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修仙大陸數十萬年的鬼神嶺,崩塌了。
因仙府而來,鬼神嶺附近聚集了無數修行者。
就那麼幾息的功夫,平日裡上天日地,不可一世的修行者,變成了自己眼中的螻蟻凡人。
被爆裂的小世界和破碎的山川法陣,發出的餘威震得死傷無數,眾多修行者如凡人一般,爬行逃離。
這般慘烈的場面在修仙大陸上,屬於頭一遭,足以載入史冊。
即便是剛才不可一世的行刑隊此刻也被衝的七零八落,各自躲避。
宮殿群還在黑雲之上時,看著還不是那麼龐大。
這會落下,猶如孤星墜落,蔽日遮天,鬼神嶺稍高一些的山峰,盡數被腰斬。
“我們得趕緊跑。”
許寧拉著姬水月不由分說得向入口處跑去。
迅速沉降的宮殿群在遇到山峰攔路後,儘管以碾壓之勢繼續下沉,但速度明顯放緩。
頭頂的仙府依舊在有條不紊得追逐而來,二者的距離重新開始縮小。
一但被追上,將是徹底死路。
底下已經是塌無可塌了。
風馳電掣,一路之上,真正得壓力山大,令許寧驚異的是,在剛才的仙府鎮壓下,所有的宮殿都傲然挺立,無一磚一瓦掉落。
宮殿群的堅韌可見一斑。
“殿門關了。”
路過孔宣的宮殿前,只見大門緊閉,陣陣仙蘊從殿內溢位。
顯然,這傢伙的五色神光已經突破了那五根石柱鐵鏈的束縛。
“唉,不知熬了多少年才找到機會,這為了仙緣,剛出來便送了性命,可憐人啊!”
也不知剩下的三個倒黴蛋是誰,許寧沒有時間停留,收起心思,往入口狂奔。
入口石碑,圓形銘文中間那隻眼,其眼珠竟然在轉動,彷彿活的一般。
盯著遠處而來的許寧,轉動了幾圈,又靜止不動。
“這原色銘文上的紋路怎得亮了許多?”姬水月問道。
“或許與那宮殿有關吧?”
許寧沒空看那石碑,只是隨口瞎猜。
卻不想那銘文中間的眼睛竟然眨了一下,好似在同意他的說法一般。
“它眨眼了?”姬水月驚呼。
許寧望著那石碑上雕刻的眼睛,的確栩栩如生,但也確確實實是石制,哪裡能動彈。
“師父,你眼花了吧?”
他回過頭去:“石頭能眨眼?是個孫猴子不成。”
“你快看,它又眨眼了。”
姬水月一直盯著那眼睛,許寧話音剛落,它立刻便眨了眼睛,像是挑釁她一般,許寧回過頭,這眼睛又恢復了原樣。
氣得姬水月牙癢癢,恨不得將這石碑給拆了。
“別管它了,我們得趕緊走。”
姬水月還在跟那石碑較勁。
腳下的地基幾乎不再動彈,頭頂的仙府越來越近,許寧心急如焚。
姬水月自知失態,趕緊跟隨許寧。
二人到達登天台階時,整個臺階已經至插到了泥土之上,下方是一截斷了的山峰。
只要下了這臺階,便是鬼神嶺的地界。
正好,鬼神嶺內的微小世界都被壓爆,更無山川大陣束縛,可以直接出去。
許寧心頭鬆了一口氣,輕身一躍下了一級臺階。
腳未站穩,異變又起。
臺階一陣激烈晃動,竟然從山峰斷面中被拔了出來。
準確來說,是整個的宮殿群正在往上升。
“不好,快跳。”
許寧在前,姬水月在後,兩人迅速向下。
一但宮殿群再次升到剛才的位置,可就又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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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鬼神嶺外圍僥倖存活的人,再次見證了神蹟。
鬼神嶺的斷壁殘垣之上,三座巨大的山峰,呈拱衛之勢,拔地而起,托住宮殿群的地基。
原本破碎的山川大陣慢慢恢復,源源不斷得龐大力量從地底傳來,令三座山峰直直得往上生長。
整個宮殿群也被頂了起來,離地面越來越遠。
傳承數十萬載的鬼神嶺,以一種霸道的方式昭示著自己的強大。
鬼門,神戶已經破碎。
一座沒有出入口的全封閉山川大陣正在鬼神嶺的原址上慢慢成形。
誰也不知道這大陣從何而來,但今天過後,鬼神嶺在整個修仙大陸的山川排名中,前三必有一位。
鬼神嶺所暴露出的玄妙比仙府還要神秘。
山川大陣合上之前,不斷有人影從鬼神嶺的森林中飛出,他們是無數年間,迷失在鬼神嶺中,尚存活之人。
某一處墓地中。
守墓老者望著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的外界,早已被打磨得波瀾不驚的心,微微顫動了一下。
眼眶有些潤澤,顫顫巍巍得舉手,撫摸了一下那屬於外界的樹葉。
“天要放我出去,非吾之過啊!”
小木屋裡的東西都不要了,老者一步步向外走去,那個幾乎被他遺忘的世界,他來了。
墓地的邊界就在眼前,老者很有儀式感得抬起右腳,慢慢跨了過去。
“嗯?”
軟的?守墓老人低頭看去,右腳未落地,卻是落在了一隻蠟黃的手掌之上。
地裡長出了手?
他趕緊移步,然後,無論移到哪裡,腳落之處,必定是那隻手掌。
愣了一瞬。
守墓老人忽然明白了什麼,苦笑不已。
“怎麼就不肯放過我呢,已經萬餘年了,當初的知遇之恩自當已報,仙人何必再困住於此。”
空曠的墓地內,迴盪著守墓老人的聲音,卻久久無人回答。
守墓老人嘆了口氣,收回右腳,往回走去,這次腳下無手掌出現。
沒走幾步,墓地之中,一陣渾厚的聲音傳出。
既非來自山中,也非天上,而是地下。
“時候未到,功成圓滿之時,吾將親手送你至仙之極樂。”
守墓老人渾身僵硬,愣在原地,萬餘年,他第一次聽到了真正的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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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宮殿群被三座不斷上長得山峰頂至十幾丈的高度。
許寧也已經來到最後一級臺階,十幾丈的高度,他完全可以御劍而下。
“師父,快,我們馬上可以下去了。”
無人應答。
許寧奇怪,回頭看去,卻見姬水月呆呆得站在臺階之上,一動不動,背對著許寧,似乎被什麼吸引住了。
“師父!”
許寧趕緊上前,被眼前一幕嚇到了。
她的臉上流著兩行清淚,目光如痴得望著臺階最高處。
許寧尋著望去,那裡有兩人正在打鬥,其中一人容貌與許寧十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