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隱宮
大秦,開局被殉葬,被迫稱漢王! 臺閣體 加書籤 章節報錯
“你沒有爵位在身,怎敢乘坐牛車!”
秦越人突然大喝了一聲,快步走過去,拉住了黥夫紅褐色的赭衣手臂,沉聲道:“上造蒼這人很是奸猾,故意拿出牛車抵罪,多半是想要引誘你觸犯秦律。”
古代的法律和現代法律有很多不同的地方,那些無腦的穿越小說裡,主角隨隨便便就各種發財或者做大官,簡直是胡扯。
按照秦朝的法律規定,公士以下的無爵者,包括公士在內,乘坐牛車或者馬車出行,就會被罰為刑徒。
如果穿越了秦朝,駕車的人看似好心邀請一起坐車。
這時候就要小心了,駕車的人不是發善心。
他很有可能是一個人販子,故意讓人觸犯秦律,變成隸臣妾這種刑徒,賣到奴市。
秦朝的國都咸陽有各種大市,也就是大市場,其中就有奴市。
在秦朝買賣奴隸是合法的,還有一個專屬的名詞。
和賣。
“這......”
黥夫的後背直冒冷汗,回頭看了一眼上造蒼,滿臉的恨意,真想用銅殳砸爛了上造蒼的偏右髻腦袋。
他大怒道:“庸狗!乃公早晚要親手宰了你!”
庸狗、乃公是秦朝罵人的稱呼。
庸狗是狗東西。
乃公是你爹我的意思。
黥夫罵出這兩個詞,已經是憤怒到了極點。
險些被上造蒼給害了。
如果黥夫再次觸犯秦律,任何人的徵調都沒用,只會被押回去立即斬首。
“呵呵。”
上造蒼訕笑一聲,急忙躲到了官吏後面,心中極度的惶恐不安。
張嘴說出要殺他的人,不是別人。
正是驪山一帶最兇悍的群盜黥夫,直教他心驚膽顫。
“走吧。”
秦越人回頭看了一眼上造蒼,冷笑一聲:“這次罰沒了一輛牛車,已經足夠讓他肉疼,往後有時間報復他,當前的最緊要一件事是抓回來逃走的刑徒。”
黥夫跟在旁邊,走出了芷陽市的闠門,一起前往徒坊。
等到黥夫走到徒坊門口,突然深深的長拜。
“我徹底服氣了。”
黥夫鄭重的說道:“你是公士,可以養一名奴僕,如果能夠幫我擺脫死刑,甘願為僕!”
折服一個人最有用的方式,一共有兩種。
要麼是武力。
要麼是學識。
前幾日的驪山傳舍門口,秦越人活捉了黥夫,已經證明了自身的武力。
今天,秦越人熟知秦律的學識,又幫著黥夫避免了一計陰招。
在識字率很低的秦朝,懂得秦律,善於利用秦律。
任何人看來都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黥夫徹底的心服口服。
秦越人的神色大喜,像黥夫這種悍匪,最難的就是折服人心。
就像劉華強、張子強寧願死,也不會屈服任何人。
誰曾想,今天竟然直接折服了黥夫!
“善!”
秦越人趕緊拉著黥夫走進了彈室,點燃了馬蹄灶的炭火,暖和身體,囑咐道:“快去端來蒸好的粗米,黥夫這幾天一定是餓壞了,先讓他飽餐一頓。”
粗米是發放給一級公士的糧食,屬於公士的餐食待遇。
卻不是隻有一級公士能吃。
粗米發放給了秦越人以後,隨便他處置,賣了換錢也可以。
任何人都能吃。
吳廣大喜,瞧見驪山一帶最兇惡的群盜黥夫,徹底折服了,比起秦越人還要高興。
“快些吃吧。”
吳廣端來了一釜粗米,也就是一鍋粟米,還有他自己掏錢用抓捕群盜的賞錢,買來的一小碗冬芥菜。
一級公士的餐標只有粗米,沒有醬菜等副食。
冬芥菜是秦越人都沒吃過的下飯菜。
吳廣看著大口吞嚥的黥夫,目光灼灼,心中一陣火熱。
有了一種想讓狐狸叫的衝動。
額......
魚肚子裡藏書,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
秦越人看著吳廣一臉火熱的樣子,有些無奈,也有些想笑。
誰能想到,在大秦國力最巔峰,也是最如日中天的時候。
秦越人身邊有個人整天想著鼓動他造/反。
“黥夫來了?”
趙亥裹著一件厚厚的冬衣,價格不菲,需要六十錢,足足兩石粟米才能買來,站在彈室門口跺了跺腳。
他脫掉草鞋,只穿著袴襪,走進了彈室。
秦朝沒有椅子等高腳傢俱,坐姿是跪坐在蒲席上,進入室內需要脫鞋。
官吏上殿,甚至需要跣(xian)足,也就是光腳。
趙亥抱怨道:“公士和吳廣可以前往熱鬧的芷陽市閒逛,卻把帶著刑徒、戍卒修建驪山陵的公務,交給了我,煩悶又無趣。”
他在整個驪山營都算是一個難得人才。
不僅熟知秦律,還精通算賬管賬。
一個律師+高階會計的複合型人才。
“能者多勞。”
秦越人笑道:“刑徒逃亡者眾多,人數在五人以上,足夠你我四人瓜分,到時不僅能讓黥夫擺脫死刑,還能讓你和吳廣獲得一級公士的爵位。”
趙亥面帶喜色,也想吃上一份粗米,騎乘役馬。
“只有三天的時間。”
秦越人的話鋒一轉,沉聲道:“有了黥夫的相助,不再怕與刑徒搏殺了,當前最大的難處,就在於找到逃亡的刑徒躲在哪裡。”
驪山一帶有數個縣,地域遼闊,刑徒跑進深山老林一鑽。
別說三天,一個月也找不到人。
“多半是藏在了上造蒼的閭里。”
趙亥陰險的說道:“正好藉著追捕逃亡的刑徒,把上造蒼的家翻個底朝天,找不到刑徒,也要折騰他一頓。”
“時日不多。”
秦越人正色道:“只有找到了刑徒,證明是上造蒼放走了刑徒,這才是對他的最大報復,把他家翻的再亂,也是不痛不癢。”
私自放走了刑徒,就會受到連坐的刑罰。
等待上造蒼的下場只有一個。
斬首棄市!
只是,尋找逃亡刑徒的難點,就在於不知道跑到哪裡躲藏。
秦越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嗝~”
黥夫吃飽了飯,放下手中的大釜,鄭重的說道:“我知道這夥刑徒躲在哪裡。”
秦越人、吳廣、趙亥三人扭頭看了過去,齊刷刷的盯著他。
黥夫卻目光灼灼的盯著趙亥,說出了一個陌生地方。
“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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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秦律嚴格規定了各級爵位出行的座駕,公士可以騎馬,無爵者只能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