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洛陽城，春華苑

“恩公，請隨我入城！給曹顒機會，好好的報答一二！”曹顒緊緊的握住李德彪的手，眸中的崇拜和感激如此的露骨，讓李德彪渾身上下一陣雞皮疙瘩冒起——這曹顒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吧？

“報答什麼的就不必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李德彪不著痕跡的將手抽回，笑道：“李某還有徭役在身，不做叨擾了。”

“恩公！”曹顒那裡肯輕易放手：“恩公若是要走，豈不是讓我曹家被人戳脊梁骨！救命之恩，哪有不報答的道理！無論如何，還請恩公隨我入城，至少去府上稍坐一二日，我父親過兩日也抵達洛陽，屆時父親也要見上一見恩公......”

“拜見曹公子，小人候補知縣孟雲翔，河東知府柳懷瑾是小人姐夫！”孟雲翔此刻也走了過來，顫顫巍巍向著曹顒一拜。

天吶，曹家的名頭，天下誰人不知？！

曹家家主曹寅乃是當今聖上的伴讀侍衛，其母親更是康熙爺的奶孃，曹家在朝中的地位，那可是超然物外，富貴不可言說！

若是能抱上曹家的大腿！

這輩子就算是有了！

念及於此，孟雲翔的聲音都在發抖。

“河東知府是什麼芝麻大的小官，別來煩曹某！”曹顒正忙著感謝恩人，哪裡有功夫理會什麼候補知縣？當即擺擺手，一臉的不耐，什麼玩意兒也來和自己攀談？

別說你一個候補知縣，就算是河東知府，想要見自己也要去排上個把月的隊！

被曹顒無視，孟雲翔卻沒有絲毫的不忿，反而扭頭笑呵呵對著李德彪道：“德彪兄，這曹公子既然如此盛情，那就前往坐坐也無不可。”

“唉，對對對，這話你說的不錯！”曹顒一聽，這芝麻官和恩公相識，當即扯著李德彪的袖子：“無論如何，請恩公隨我入城！”

“這樣吧，”李德彪笑道：“等李某交完差事，而後登門拜訪如何？”

“這是哪裡的話？”曹顒的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一般：“這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看李德彪執意不肯，曹顒眸子一轉，再次道：“那恩公你看這樣如何？留下姓名和住址，等恩公你差事辦完，我立刻親自前往為恩公答謝，如何？”

“這樣也好，”李德彪沉吟數息，最終點了點頭。

“好好好，”曹顒見李德彪終於同意，心情大好：“等父親抵達洛陽，必定也要好好答謝恩公！”

不多時，留下姓名和在洛陽落腳的地址，李德彪終於在曹顒依依不捨的目光中，率隊離去。

“去，立刻給我跟上恩公的隊伍，將恩公身上的差事還有身份資訊打探清楚！而後回來報我！”曹顒望著李德彪遠去的背影，對著身旁的侍衛吩咐道：“不要讓恩公察覺到！”

“嗻！”親衛躬身領命，而後翻身上馬綴著前面的隊伍而去。

曹顒舔了舔嘴唇，仍舊嘆道：“俠肝義膽，視富貴如敝履，如此男子，世間少有！世間少有啊！”

“德彪，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誰？”兩人並馬而行，孟雲翔一臉激動的看向李德彪，不等其回話，便自問自答道：“是曹顒啊！你知道曹顒是誰？是江寧織造曹寅的長子，你可知曹寅是什麼人？那可是當今皇帝的包衣奴才，奉命掌管天下織造，是當今天下最最富貴之人！”

“若是攀上了曹家的大腿，你我之輩，這輩子便是富貴已極，再無索求了！”孟雲翔仍舊自顧自的說話：“天下沒有幾個人能拒絕曹家的橄欖枝......你今日竟然為了區區什麼徭役，拒絕了曹家的招攬，這是什麼？這是棄金山而撿芝麻！”

“勞什子徭役，有孟某在！你怕什麼？”孟雲翔將胸脯拍的啪啪作響：“只要你發達之後能夠對孟某提攜一二，便是讓孟某感激涕零了！”

“孟兄，無妨，該有的富貴，躲也躲不掉，”李德彪看起來毫不在乎，繼續馭馬前行：“等著吧，到時候曹顒會親自前來請我的......”

噠噠噠......

看著李德彪走在前面的背影，孟雲翔張了張嘴，喃喃道：“欲擒故縱？你你你，你小心玩脫了啊！”

————

洛陽城是河南重鎮，也是天下走鹽運鹽的中樞所在。

天下官鹽，其中有三成左右都要經過洛陽城而後才分往北京，山東，湖廣等地。

而孟雲翔，也只是知府柳懷瑾的白手套——朝廷鹽引，關乎重大，河東知府自然要將這個肥差，交給自己人手裡。

當然，河東知府也僅僅能在許可權之內將河東的部分鹽引交給自己人，至於洛陽的販鹽許可權，那就不是區區河東知府能夠干預的了。

不過，畢竟有姐夫這個河東知府的官身在，那些個接收官鹽的鹽商對待孟雲翔一行還是非常上心的。

將數千斤官鹽順利交割之後，按照慣例，洛陽當地的鹽商派了心腹招待孟雲翔一行。

在提前預備好的客棧中休息一晚之後，第二天一早。

“德彪，今日老兄我就帶你領略一番洛陽風味！”

一路走來，孟雲翔已經認定了李德彪便是暫時困於前灘的潛龍！有朝一日，若得風雨加持，必能騰空而起，尊榮一世。

更別說現在李德彪身後還有曹家的加持！

日後富貴，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孟雲翔已經打定主意，等回到河東府之後，無論如何，要把自家小妹嫁於李德彪，正妻的位置不敢想，做個妾室總是可以的吧？

日後李德彪金鱗化龍，自己這個微末之時的老兄和舅哥，總能沾些光的！

至於什麼蒲州縣丞之流？

不用李德彪開口，孟雲翔樂得替德彪兄剷除禍患。

孟雲翔帶著李德彪，在鹽商的陪同下來到了洛陽城第一號的勾欄所在——春華閣。

傳說，這春華閣的靠山是京裡某個貴不可言的存在。

所以，來這裡的，不是達官顯宦，便是富甲一方。

這裡的女子，更是絕豔非常，比之秦淮河風流，絲毫不差。

“洛陽城曾為十三朝古都，雖然沒有江南秦淮那般的絕豔風姿，但是中原女子的春情，卻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今日便帶著德彪兄好好領略一番！”孟雲翔哈哈大笑，拉著李德彪便往府苑深處而去。

別苑中翠紅掩映，假山環繞，曲徑通幽處別有一番景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