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斜斜地掛在天邊,光芒已經不再那麼耀眼了。
“汪...汪...汪”“汪...汪...汪”
只聽得王家村西邊的一戶人家,傳來急促的狗吠聲,惹得周邊人家的狗跟著狂吠不止。整個村子,頓時陷入到了一陣沸騰當中。
兩間茅草屋,周邊是籬笆圍成的院落中,幾個大漢和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正在爭辯,旁邊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正在小聲的啼哭。籬笆門外的黑狗,衝著那幾個大漢叫個不停。周邊三三兩兩的人,看熱鬧的倒是不少。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怎麼啦,誰規定讀書人就可以欠債不還了啊?”一個刀疤臉的漢子吼道。
“可是,說好的秋收時才還的。現在才剛過初夏,你們就來要賬,於理不合啊。”那書生氣憤的說道。
“嘿嘿,爺爺想啥時候要,距啥時候要?怎麼滴吧?給還是不給啊你?”刀疤臉旁邊的精瘦黑臉小哥,笑嘻嘻的威脅道。
“你們蠻不講理,我跟你們說不清楚,我去找你老闆理論去。”說著,就要出門。
“哎哎哎...”黑臉急忙攔著,嬉皮笑臉的說道,“王毅,你別急啊。看看,那不是嗎?那就是我們老闆。你還去那啊?”
王毅順著黑臉漢子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幾個漢子後面,的確站著一箇中年人,一身灰色長袍,頭上挽著髮帶,甚是斯文的模樣。
“小生王毅,這廂有禮了。”整理一下文衫,理了理不亂的頭髮,王毅溫聲打了個招呼。
“恩,名字倒是知道。你是讀書人,不用跟我這般,我只是個管家罷了。喚我肖管事即可。”那中年男子欠了欠身,禮貌的回道。
“肖管事,那你看...”王毅苦著臉道。
“王先生,我們老爺最近手頭不方便,所以才差遣我前來。還望先生多多理解。”肖管事不溫不火的解釋道。
“可是,小生家裡有些不寬裕,還請肖管事在老爺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再寬限小生即可。那時,小生親自前去府上送還。”王毅躬了躬身子,陪著笑臉說著。
“這樣啊”肖管事聞言思索著,“要不這樣吧,王先生可以先抵押一些比較有用,值錢的東西給我,我也好方便回去交代啊。”
王毅囧著臉,為難的說道,“小生家中就是沒有,所以才懇求管事寬限幾日的。”
“那我可就幫不了先生了。”肖管事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趁人不防備,用眼睛示意了一下疤臉大漢。
“王先生,你看肖管事都這麼說了,你也不能太過於為難我們把?不行的話,抵押一些書本、手稿啊什麼的也行啊。”刀疤臉上前,低聲說了一句。
“相公,你不是最近寫了個東西嗎?要不把那個先抵押給他們吧?”站在一旁抱著小孩,面目清秀的女子低聲說道。
肖管事聽得一喜,不自覺就露出了微笑。
“你說些什麼啊?這是你婦道人家,該說的時候嗎?”王毅臉上顯著一絲慍怒,斥責著自己的妻子。
接著,抱歉的看了肖管事一眼,“肖管事,還請多多見諒。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小生真是手裡沒什麼東西。要不然,小生也不會如此為難了。”
“哼”肖管事冷哼一聲,說道,“那王先生就先把孩子抵押給我們把。”
“肖管事,你怎麼...”王毅臉色大變,驚恐的看著那肖管事。
周邊幾個漢子已經衝上前,從妻子手裡搶人了,王毅急忙上前幫忙。頓時,王宅一陣混亂不堪。
“肖管事,我來替王先生還錢可好。”
肖管事扭頭看去,只見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寸發年輕人,當下心裡很是不高興,嘴上喝問道,“又是哪裡來的,閒的敢來這裡多管閒事啊?”
“葉楓,王先生的合作伙伴。”葉楓清朗的聲音,不緊不慢的砸向了空中。
“葉公子,小生沒有...”正在一旁廝打的王毅,看著葉楓,抱歉的說道。
“不用說了,王先生,在下已經知曉了。”葉楓對著王毅擺擺手,說道。
冷著臉,葉楓看了一眼幾個大漢,淡淡對肖管事說道,“你們停下吧。王先生會還你們錢的,那小公子若有半點閃失,別怪本公子無情。”
刀疤臉看了看肖管事,見他輕輕點了點頭,便打住弟兄,靜靜的站在了一旁。
肖管事不善的看著葉楓,警告的說道,“肖府辦事。你也敢攔著嗎?”
“哦,肖府啊?”葉楓誇張的驚訝一聲,微笑著說道,“在下若是記得不錯的話,肖掌櫃還準備請在下,在貴府歇息幾日呢。”
“你,你到底是誰?”肖管事驚詫道。
“早說過了,本人葉楓。”葉楓不屑的回了一句,“說罷,王先生欠了多少?”
“本金加利息,整整二百兩紋銀。”刀疤臉插嘴說道。
“你說謊,怎麼可能,明明只有五十兩?”王毅站出來,很是氣憤的說道。
刀疤臉冷笑著,不說話。
葉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主子說話,哪輪到你這個狗奴才插嘴。”說罷,不待對方做出反應,“啪啪”兩聲,葉楓已站回到原地。
刀疤臉驚恐的看著葉楓,身後幾個大漢身子顫抖個不停。
葉楓從懷裡拿出兩張銀票,說道,“給你,借據呢?”
刀疤臉又看了看肖管事,拿出借據,接過銀票看了一眼,將借據遞給了葉楓。葉楓轉手就遞給了王毅。王毅看了一眼,隨即就撕碎了。
看到沒問題,葉楓扭過臉,對肖管事說道,“還請管事帶個話給肖掌櫃的,就說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直接找我葉楓即可。若是再讓在下知道,你們又惹了其他人,那下一次在下就不會這麼好說話了。在下到時候,就直接去府上,好好“伺候”一下肖掌櫃了。”
肖管事面色一白,狠狠的看了葉楓一眼,“行,我會原話幫你轉告給老爺,你就等好了吧。”
說罷,轉身就走出了院子,幾個大漢見管事都走了,便灰溜溜的跟了上去,省得被留下,一不小心像刀疤似得,被打臉了。
看到肖府人走了,四下的看熱鬧的人還沒有離去。葉楓甚是無語,不過他也是懶得說些什麼。
回頭看看驚愕的王夫人和哇哇大哭的孩子,對著王毅說道,“王先生,你有事怎麼不跟我說啊,早知道如此,我就直接把月錢給你付了。”
王毅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小生沒辦好事,怎敢隨便收人錢財啊。”
葉楓對王毅讀書人的迂腐,甚是無語,他也解釋不通什麼。便也沒有再提。
“夫人和孩子,沒事吧?”
“恩,他們還好,只是受了些驚嚇。”
“那行吧,怎麼樣?你是歇著呢?還是跟著我賺書稿費啊?”葉楓微笑的看著王毅。
看了看妻兒,王毅咬了咬牙說道,“今天就不了吧。”
那王夫人見到相公如此,正要說些什麼,王毅瞪了她一眼,便不再說什麼了。
葉楓也不驚訝什麼,王毅本就如此心性。其實他過來已經很久了,之所以沒有及時現身幫忙,是因為葉楓也想看看王毅的品行。結果很好,所以,葉楓也很是大方的幫他還賬。畢竟,能被金錢和邪惡勢力,不被打敗的人太少了,能碰到一個就多幫一個吧。
“既然如此,那走吧,時辰也不早了,我請你吃個飯吧。”葉楓淡淡的說道,聲音儘量平和溫婉些。
王毅楞了一下,回神感激的說道,“葉公子客氣了,今日你幫了小生,應該是小生請客的。”
“隨便吧,不管誰請,那咱們也得出去啊。”說罷,不待王毅作出反應,轉身就朝院門走去。
“啊”王毅皺巴著臉,苦笑著看著葉楓的背影。儘管衣袖空空,也不得不追上去。
身後,王夫人的嘆氣聲不由得,隨著眼淚一起落下。相公讀書人的臉面,卻是不得不顧啊,但是代價對於他們這個家,著實有些大了。
葉楓腳下不停,時刻與王毅保持著幾步的距離,他怕萬一被追上,王毅又要因為銀錢的問題,折騰個沒完,所以率先一步走開。
走到王家村的熟食店的時候,葉楓停下了腳步,看到王毅還沒有追上來。拿出一錠大銀交給店家,接著又小聲的囑咐了幾聲。
等到王毅走過來時,事情也剛剛處理好了。
葉楓裝作很累的樣子,淡淡的輕說道,“王先生,在下走的累了些。咱們就在這兒,隨意買點回去吃吧。”
“帶回去嗎?”王毅驚異道。
“恩,對呀,難道在這兒,露天吃嗎?還是去你家吧。”葉楓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王毅想了想也是,便不再說什麼。扭頭尷尬的,對熟食店掌櫃低聲說道,“王大嬸,麻煩您了,能不能先賒欠一下?”
大嬸利索的切著熟食,大方的說道,“沒問題,王先生請客,我肯定得幫幫忙了。”
王毅欣喜地感謝了一聲。
便見王大嬸,不一會兒功夫,咔哧咔哧,切了好多的熟食。
嚇得王毅滿頭大汗,卻不敢開口說什麼,畢竟他過來的時候,看到葉楓跟她說了些什麼,以為都是葉楓要的,也不敢說不要了。
就這樣,葉楓和王毅一人提著熟食,一人提著酒,趁著日頭還沒落下,一起往王毅的茅草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