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一夜顛鸞倒鳳，天際微亮。

終是紅燭燃盡，羅帳翻卷。

“今日之後，你應該不會忘記我了，”躺在男人的懷裡，指尖輕輕劃過男人古銅色的健碩肌體，上面還有兩人混合的汗液，夏芷萱雲鬢散亂，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原本清麗的眸子此刻已經是狐媚天成。

李德彪將女人攬在懷中，目光注視著頭頂羅帳，好似在神遊天外，不過嘴巴自然的回道：“當然不會。”

“奴家還會在洛陽待上一年，你若來洛陽，隨時可來奴家這裡......”夏芷萱俏臉紅潤，用臉頰輕輕摩挲著李德彪的胸口：“不論何時，奴奴都等你。”

“好，”沒有什麼承諾，也沒有什麼緣由，李德彪只是輕輕應了一聲。

贖身之類的話，夏芷萱這些年聽多了，李德彪也不願意說。

不過，下次來洛陽時候，若是有機會，放她自由也不是什麼難事，李德彪有這個自信。

縱然美人垂情，也擋不住離別的到來，李德彪終究是離去了。

身披輕紗羅裙站在窗邊，夏芷萱望著園中的花海碧樹，站了許久許久。

......

“德彪兄，終於回來了！真是讓我好等，”此番洛陽之行，孟雲翔好像成為了李德彪的跟班一般，這兩天都在客棧迎來送往，招待前來拜訪李德彪的客人。

“是曹兄來了，已經等你半個時辰了，”孟雲翔一邊給李德彪解釋一邊興奮道：“方才和曹兄弟閒聊，聽他說從李大人那裡，幫你辦了張一年期，共五萬斤的鹽引憑證，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從河東府到杭州的鹽運事，九成以上都只能從你手裡販運，其餘從你手裡漏出來的，別家才有機會！”

說著，孟雲翔雙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圈：“整個河東鹽運，若是你和我姐夫聯手，那就是咱的後花園啊！”

予取予奪，所向無敵！

“好了，先陪我去見見曹兄弟，其餘事情，在路上我們再聊！”李德彪倒沒有表現出多少興奮，只是伸手在孟雲翔的肩頭拍了拍。

“對對對，回去之後，還有的忙呢！我明白，”孟雲翔猛地點頭，附和道：“先去見曹大人！”

不多時，客棧的雅間中，李德彪再次見到了曹顒。

和昨日的失落悲慼不同，今日曹顒的心情明顯不錯：“德彪兄，沒想到你還有這番本事，短短一天時間，便將洛陽花魁收入囊中，這種香豔故事，真是令人羨慕啊！”

“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李德彪似乎不想多談，轉開話題道：“伯父的病情可有所好轉？”

“我正要說此事！”說起撫琴，曹顒臉上的感激之色更盛：“昨日父親喝了大夫的湯藥之後病情仍然不見好轉，我便偷偷以溫水化開你給的藥物，讓父親服下，不到半個時辰，咳嗽便緩解了許多，我昨晚在外間伺候了一晚上，原本整夜的咳嗽也好轉了不少，連咳血的次數也由五六次變為三兩次......”

說著話，曹顒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為以防萬一，還事先自己嚐了湯藥，現在原本一個月的分量不夠了......”

“無妨，等我回家之後，便再給你採摘熬製一個月的，到時候派人寄出，”李德彪擺擺手，補充道：“不過按照我的估計，服藥十來天，伯父的病情便可以控制住了，到時候服用大夫的中藥，也是可以的。”

“對了，光說閒話，忘了大事，”曹顒原本還在點頭稱是，而後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了什麼，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麻紙憑證，攤開了推給李德彪：“這是鹽引憑證，官方指定由你負責從河東府到杭州的生鹽轉運，主要就是將河東的生鹽交解給杭州及江南各地的鹽商！”

李德彪並沒有那個胃口，將河東府至江南兩淮的官鹽販運全部吃下，這一方面李煦已經考慮到了。

所以他頒發給李德彪的鹽引，算是一種半引，即只負責官鹽的交接押運，販鹽還是交由大鹽商來負責。

曹顒將憑證給到李德彪，彷彿是怕李德彪誤會，接著解釋道：“當然，先運送幾次，等時機成熟了，我做主曹家會為你背書！讓我舅舅向戶部要個名額，給你一個鹽商的身份！做大做強！”

“僅僅憑藉這張紙，就已經幫了我太大的忙了！”看著眼前的這樣鹽引憑證，李德彪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這樣一張小小的憑證，多少人頭破血流，夢寐以求的東西。

拿到它，便掌握了數十萬斤生鹽的流轉，扼住了數十萬鹽農的生計，也代表數不盡的財富。

坐在一批的孟雲翔看著那張鹽引，自覺渾身都顫慄起來，那可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啊！

“另外還有一封我舅舅寫給河東知府的信！”曹顒嘿嘿一笑，再次掏出一封信來：“我口述，舅舅按照我的意思寫的，主要將你和曹家的關係說明了，讓他照拂一二！”

“曹兄，有我在，我姐夫絕對將德彪兄弟奉為座上賓，怎麼都不可能慢待的！這你放心！”孟雲翔將胸脯拍的啪啪作響，開什麼玩笑，自己這輩子的富貴也許就在李德彪身上，就算是虧待了自己，也不可能讓李德彪受了慢待啊！

“這我知道，”曹顒點點頭，一本正經道：“不過你是你，曹家是曹家，還是不一樣的。”

“額......”聽到曹顒的話，孟雲翔張了張嘴：“那倒是。”

在姐夫心裡，自己恐怕不如曹家一根毛。

不多時，啟程的時間也到了。

曹顒分外不捨，馭馬結伴將李德彪送至城外數里才止步。

“德彪兄！相處短短數日，卻彷彿相識數年，我已將你引為知己......沒有想到這麼快便分別，”曹顒以衣袖抹去眼淚，眸中全是不捨。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曹兄，日後有的是相見的機會，何必做小女子態！”李德彪灑脫的很，勒馬停駐，對著曹顒一拱手：“相信很快，我們就會再見了！”

“嗯嗯，”曹顒猛地點頭：“待料理好家事，我會很快去河東府看望你！”

“告辭！”李德彪一拱手，便再無遲疑，揮鞭疾馳而去。

“曹公子，告辭啦！”孟雲翔朝著曹顒一拜，而後急忙追著李德彪而去。

只有曹顒馭馬站在原地，久久未曾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