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霜生雪，飄落在姬水月的肩頭。
佛光似一條長虹，於虛無之中，貫穿空間，慢慢托起她。
腳邊蓮起，佛蓮綻放。
石佛震動。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修道者怎麼可能生出聖潔的佛蓮？”
一人兩面，骸骨和石佛都很震驚。
修道成仙，積德成佛，最終都可登天長生，但二者又是截然不同的方式，雖不會互相排斥，但在同一人身上，生出佛蓮幾乎不可能。
凡有虔誠歸佛者，無相無塵，六慾根盡，才會在頌唸佛法時，生出象徵純潔的佛蓮。
而一個修道者，心有道種，如何能虔誠歸佛？生出佛蓮更是無稽之談。
但偏偏不可能的事，就這麼堂而皇之得發生了。
只見姬水月閉眼凝神，腳邊佛蓮一朵接一朵得盛開，聖潔之氣傳遍整個大殿。
連壁畫上的荒淫之圖，也儒雅了起來，原本是身無襤褸，如今卻盡披佛衣。
姬水月慢慢得睜開眼，右手慢慢抬起，輕呼一聲。
“去。”
一朵朵佛蓮應聲而去，落到石像之上。
“不可擋我，快快退去。”
石佛在驚恐。
佛蓮如種藕紮根，落到石像上後，無數根鬚從蓮底生出，爬滿石像。
蓮生根，根生須，須納功德。
無數修佛功德如滔滔江水匯入到佛蓮之內。
一朵佛蓮滿，回到姬水月的腳下，另一朵佛蓮又從其腳下飛到石像之上，繼續滅緣奪功德。
“這是要吸乾他啊。”骸骨驚聲。
緣滅可奪功德，但也是剝離部分。
可姬水月這佛蓮，一朵接一朵的，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接近成佛的石像，此刻已經完全沒了動靜，甚至在頭頂處，開始有了裂紋。
這完全超出了骸骨的預期。
只是讓她阻止石像成佛，現下看來，石像要徹底消失了。
骸骨慌了～
“施主，他為我淫所化，可也身負我所有功德，若是他死了，我這骨架也會化為齏粉。”
許寧心中一萬匹奔馬呼嘯而過，剛才還說你可願為天下蒼生赴死，輪到自己了，可還是怕死。
果然，修佛只是手段，事不關己，我是佛，事若關己，施主救命。
“我若死了，他也活不得，留我一命，待我成佛，我許你們三世功德。”
石佛的聲音沒有打動姬水月。
佛蓮遍生，石佛哀嚎，祈求，辱罵，威脅，各種言語嘗試。
然而，從頭至尾，她都無所動搖。
骸骨頓然醒悟。
“佛之虔誠，乃是堅定唯一，怪不得她能生出佛蓮，赤子執著，佛心不排萬物啊。”
白骨咯吱咯吱，坐了下來，想來是放棄了。
不消片刻，石佛已經沒了聲音，整個石像上裂紋縱橫，隨著最後一朵佛蓮回到姬水月腳邊。
整座石像轟然倒塌，化作一堆碎石，再無生息。
而蹲坐下的骸骨只是微微嘆息。
“此生能叫赤子修佛，實屬幸事，無憾，無憾，二位施主，有緣來生再續。”
姬水月瞪了一眼許寧。
“別聽他胡說，修佛的人腦子都有病，沒事就喜歡強行說理。什麼赤子之心，我討厭的就是佛，不上去踹佛兩腳就不錯了。”
說完，她又是一記抬手，一朵佛蓮飛出。
“還有，誰說你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