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落外出征戰的時候,朝廷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了江朔,等到處理完畢叢西的事情之後,接下來要整頓的就是近些日子不怎麼老實的前朝舊臣,那些在先帝還活著的時候,仗勢欺人的異姓王爺。一個兩個仗著那個昏君給的權利,囂張的不成個樣子,說是異姓王爺,表面上對先帝畢恭畢敬,背地裡囂張至極,藐視章法。其中有一個叫王宵的異姓王,在柯落幼年時就對其百般看不慣,肚子裡一點墨水沒有的前提,還敢當著柯落的面跟那個昏君告狀,說是柯落不學無術,年紀輕輕就翻出宮門,配不上儲君一位。柯落對其早已有了些怨念,本來想著順利登基之後,找藉口好好審問審問這個異姓王爺,但柯落自造反登基之後,那個王宵便找了個理由不見柯落。等到柯落要接霜梓回謫京立皇后之時,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說霜梓名不正言不順,德不配位。“陛下,楚氏女子生來便剋死了其生母,此乃不祥之人,鄉野之人,其身份如何做得皇后一位!怕是要影響國運!懇請陛下廢后,以保江山太平!”王宵用一種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表明了自已的態度,即便當時江朔,楚易之都在朝廷之上,“王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女從未得罪過您,您卻為何要說出這等的話術來埋怨小女!小女年少為太子側妃時,做得事情如何,小女的為人如何,謫京的人都清清楚楚,現如今就要以小女出身不好,來決斷小女德不配位,恐怕是有些不講情面吧!”楚易之早已忍耐不住,便站出身子回覆著王宵的話術,而一旁的江朔則是黑了臉的默不作聲。“難道不是嗎!自古以來,哪個百姓願意他們的君王娶一個禍國殃民的女子作為皇后!楚氏女子為太子側妃時,就獨佔恩寵,這難道不是德不配位?!此等女子,做不做得皇后一位!”王宵以往囂張跋扈習慣,又是上了年紀,難免固執的厲害。“這麼多年,本丞相倒是第一次聽著有人說楚氏女子禍國殃民,楚氏女子出生時天降大雪,次年五穀豐登,這難道不是祥瑞?單單憑藉年幼喪母一條就把一切的罪過都推給當時才剛剛出生的嬰兒?你這個王爺當著可真是昏庸至極,丟人現眼!傳出去再叫人笑話!楚氏女子年幼分發糧食你怎麼不說?為民祈福時你怎麼不說?在戰爭時未嘗棄陛下於危險你怎麼不說?於分發糧食而言,其善,於為民祈福時,其敬,於不離不棄時,其忠,現如今如何做不得皇后一位!你且說說來瞧!”江朔被王宵的話語逗笑,冷哼一聲的開口說著,雖然語氣平淡,但總是能隱隱約約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些怒意,片刻展出身子對著柯落行了禮,頭也不回的大聲繼續說道:“就算楚氏女子當真做不得皇后一位,那宋氏女子就做得?這傳出去,就連陛下的名聲和民心也得為之大震吧!宋氏女子如何,天下百姓有目共睹,毒殺百姓,手上染著的是百姓的血!這等女子如何做得上皇后一位,怕是那煞氣都要玷汙龍體!玷汙國運,這才是真正的禍國殃民!”

“放肆!就算宋氏女子如此做得,罰也罰了,訓也訓了,這件事怎麼還被拉出來繼續說!”王宵這句話一落,江朔心中也就有數了,片刻江朔則是大聲說道:“她是受了罰沒錯,然後呢?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還能回得來嗎!她害得沏城百姓民不聊生,這還不算禍國殃民算的什麼!知錯就改?呵,王大人可真是不拿百姓的性命當命!你這等人如何做得王爺一位!讓天下百姓為之蒙羞!配不上異姓王的位置!”

“你!大膽江朔!竟敢辱罵當朝王爺,你有幾個腦袋!陛下,以臣所見,江朔怕是有謀逆之心,即刻下令誅之!陛下!”

或許王宵曾經一度認為眼前的柯落是個和他爹一樣的軟柿子,直到柯落緩緩站起身子,一步一步往下走的那一刻開始,一切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朕確實得誅個有謀逆之心的臣子,正好他自露馬腳,來人!將罪人王宵拿下!剝奪其王爺之名,收繳資產,收其兵權,至於刑罰,就賞其九族連坐!。”

柯落一點一點的說著,平淡的臉上,配得上是一雙滿是仇恨的雙眸,眼見四周侍衛逼近,不出一刻,那王宵也就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的身份是先帝欽定,你個弒父的亂臣賊子無權收回!”

王宵大聲的罵著,殊不知這一切自他入朝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入了陷阱,插翅難飛。

“先帝欽定?朕之前的太子也是他欽定,朕只不過是瞧著他坐在皇位上坐的太久,不幹人事才“請”他下去,在九泉之下給那群人恕罪,怎麼說朕是亂臣賊子呢?王宵,不枉朕辛苦做得這個局,終叫你露出馬腳。”柯落慢悠悠的說著,片刻一手抓著王宵的頭將其拉起,那一刻怒意更盛,“我問你,少了的那些糧食去哪了!我給你發的五百斤糧食,怎麼到你那裡就剩下四十斤不到!滿城百姓飢寒交迫你不管不問,吃喝玩樂你倒一頂一的上!你拿百姓當個什麼!!今日,朕不管你是否是什麼先帝欽定的王爺,朕叫你死,你就別想活!為的那個什麼昏君效命,朕今日就賞你九族連坐,這獎賞虧不得你!送你下去同那昏君再做生前之情!來人吶!將狂妄之徒王宵拉下去,明日午時,不,今日午時,將其九族當街腰斬,懸頭示眾!朕親自監斬!協助其越獄者,同罪而行!退朝!”

倘若只是霜梓一事,柯落本不該那麼生氣,但,這個王宵不幹人事,剋扣糧食,甚至還是救災糧的罪名,就足以其九族為之付出代價!他愛著霜梓,所以得給她一個安全的環境,沒有人可以害她,但..他自已真的不會害了她嗎..

“借刀殺人,代而誅之..”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那個擺著銅錢的桌面,而坐在桌前的人慌亂不堪,險些將手中杯盞打翻,再三確定是那樣的結果後,那人最終還是坐在地上。“不可能..一定有什麼可以擋災的辦法..一定可以,她不能死於這等悲慘的境地。”是許章囚,他算的,是霜梓的結局,倘若是這般的結果,那麼他的報恩又算的什麼。

“許章囚,為師教你這等占卜算命的法子,並不是讓你逆天改命,你要知道,一些人的命數,你改不了。”

這是他下山之前,那位白鬍子的老者告訴他的最後一句話,但是倘若什麼都不做,總得不能看著救命恩人的結局那般悽慘!他必須做點什麼。

屋外狂風大作,有身影站在許章囚的身後,等到許章囚反應過來時,那冰冷的匕首已經抵在自已的脖頸上!

“沒想到,就連你也下來了。”那聲音低沉的厲害,聽不出是什麼聲音,等著許章囚回頭時就看著有手指抵在自已額頭,不出片刻就已經暈死過去。等著那身體再睜開眼睛時,則是規規矩矩的對著那身影行了禮。

“槐花花仙,金曜,見過牡丹前輩。”

“金曜,不可插足他們的事,一旦打草驚蛇,對雙方都不好,想辦法把他逼出來。”

牡丹說著,餘光瞥了一旁滿臉好奇看著桌子上銅錢的夾竹桃,片刻用手敲了敲其額頭。

“我就看看嘛..又沒有亂動..”夾竹桃畢竟稍稍年幼些,一手捂著額頭又委屈巴巴的不去看那個銅錢陣了。

“牡丹前輩,她對許章囚有救命之恩,就算我不插手,也保不住他不會去..至於〔梅花〕的事情,我已經清楚了,我會盡可能配合你們,前輩放心。”金曜說著,最終還是坐回那個位置,看著桌子上的銅錢,合上眸子著的開口說著,“太子殿下哪裡怎麼說,按照太子的性格,他可不會有太多的耐心。”“嗯,他不好參與這件事,那個叛徒涉及的不僅僅是狐族,還可能有更危險的人物參與,這段時間就先委屈你暗中盯著。”伴隨著牡丹他們的離開,許章囚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次日的寅時。

“她的命,本該就在她幼年時就結束了..”

距離霜梓生下這一子的日子逐漸接近了,現如今霜梓的腹部已經格外明顯,連帶著身體也有些疲憊不堪,更別提遊逛,只得在宮中休息,平時就聽著那些平靜的琵琶調子打發時間。好在瑤傾的婚事也算是定了下來,就當霜梓準備從椅子上起身回屋躺著的時候,有一道聲音從宮門外傳來,再接著就是膝蓋噗通一聲的跪在地上的聲響。“微臣白莠,謝過皇后娘娘。””你為何謝我?白莠。”霜梓微微的開口,一手扶著後腰的轉過身,就瞧著那白莠雙腿跪在地上,“倘若是為了瑤傾的婚事而來,倒是不必如此,那王爺..是個頂不錯的人,想著也能照顧好瑤傾,我也就是順手搭條線罷了,起來吧,總這麼跪著也不是個辦法。”霜梓說完卻也沒見著白莠起身,只得暗暗的嘆口氣。“罷了,你若是想做點什麼的話,在本宮這裡當個侍衛好了,手腳麻利點,不該起的心思也就別起了。”

謫京的二月份,雖然天氣暖了些,但是寒風依舊沒有散去,時常冷的厲害,霜梓也就不怎麼再聽樂曲之類的,只是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烤著炭火休息,現如今的桑榆已經差不多是個大小夥子,長相俊秀著的好看,臉上又幹淨。“娘娘,近些天宮裡說是來了些樂府的女子,聽著彈得不錯。”桑榆說著,又連忙將暖爐放在霜梓手心,“罷了罷了,近幾日待在宮裡無所事事,總也得出去走走。”霜梓說完,就看著桑榆略微彎下腰的攙扶霜梓站起身子,便一直跟在霜梓身後的在宮外走動。

二月份的天氣,湖面也開始有了些許的解凍,前幾日就看到有宮人在湖邊裝欄杆,一問說是夜深路滑,曾有宮人一腳踩空掉入湖中,被活活凍死。次日柯落就派人在這湖邊裝了欄杆,這下至少能保得住那無辜之人不會因一時腳滑而沒了性命。正走著,聽聞不遠處的涼亭中有女子撥絃撫琴,那琴聲悽慘悲涼,想著怕是為了亡人而奏,才生的出這般悽苦的調子。

“何人在那。”桑榆眼尖,一眼便瞧著那女子,立刻開口詢問,不久那女子緩緩起身,瞧著是霜梓後,連忙快步走了上來又行了禮,等著抬頭時方才瞧見那女子早已雙眼通紅,眼角還掛有淚痕,顯然一副剛剛哭過的樣子。“起來吧,你怎麼一人在這?現在的天氣可冷的厲害。”霜梓說完,又從袖子裡拿出手帕輕輕擦拭那女子臉上的淚痕,“同我說說,總比自已一人在這裡哭來的舒服。”那女子愣了一下,又垂下頭緩緩地開口說著,“奴婢是樂府的琴女,姓洛名秋娥,在這裡彈奏古琴,是為了祭奠奴婢那慘死的姐妹榮兒,奴婢自小和榮兒一起長大,家中變故之後,便與她一起入了樂府謀條生路,前幾日才剛剛進宮,那日夜晚奴婢發了熱,榮兒半夜幫我拿藥,走到這裡的時候,卻被人推入湖中,被活活凍死了...可憐她年紀輕輕,卻落得這副下場..。”那女子說著,身子又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垂下頭不斷地哭著,“興許是夜深路滑,她未曾見著冰面..”霜梓話語輕緩,不久那女子搖著頭的哭著說道,“絕不會是如此,榮兒根本就不會水,平時見著那湖都是繞遠走動,生怕失足掉入湖中,這等人怎麼可能失足掉入湖中..奴婢想要為她報仇,但都找不到仇人,奴婢就是一琴女,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姐妹死於非命..”那女子止不住的哭著,細想也是,一個怕水的人怎麼會失足掉入水中..莫不是這其中真的有人做鬼,可是那個人又為什麼要殺一個琴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