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手機鈴聲最煩人,掛了三次後張甜不耐煩的接起來:
“薛子寒!不知道我這邊幾點了是不是?”
電話那端傳來一陣笑聲,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安靜的夜裡格外有磁性:
“張大小姐簡直要嚇死人!怎麼,生意不順利?”
張甜像鹹魚一樣趴在軟綿綿的床上,閉著眼睛手指都不想動一下:
“也不算吧。就是水鬼比預料中的要難纏,要不是早有準備我怕是難脫身!收的那點兒辛苦錢總共也沒多少,沒想到那老頭子最後還抹了個大零頭兒!他孃的,你聽說過捉鬼還討價還價的嗎。”
電話那端的男聲又是一陣輕笑:
“你這人哪裡都好,就是把錢看的太重。師父也不這樣啊…”
“打住啊!甭學我家老頭兒那套說辭。”
張甜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
“你小子到底有沒有其他事兒啊?實在閒得慌了就找洋妞兒學姐去,別摧殘我了成不。”
“別生氣,我是要給你介紹單大生意。”
“大生意?有多大?”
聽到有錢賺張甜終於捨得睜開眼。
家裡老爹不靠譜,掙錢養家基本上都靠她一個人。她得趁年輕多掙些錢,努力實現在大城市買大house的夢想。
對面男聲正經了不少:
“對方就在咱們市,是做貿易起家的大老闆。人傻錢多事兒還少,感不感興趣?”
“就稀罕這種的,說說大概情況。”
“是我國內一個學長的親戚,聽那個學長的意思他親戚家最近怪事連連,好像還出了人命!也找過不少幹咱們這一行的,但都沒什麼用。在國內學校的時候學長就知道我涉及這一塊,所以託人找到我這邊。你也知道我現在趕不回去,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
“當然有!但凡能掙錢的事兒我都有興趣!”
張甜猛地坐起身,頓時睡意全無:
“你待會兒就把地址電話發過來,其他的不用管。”
“你啊你,也只有聽到錢的時候才會這麼有精神。”
電話那端又是一聲輕笑,隨即又道:
“不過我還是得再提醒一句,你先過去看情況,如果當真兇險無論對方給多少錢也千萬別接!”
“放心,我心裡這點譜還是有的!你把聯絡方式發過來就成。”
訊息提示音響起。張甜點開頁面,盯著上面的地址挑起眉:
“電視上看到過,這一帶都是半山別墅。看來還真是條大魚!多謝了好師弟,等你回來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那這次可說準了不準賴賬。”
手機裡的男宣告朗有力,停頓片刻後又再次響起:
“張甜,還有三個月,等回去我有話跟你說。”
“想說什麼直接說唄…”
話沒說完那邊已經結束通話。張甜氣哼哼的把手機扔到一旁躺下矇頭繼續睡:
死小鬼又不叫師姐,膽兒越來越肥了!
…
有張家祖傳秘藥供養著,再加上方秦宇自身年輕體質好,一週後後背的傷已經好了大半。
張甜這幾天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方秦宇隔著窗戶看著她一天天的能出來進去十幾趟。不過她也很靠譜兒,一日三餐和換藥都不會落下。幾天接觸下來方秦宇倒是對這個奇怪的女人多些瞭解,雖然她脾氣不好又毒舌,人卻不壞。
中午的時候連日陰雨的天空終於放晴。
方秦宇盯著桌上的衣服好奇打量:
“不是說要去見重要人物,就穿這個?”
剛才張甜主動找上他,說是要見個重要人物需要他跟著幫忙壯壯門面。已經快憋出犄角的方秦宇自然滿口答應!他開始穿的那身運動服早就不能穿了,這幾天一直穿的是這屋子原主人的短袖大褲衩。原本以為要見重要人物肯定是西裝革履,沒想到張甜卻送來一套寬鬆肥大的黑色太極服。
張甜已經穿好同款裝扮,越發顯得她人高挑消瘦。她對著掛在牆上的半塊玻璃鏡,熟練的把一頭黑髮紮成利落的高馬尾,黑又亮的眼睛透過鏡子跟後面的男人對視: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你只管聽我的就行,其他的不用多問。”
說話還是這麼噎人…
方秦宇聳聳肩,二話不說直接脫下身上那件老頭衫。
“喂!你注意點兒!”
張甜一臉無語的迅速走出去,翻著眼睛繼續吐槽:
“真把這當自己家了是不是?再敢耍流氓姑奶奶直接貼你滿身符!”
話雖說的狠,但腦子裡都是剛才看到的一身漂亮肌肉。
門簾挑起,已經換好衣服的年輕男人走了出來。那張深邃俊美的臉上掛著淺淺笑意,桃花眼微微彎成月牙狀:
“實在不好意思,以後一定多注意。”
張甜本人175的身高在女生裡算高的,但也足足矮了男人多半個頭!一身寬鬆衣服愣是被身高腿長的男人撐了起來,就跟量身定做似的。
張甜嘴裡嘟嚷一聲“騷包”,把早就準備好的揹包直接甩上肩,率先走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騷包”也趕緊跟上。
生鏽的鐵將軍落鎖,方秦宇一邊往後退著一邊打量四周:
這個沿海小鎮貌似並不大,房屋構造也都差不多,沿路街邊都鋪著青石板,街頭巷尾錯落有致,很有幾分江南古鎮的感覺。
那晚遇刺跳船也幸虧離岸邊不遠,他拼盡全力才游到這裡,不然怕是他的屍體都不知道去哪裡尋!
“安靜又愜意,這裡是我的福地…”
他忍不住感慨。
已經坐進駕駛位的張甜搖下車窗,斜愣著眼睛瞪他:
“大哥您回來再感慨唄,去市區得將近倆小時!”
方秦宇走過去,皺眉打量那輛看著就上歲數的白色小皮卡:
“這車還能開嗎?”
回答他的是發動機啟動的聲音,突突突的動靜跟拖拉機有一拼。
方秦宇別無選擇的坐進副駕,屁股還沒坐穩小皮卡就直接躥了出去!因為慣性後背和掉皮的座椅來了次親密接觸,傷口處的鈍痛疼的他直咬後槽牙。
“張甜小姐,我還是個傷患。”
張甜熟練掛檔,速度不減的直接拐上新修的柏油大馬路。
“大小夥子矯情什麼,想早點兒回來就少羅嗦!”
車速實在快,小皮卡就跟隨時要散架似的叮噹亂響。
“這、這車有些年頭了吧?這樣開出去安全嗎?”
看著後視鏡裡的一路黑煙,方秦宇悄悄抓緊安全帶。
張甜踩油門的腳又重了些:
“別看不起陪我東奔西走的老夥計,起碼它比人靠譜多了!”
方秦宇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盤算著這會兒說他不去了張甜把他踹下車的機率。
大中午的實在是悶熱,就算窗戶全開著作用也不大。
“張甜小姐,請問空調開關是哪個?”
操作檯亂七八糟的摁鈕實在眼花繚亂。
“要不就叫我名字,要不直接叫“哎”也成,小姐小姐的我聽著彆扭。”
張甜順手一指:
“這個。”
見男人伸手要去摁她又補充道:
“開了也沒用,空調早800年就壞了。”
已經伸到一半的修長手指尷尬的停在半空,只好又灰溜溜的收回去。
車裡一時無話,道路兩邊的灌木叢快速往後退著。方秦宇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沒忍住,扭頭看著一臉冷漠的駕駛員:
“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能說…”
車身忽然開始劇烈抖動!方秦宇驚的下意識一把抓住張甜胳膊,俊臉驚慌失措:
“怎麼了怎麼了、這破車是不是真要散架了!”
“你散架它也不會散架。”
張甜揚起手“啪啪啪”熟練的拍了幾下操作檯,抖動的小破車頓時老實了。
還有這種操作…
方秦宇嘴巴微張一雙桃花眼瞪的老大。
張甜聳聳肩,示意他把爪子從自己胳膊上拿下去。見他一張俊臉臉色實在說不上好看,心裡直樂:
“我的工作在鎮子裡也不是什麼秘密,告訴你也沒什麼,我是專和鬼打交道的驅鬼師。”
鬼?
方秦宇當然不信,但還是莫名不舒服。他故作輕鬆的扯起一抹笑:
“沒想到你還挺幽默,這世上哪兒來的鬼…”
“幽默?”
前方紅燈張甜踩下剎車。她轉過頭,漆黑的眼睛卻是盯著方秦宇頭頂上方:
“你可以不相信,但它們的確一直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