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程?雲程?”

鄭沅芷叫我兩聲,我將將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了?”

我勉強一笑:“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困。”

她勸道:“那趕緊去洗漱睡了。”

“別忘記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

聞言,我笑著回應她。

只是躺下之後,輾轉反側,沒有絲毫睡意。

這件事情當真……與他有關?

直至深夜,依舊醒著。

一雙手從身旁伸出,蓋在我的雙眼上,語氣略帶強硬:“別再瞎想,睡覺去吧!”

“好……”

我翻身摟住她,這才勉強壓下一切煩雜的心緒。

等到第二日一早。

我起身去了戶部一趟,見一切安穩,又去了大理寺。

李華見我過來,想起什麼,對我說道:

“來得正好,我還真發現了一絲線索。”

“之前那幾個活口被殺,不過我找出其中兩人身上的線索,證明他們之前從過軍……”

聞言,我有幾分驚訝。

“他們是兵營之人?”

李華點頭。

他這段時間臉色憔悴,卻掩不住雙眼的精光。

“我已經派人去打探他們的身份,根據其口音、相貌,想來不久便會有訊息。”

“李大人辛苦。”

他擺手,語氣憤恨:“那人能收買我大理寺之人下毒手,其心險惡,這事已經不只與戶部有關。”

我告別李華,離開大理寺之際,正好在路上遇到張鈞。

當即腳步一頓,隨即上前行禮:

“張大人。”

聞言,他眼皮微抬:

“原來是裴大人啊。”

他語氣一緩:

“今日倒是巧,在這遇到你。”

我揚笑道:“確實巧,今日過來本是有些要事詢問李華大人,沒想到在這兒偶遇。”

我與他一起走著,微微退他一步。

之前我曾任兵部侍郎,與他有幾分上下級的情誼。

他為人德高望重,自成為兵部尚書以來,處事公道,無人置喙。

今日遇到,他與我閒聊:

“是何事,可解決清楚了?”

聞言,我笑著應道:“是有關之前南下搜查稅銀一事,尚未解決清楚。”

他沉默一瞬:

“稅銀之事,我聽說了,你做得不錯。”

“據說是經歷了不少危險,年輕人,你的福氣在後頭……”

他勉勵我一二。

我話語謙虛:“張大人過譽了,這次不過是僥倖存活下來,慶幸的是稅銀沒有被那群人奪走。”

隨即,我話語一轉:

“那大人今日過來是為何?”

他道:“前段時間兵部有個案子,涉及甲冑失竊一事,我特意過來詢問一下。”

“不久後,我也該告老致仕,手頭上的案子都理清楚,免得再丟給後面的人。”

“惹罵。”

聞言,我們兩人皆笑出聲。

“正所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大人您正可為國分憂,何必急流勇退?”

我目光落到他斑白的鬢角,勸了兩句。

他擺擺手:“不行啊,人不能不服老,如今來這大理寺一趟,走了半天便吃不消。”

到了外頭,他與我告別:

“裴尚書,告辭了。”

說著,他轉身上了馬車。

我含笑與他道別,見馬車遠去,隨即腳步一轉,往裡頭而去。

李華見我去而復還,還有些驚訝:

“裴大人?”

我神色自若,提起剛剛遇到兵部尚書一事:

“張尚書過來作甚?”

李華抿唇:“軍器監那些人嘴硬得很,張尚書便說想要勸解一番,叫他們迷途知返。”

“可惜了,那群人冥頑不靈,為了私利,就連張尚書的話都不放在眼中。”

我眉頭一緊:“……是嗎?”

李華敏銳,他察覺有異:

“怎麼,你發現了什麼?”

我搖頭,只道:“既然張尚書來勸解那些人,他們都不願意說,怕是之後更不願說……”

聞言,李華臉色一厲。

“我這大理寺豈是那麼好待的?”

“如今不過是看在同僚的份上,給他們點好臉色,要是不知好歹,那隻能下點手段。”

可惜,他不過剛放下狠話,沒過幾日,那群軍器監的官員便自戕了。

據說死前憤恨哀嚎,不忍慘遭如此屈辱。

這事傳出去後,引起極大的喧譁。

更有不少御史藉此彈劾李華,說他故意虐待同僚,其心險惡。

一時間,彈劾他的奏摺如雪花般飛來。

而張鈞原先便年老不適,得知此事,更是驚愕,直接昏倒過去。

又引發了一波喧囂。

而後張鈞還特意派人解釋一番,表示痛惜之餘,又懷疑李華是否嚴刑逼供。

李華面臨指責,卻面不改色。

他當眾澄清自己只是按律行事,沒有刻意侮辱。

要徹查此事也是陳嘉瑞下的命令,為此他沒有嚴厲責罰,只是口頭訓斥一頓。

此事不了了之。

沒隔幾日,張鈞便上書表示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