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佯敗

大雨終於停了下來。

一片泥濘的土地上，大批明軍正匆匆往寶雞方向撤退而去。

相較於以往的井然有序，這一回明軍的步伐變得“怪異”起來，他們似乎很是匆忙，也很是慌亂，在撤退過程中竟然丟掉了不少的輜重與軍械。

就連往日使用最多的戰車都被扔下一部分，這著實令身後追擊而來的大順軍驚詫不已。

“皇上，明軍把戰車都丟了！他們肯定已經亂了......”

劉芳亮在陣地前觀望後得出結論。

他這話說出來以後，李自成也來到陣地前。儘管他看到了許多被扔下的東西，可他還是謹慎無比。

李自成順著地上的痕跡又看了過去，確認明軍確實陣腳大亂之後，他才終於下令，“劉芳亮，你帶前鋒營追上去！”

“記住，這一次可以直接交手，一定要突襲上去，打明軍一個措手不及......”

“只要他們一亂，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臣領旨。”

劉芳亮帶著前鋒營大軍追殺上去。

明軍逃跑的速度實在太快，所以他此時也有些急了。為了早一點追上，他直接下令全軍扔掉多餘的東西追上去。

這道命令一下，追擊的大順軍士卒們士氣倒是瞬間高漲起來。

許多人認為明軍這一次恐怕是輸定了！於是都嗷嗷叫地追了上去。

可是，就在大順軍大部分兵力都朝著明軍追過去的時候，早就埋伏在一旁山谷中的朱慈烺終於是開始行動。

他跟孫傳庭的計劃就是如此。

先讓大量明軍佯裝撤退，故意裝作潰敗的樣子。然後吸引大順軍主力前去，只要大順軍主力飄了，那麼他們的大部分兵力必然都會撤走。

這種情況下，自己率領的八千精騎埋伏在旁觀的山谷之中，此時李自成麾下所剩人馬肯定不多，自己若是直接朝他的中軍突襲過去，必定能打李自成一個措手不及。

“弟兄們！跟朕一起衝上去！”

“殺。”

在喊出這句話之前，其實孫傳庭是不希望皇帝以身犯險的。可是，朱慈烺堅持要這樣做！

他很清楚，這種程度的戰鬥靠的就是雙方誰更能堅持，誰更敢拼命！

李自成都親自上了，若是自己躲在孫傳庭的後面，那士卒們會怎麼看？到了關鍵時刻，孫傳庭能像他一樣發揮皇帝的作用和價值嗎？

顯然是不能的。

在朱慈烺一馬當先帶兵衝殺出去的時候，整個騎兵隊伍的明軍士卒全都亢奮起來。

這回可是跟以往完全不同。

以往很多時候都是主將讓他們去送死，可這一次，卻是他們的皇帝陛下第一個帶兵發起衝鋒！

誰不想在皇帝面前露個臉？

誰不想在皇帝面前拿下一點功勞？

哪怕就是為皇帝擋刀死了，只要大明朝還在，那他們的後人和家族也會因此受益的！他們的死也一定是有價值的。

“殺！”

明軍精騎計程車氣大漲，無數人喊叫著從山谷之中衝了出去。

在明軍騎兵大規模衝出現的時候，李自成身邊的兵馬也都嚇了一跳。他們一直都想著如何追上明軍，卻沒想到山谷之中還會埋伏著一支精兵。

“報！”

“皇上，明軍大批騎兵從後方殺來！”

訊息傳到李自成的中軍時，李自成馬上明白過來自己中計了！

“糟糕！明軍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朕的中軍......”

“快，馬上結陣據敵......”

李自成果斷下令，“去給前面的人傳令，讓他們回援中軍......”

對於此時人數不多的大順軍中軍而言，原地待守無疑是一個好的辦法。他們之中大多數都是步卒，若是逃跑的話，肯定是跑不過明軍騎兵的。

李自成自己倒是可以扔下中軍逃走，這樣他的安危指定不出任何問題。可那樣一來，他倒是安穩了，手下的將士們恐怕有可能全軍覆沒。

李自成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

他很清楚，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這樣幹！

這實在太損害主將的威嚴，哪怕他是皇帝！

傳令兵走了！

李自成的中軍也開始結陣應對。

他們是步卒不假，可若是結成軍陣的話，明軍不可能真讓騎兵就往陣地裡面衝。那可不是騎兵的用法。

大順軍的步卒方陣很快成型，李自成親自壓陣指揮。

然而，他們絕不會想到的是，就在如此局面下，明軍騎兵沒有做出任何迂迴包抄或者突襲的打算，而是忽然大規模停在大順軍的陣地前面。

“下馬。”

朱慈烺一聲令下。

明軍騎兵竟然全部拿出了燧發槍。

這一招也是朱慈烺特地安排的，他早預料到李自成會結陣，所以才下令把騎兵們全部帶上裝了刺刀的燧發槍。

如此一來，既能拼殺，也能用火器推進。

上馬能戰，下馬也能戰。

“列陣！”

“開火。”

命令下達之後，士卒們排成一字輪番射擊。

轟。

轟。

這一下著實打了大順軍一個措手不及，李自成甚至都已經準備好帶兵抵擋明軍騎兵的衝鋒。可誰料明軍竟然來了這樣一招！

燧發槍開始射擊之後，大順軍的陣地頓時亂成一片。

無數鉛彈齊飛，哪怕大順軍士卒拿著盾牌抵擋，都有不少人都鉛彈穿透倒在血泊之中。

李自成看著一片又一片倒下計程車卒，他很想帶兵發起衝鋒，可他清楚，一旦衝鋒，這些步卒恐怕連最後的優勢都沒了！

結陣還或許有機會守住，可一旦步卒衝鋒，對方的騎兵會像坦克一般迅速碾壓過來。

“他孃的！”

“援兵呢？援兵什麼時候來？”

李自成終於急了。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追出來的劉芳亮及田見秀等人，早已經被孫傳庭給拉入戰鬥之中。

在大順軍追出去之後沒多久，孫傳庭就馬上下令全軍集結，而後直接迎著大順軍來了一波硬碰硬的對抗。

當兩軍廝殺到一起的時候，李自成的命令也終於傳了過來。

可此時，想要撤出陣地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一旦大順軍選擇撤退，那極有可能被明軍追著打，稍有不慎便會造成潰敗之勢。

“將軍，怎麼辦？”

負責指揮的田見秀此時得知李自成被圍，儘管心中清楚戰事十分焦灼，可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下令回援。

“讓前鋒營的弟兄們撤下來！”

“劉芳亮，你帶兵斷後擋住明軍！我去救皇上......讓你的兵切不可慌張，只要不亂，我們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