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回天庭的花仙,大抵都要經過銀杏身旁的閉星泉,一是為了重塑身體,二是為了清除掉一些作為神仙不該存在的記憶和情感,再重新賦予身份。那名叫南啟和顧行的二人進入那泉水之中,等著再出來的時候,世間便徹底沒有了南啟和顧行,天界也只是多了兩個小仙罷了,一個喚作長月的竹柏和一個名為梧桐的小仙。按照要求,雲明本也應當進入那泉水之中,只是下水之前,雲明還是回頭去看了一眼鳳棲宮的位置,最終還是浸入那泉水之中。

黑雲遮月,坐在房頂的夜北安靜的看著雲明離去的方向,同樣看到的,還有那一縷香氣。貓族並非像狐狸那般,隨隨便便修煉個幾千年就能長出九條尾巴,也沒有那般多的繁文縟節,非得和什麼人經歷個什麼你死我活的曠世虐戀才能修成正果,這樣老套的故事,在貓族內可是得不到多少的好的招牌。貓族中的人,每一條尾巴都是需要幫人完成願望才可獲得,唯獨到了第九條的時候,卻是做不到的了,那傳言也變得死迴圈,每幫人完成願望,就要折斷一條尾巴,如若完不成,便引來天雷,將全身的修為盡數劈的乾乾淨淨,一切又要從頭開始,從那一條尾巴的時候開始。唯一破解的法子,是最後許願的那個人向他們真心許下第九條尾巴的願望,但每隻貓奴也只能選擇一人,不可重複。人類哪有那麼多的好人,不求榮華富貴,不求身體安康,不求親朋好友的身體健康,反而來求幫他們的人實現他們自已的願望..哪有那麼輕鬆的事情..。

夜深了,一陣風聲吹過,夜北才低頭去瞧那鳳棲宮,最開始,他確實是在算計霜梓,好讓她許下願望,好趕快離開她,去尋找下一個人。只是無論怎麼看,霜梓都沒有許下願望,也一直是自我滿足的不求不爭。鳳棲宮外,有人影停留,片刻就瞧著有宮女急匆匆的跑進宮,說是帝王要來看望那皇后娘娘...那扇門開啟了,是霜梓,只是她臉上的笑意好假..假的就像是人們口中說的強顏歡笑那般,夜北乾脆沒了興致,一個翻身的離開。

“妾身見過陛下..。”霜梓依舊是彎下身子行著禮,那皇帝卻只是筆直的繞過進了屋子,也未曾伸手去扶。那扇門關上了,清脆的一聲與世隔絕。“朕今日要在你這裡歇著。”那帝王說著,抬手拿起茶杯抿了口裡面的紅茶,不久又蹙眉的將那茶杯啪的一聲放在茶托上。“既然陛下執意如此,妾身這就去準備..。”霜梓說著,目光卻一直聚集在手心中,又連忙行了禮,想著離開卻被那帝王叫住。“不必去準備了,皇后你這是..要逃離朕嗎..”那帝王說著,瞧著霜梓背影不屑的嘖了一聲,片刻起身一手攥著霜梓手腕,低著頭輕聲在霜梓耳邊說著,“門外有人盯著,做做樣子罷了。”帝王的手並沒有特別的用力,見著霜梓點頭應允,只是一手攬過霜梓細腰將人拉入懷中,等著窗外那身影消失才將人放開,稍微扭頭的不去看霜梓,磕磕巴巴許久才說出口,“失禮了,朕有弄疼你嗎..”“未曾,謝過陛下擔心。”霜梓一手捂著自已手腕,略微往後退了一步同那帝王分開些許距離,“陛下今日怎麼到此了..今日本不該在妾身這裡..。”霜梓話語說完,那帝王向著窗外瞧了瞧,才放鬆一般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起茶杯將其中茶水盡數喝完,一手揉著發痛的頭,半晌才回了句,“朕是皇帝,想去哪就去哪..那倆妃子吵得朕頭疼,來你這清淨。帝王喝完茶水,乾脆合上眸子半晌,再睜開的時候瞧著霜梓遞來的香囊,瞧著裡面鼓鼓囊囊的散發一絲絲的茯苓香氣,那帝王倒是格外的喜歡,也便收下了。“妾身察覺陛下近些日子心神不寧,這廂才做了這小物件贈與陛下。”

“皇后有勞了..你..沒什麼,你早些休息,朕回宮了。”那帝王一手摩挲著香囊,又看了看霜梓,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一股腦將話語嚥下,片刻起身準備離開時一手搭在霜梓肩上輕拍幾下才慢悠悠的離開。鳳棲宮去往御息殿的路上,那梅道士則是出現在那帝王的身後,還沒等帝王開口,那道士則是緩緩地說著,“別忘記你這副皮囊是誰幫你做的,做你該做的事,不該動的心思別動。”那句話的結束,那帝王行走的動作則是猛然一停,略微低下頭,夜色看不清那帝王的眸子,等著風吹過,那帝王才微微的抬起頭看著天邊的月亮,片刻緩緩閉上眸子,“我知道,至於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自已能解決。”夜晚,那道士的眸子陰暗,不久拂塵也便就抵在那帝王的後腰,“你最好不要動心,你應當知道你不是她愛的那個人,只是個外貌和他一樣的人罷了,你覺得她分不出你和他的區別嗎?”“你要對她做什麼..她沒有做錯事。”帝王說著,卻未曾扭頭去看,只是安靜的看著磚瓦,“有些人,生來就是個累贅,明日安王入宮,解決他,別讓他耽誤大事。”那道士說完才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那帝王安靜的站在原地,略微回頭瞧著鳳棲宮,暗下眸子才轉身離開。

安王入宮,帶著的是他的正妃,百姓口中皇后的親妹妹,“楚瑤傾”。近乎一年,聽那報信的宮人說瑤傾的氣色變好了不少,聽著宮外人說,安王和安王妃琴瑟和鳴,恩愛的很。眼見二人喜結連理還不到一年,這廂突然入宮,表面上是看望霜梓和柯落,實際上,是來瞧瞧眼前的這位“柯落”到底是個什麼底細。“夫君..這..”馬車之上,瑤傾抬眸同一旁坐著的柯鬱對視一眼,柯鬱也便知曉些什麼,抬手放在瑤傾手背,“相信我,至少在公堂之上,他不能對我動手。”

馬車入了宮,在正門停留,柯鬱牽著瑤傾從馬車上走下,去了正殿對著那帝王行了禮。這廂在宮裡估計要留個半月,等著瑤傾跟著宮人到了鳳棲宮時,才再一次見到了霜梓。霜梓依舊是穿著鳳袍,安靜的坐在院亭裡,一手扶著那隻黑貓,見著瑤傾,那臉上才有了些許溫暖的意味。“瑤傾,來..讓姐姐好好瞧瞧你..這些日子不見,可受了委屈?”“未曾..未曾..夫君待我極好,也未曾叫我受的委屈。”瑤傾畢竟還是年輕,見著霜梓這副樣子便止不住的落淚,一個叢貴人就已經很難對付,再加上一個宋祁,霜梓縱然是皇后,又怎麼敵得過群狼..。

“姐姐沒事,反倒是你,現如今嫁於人婦,平時那些小性子可得收收,別叫人傳出笑話了。看,這幅刺繡是給你的,可是喜歡?”那刺繡展開,是對鴛鴦戲水,走線精緻,至少沒個半月功夫是難以做的下來的。“姐姐的手藝妹妹自然不敢說些什麼,只是這等精細,只怕會讓姐姐多些疲倦了。”瑤傾瞧著眉眼多了些陽光,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聊到白莠時,瑤傾只是頓了頓,哼哧一聲笑著出聲,“現如今已然過去,我總不能既要還要,夫君待我極好,我也看得出來,總不能辜負了一番好心。”

瑤傾話語說完,就聽著宮外的桑榆跑進,低聲的說了句,說是那叢貴人要來請安。“來得正好,姐姐,看妹妹給你好好出口惡氣,叫她進來。”瑤傾見狀,抬手將手中糕點放回位置,開口說完,那桑榆又看了一眼霜梓,直到霜梓點頭才離開,不久就帶著叢貴人進了鳳棲宮。叢貴人仗著現在帝王的偏愛,原本就有些恃寵而驕,但是見著瑤傾之後,臉上的傲氣則是被挫敗了一大半,只好硬著頭皮行了禮,“見過安王妃。”瑤傾卻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個一直蹲在地上的叢久青,過了許久才免了她的禮,又一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叢貴人進日來的不巧,近些日子本宮要來陪伴皇后娘娘一段日子,本來想著今日就不用貴人請安,但是看看時辰,又覺得不妥,叢貴人怎麼把宮裡的規矩忘了,這個時辰請安,請的是上午還是中午的安?現如今已經是巳時了,請安請的有些晚了。”瑤傾說著,略微笑著看著那叢貴人。“請安..就是這麼請的?沒有行到規矩的位置上,視為不敬。”瞧著叢貴人磕磕巴巴的說不出個什麼,瑤傾則是將手按在那叢貴人的肩膀,叢貴人也不好說什麼,只得規規矩矩的行了多次禮才離了去。

叢貴人走後,霜梓則是用手帕遮擋笑意,抬手拿起糕點放入嘴中,等著糕點嚥下才開口說道:“好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