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萱姑娘,這話,咱聽了可是刺耳的很!”孟雲翔哪裡肯讓李德彪受此煙花女子的刁難,當即開口,想要為李德彪張目一二:“我這兄弟,可是在洛陽城外剛剛徒手......”

話音未落,便有一陣喧鬧聲從外面傳來。

“哎呦,幾位爺,芷萱姑娘正在陪客人唱曲兒呢......您不能強闖啊!”老鴇的聲音帶著急切和無奈。

“我幹!整個洛陽城,誰敢在我面前託大?我來了,芷萱姑娘便只能給老爺我一個人唱曲兒!將裡面的人給我拖出來!”

吵鬧聲很快逼近。

孟雲翔叫罵一聲,將幾個姑娘推開,已經起身準備和不速之客理論一二。

而夏芷萱則是秀眉微蹙,明顯認識來人。

至於李德彪,則好似沒事人一般,仍舊飲酒。

咣噹!

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

一個身著大紅錦袍的高大男子一馬當先進入廳內,而其身後還有三五小廝隨從看起來是一群浪蕩子弟,而老鴇和龜公此刻只能縮在一邊,臉色訕訕。

“兩位大爺,這位是洛陽城正紅旗包衣佐領,副提督鄭大人的公子,鄭家榮......”龜公一臉訕笑的上前:“其點名要芷萱姑娘出來作陪......”

“你在這裡廢什麼話??滾開!”鄭家榮一腳將龜公踹倒在地:“我不管你們是誰?趕緊給我滾!洛陽城中,誰不知道芷萱姑娘是我看上的女子?你們是什麼東西,也敢染指?”

“鄭公子,他們是鹽商......”老鴇還想提醒一二。

“鹽商算個屁!”鄭家榮一擺手,傲然道:“我祖上是跟隨禮親王入關的奴才,根紅苗正的包衣!鹽商?鹽商在我眼裡,就是跪著要飯的!”

“做奴才,還做的津津有味,真是賤骨頭!”李德彪將杯中酒飲盡,終於起身,看向鄭家榮。

“你說什麼?”鄭家榮先是一愣,而後暴怒而起:“反了反了反了!今日你活著走出春華苑,我鄭家榮以後見了你叫你爺爺!”

砰!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通體黑色,泛著冰冷光澤的短鏟一般的物事兒不知什麼時候被李德彪握在手裡,直接掄圓了狠狠砸在了鄭家榮的腦袋上。

這位鄭大公子,直接被砸的暈頭轉向,血流如注。

李德彪掂了掂手中金屬鏟,冷笑一聲:“那你可就叫定了!”

工兵鏟,近戰最是趁手。

“啊......”鄭家榮伸手往頭頂一摸,滿手的鮮血如同小溪一般往下流,當即陷入了癲狂:“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一時間,整個廳中,亂作一團。

李德彪凌然無懼,手持短鏟站在當中。

而孟雲翔則看著李德彪的背影,最終長嘆一聲,抄起椅子上前和李德彪站在一起:“德彪兄,我來助你!”

而其他藝伎和老鴇已經嚇得躲在桌子底下,門窗下瑟瑟發抖。

倒是夏芷萱看著李德彪的背影,原本已經暗淡下來的美眸終於露出一抹異彩來。

“住手!”

當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候,一隊綠營兵已經將院子被包圍起來。

領頭的身著淺色官袍,腰挎長刀,一臉陰沉的向著眾人而來。

“你完了,你玩完啦!你敢辱罵滿人,九族凌遲,凌遲處死!”鄭家榮明顯認識那將軍,更加大聲的叫罵著,狀若癲狂。

領頭的官兵按著腰刀邁步進了廳中,環視一圈,沒有理會正在叫罵的鄭家榮,而是看向了另外一方:“李德彪可在?”

“我是李德彪,”李德彪將鏟子微微低垂。

“小的洛陽城副千戶嶽琛,正白旗包衣出身,奉曹大人之命,前來接大人回府!”嶽琛對著李德彪恭敬一拜,而後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曹家是康熙皇帝包衣,正白旗出身,此人嶽琛也稱正白旗,那就是曹家的一派了。

“哎!嶽大人,你搞錯了吧?他們辱罵滿人,當斬,當斬啊!你怎麼還要將其接去曹府?”鄭家榮有些迷糊了,趕忙上前阻攔。

“曹大人有話,凡是和李大人為難的,便是和曹家過不去!”嶽琛冷道:“鄭公子,此事若是令尊知道了,怕是要連夜從京城趕回來,向曹家請罪了!”

“這......”聽到曹家的名號,張狂如鄭家榮也是冷汗直流,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不敢不敢,小的不敢!”

“大人,請吧!”嶽琛不去理會鄭家榮,再次對著李德彪一躬身。

將手中的工兵鏟,遞給呆愣在一旁的夏芷萱:“送你做紀念了。”

李德彪帶著孟雲翔轉身離去。

“恭送大人!”鄭家榮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李德彪一眼。

李德彪停在鄭家榮身前:“叫爺爺。”

此話一出,饒是孟雲翔忍耐許久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而嶽琛也是將頭別過,沒有去看。

咕嘰......

“恭送李爺爺,”鄭家榮極力掩藏著眸中兇光,嘴裡發出一陣恭敬的聲音。

“乖孫子,”李德彪伸手在鄭家榮頭頂淋漓鮮血的傷口上拍了拍:“我晚上會回來這裡,發現夏姑娘若是少了一根毫毛,下次便不是腦袋了,明白?”

“明白,小的明白,小的萬萬不敢!”鄭家榮心裡苦啊,咱腦袋上被你開了碗大的一個洞,馬上要暈死過去了,還有什麼心思和關心花魁?

不多時,李德彪在嶽琛等人的護送下離去了。

而鄭家榮則帶著手下幾個小廝灰溜溜的逃走了。

只有夏芷萱還站在原地,看著手中泛著金屬冷光的工兵鏟,一時間有些出神。

“芷萱,你也別怪媽媽嘮叨,”老鴇微微嘆了一口氣,對花魁溫言道:“你要記住,京城那位貴人,很快就會派人接你進京,京城,才是發揮你的價值的地方......你千萬不要有什麼其他的心思。”

“媽媽放心,”夏芷萱緊緊握著鏟子,嘴角露出一抹苦澀:“芷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好女兒,”老鴇伸手將夏芷萱的秀髮挽到耳後,柔柔道:“京城那位貴人,可是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幾個人之一,日後,你如果出人頭地了,可不要忘了媽媽。”

“芷萱記得,”夏芷萱的心突然一陣陣的抽痛。

不知道是悲哀自己那無法自主的命運,還是為那突然出現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