫柔鄉，寧願捨棄一切，放棄三年之後的科舉秋闈，作舉人老爺，也要前往邊疆苦寒之地征戰沙場，馬上功名，更顯得志存高遠，與眾不同。

心思琢磨了一陣之後，她就迫不及待的返回到王熙鳳的身邊，將打探得來的訊息又原原本本的告訴給王熙鳳。

平兒道：“奶奶，這芸哥兒可當真是英雄好漢，前兒才聽聞他因科舉落榜，沒有金榜題名考中舉人，一時怨憤昏死當場，還是旁人用牛車將其拉回來的，那時我還替他覺著可惜，可沒有想到今兒他就來求咱們家二老爺舉薦，打算投筆從戎，征戰沙場，可真真是個有英雄膽魄的大丈夫。”

此刻的王熙鳳聞言卻也是對賈芸感覺到一種格外的欽佩與好感。

想他們王家，如今的富貴持續，不就靠著有一個當京營節度使的王子騰？

況且，王熙鳳自幼就是男兒氣概，喜歡舞刀弄槍的大丈夫。

縱然她容貌生得貌美驚豔，好似神仙妃子下凡塵，生得傾國傾城，卻是實打實的男兒心。

也正因如此，王熙鳳卻是打心眼兒裡面瞧不起這賈府內一群只知道吃喝玩樂，睡女人，不思進取的酒囊飯袋。

偌大的榮寧二府竟無一人是那馬上功名的真男兒，真好漢，真英雄。

可巧，今兒倒是出了這麼一位有種的爺哥兒，真讓王熙鳳覺著稀罕。

不提賈芸此舉的真心與否，僅憑賈芸所展現出來的凌雲氣魄，哪怕是他將來真的慘死在了邊疆沙場，只怕也當得上一聲英雄好漢之名。

在王熙鳳看來，賈芸若真的能為國而死，倒也不算死的窩囊，反倒是無上光榮。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從第一次得知賈芸的名字，知曉賈芸的作為，王熙鳳就對賈芸在心中多有幾分好感。

下一刻，王熙鳳轉過身來，看向平兒，又吩咐一聲道：“你再去前邊兒看看，看看他有沒有真本事，若他真的有本事，好賴咱們也是一家人，我也可替他引薦一位貴人。”

平兒作為王熙鳳跟前的貼身丫鬟，自然懂得王熙鳳的話外之音。

要知道，王熙鳳的母族王氏，乃是京城內有權有勢，極富極貴的頂級豪門。

這四家皆連絡有親，一損皆損，一榮皆榮，扶持遮飾，俱有照應。

正因如此，才有“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

王家，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為軍官將領之家。

王熙鳳之父世襲縣伯爵位。

其叔父王子騰執掌京營節度使，位高權重。

尤其是在軍隊當中，威望極高，可謂是一手遮天的權勢大人物。

若是這賈芸真的能夠入了王熙鳳的法眼，又由王熙鳳將其引薦給執掌京營節度使的叔父王子騰，只怕這賈芸將來在軍中或許還真的能夠闖出一番屬於自己的新天地也不一定。

畢竟，背靠大樹好乘涼，朝中有人好做官。

雖說這“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的賈府也是京城內的頂級豪門，可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多一個靠山好做官，此話總是真實不虛。

平兒可不敢怠慢，匆匆的來後，又匆匆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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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賈府演武場。

眾人的目光都盯著賈芸看，期待著賈芸的表演，還有人為賈芸加油助威道：“芸二爺，威武！芸二爺，威武！芸二爺，威武！”

感受到周圍人的關注，賈芸的精神卻是在逐漸放鬆，手上由幾個人抬過來的三石強弓被他輕鬆拿起，確信這手中的強弓真是好東西，沒辱沒了它當年的美名頭，看來此弓能在戰場立功殺敵，建功立業，絕非巧合。

驗證完畢，他便不再猶豫，手持強弓，手臂上的力量湧動，青筋暴起，控制呼吸的節奏，硬拉三石強弓的弓弦。

眾人屏息凝神，就連賈政也是提起了心，周圍的氣氛也逐漸變得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