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洞主此時已經喝得七分醉,搖搖晃晃,沉重高大的身體靠在三花娘娘瘦小的身上,惹得對方一臉嫌棄,得用雙爪牢牢抵住他。
“那俺問你,那俺問你。”
“你問我做甚?現在是我問你,你見過蛟王的手下多,這究竟到齊了沒有?”
落山洞主眯著眼睛掃視一圈:“齊了,齊了。哪能不齊啊。”
他喝得迷醉,全然忘記前些日子才見過的年大聰明,如今根本不在。
“蛟王!俺敬你一杯!”
他踉踉蹌蹌地走過去,一把將陳玄摟住,厚實的虎掌強而有力。
陳玄感覺到厚重的力量禁錮住自己。
他心想不妙,莫非落山洞主裝醉,是要藉機控制自己,他們準備暗中動手。誰來出手?
他機敏地環顧四周,莫非是那隻花豹,他一直悶頭燒烤,根本沒有喝酒,此刻一定十分清醒,可以趁著燒烤的間隙釋放暗器。
陳玄笑著摟住落山洞主:“洞主,我敬你才是,多謝你們今日到訪。”
他們一碰杯,旋即摟住落山洞主的腰身,假裝身體不穩,朝花豹的方向轉去,用落山洞主的後背為自己抵擋。
三花娘娘在遠處看得一愣一愣:“他們倆在做什麼?跳舞嗎?”
……
蚓山君拜服的訊息訊息傳到玄杉潭,白靈從石床上直起身子,嬌媚的笑聲在洞中迴盪。
“沒想到大哥還有這般本事,竟能把那蚓山君也比下去。青青,你遊歷四方,可見過在農耕之術上,比蚓山君還利害的角色?”
石床邊,一隻穿著馬面裙的雪白兔子揉著白靈的尾巴,她搖搖頭,一對長長的耳朵在空中甩呀甩:“蚓山君的農耕之術,青青見識過,確實是自愧不如。至少在東越路,還沒見過有誰能壓蚓山君一頭。真想見識一下如此傳奇的魚妖。”
白靈婉轉著身子繞到青青面前,朝她的臉上吐了吐信子:“那就去見見,豆娘乖巧伶俐,你會喜歡的。”
“夫人,你的表情看著好像在說:你會喜歡吃的。”
白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哈哈哈,我可不敢吃,大哥會和我翻臉的。”
“你正好去明水澤,拜訪一番。你身上這把寶劍,就是大哥送我的,你去答謝,帶上新採的兩棵東山靈芝,作為賀禮。”
……
明水澤外,暮色沉沉,天地昏暗一片,沐溪村最後一盞燈熄滅,萬籟俱寂。
山頭上十幾雙猩紅色的眼睛在閃爍,為首的高大黑熊屹立在山巔,月光將他雄壯的身影倒影在山腳下,嚇得路邊的兔子爭相逃竄。
“洞主有令,不得吃人,搞些破壞就行。貓妖們來後,隨便交手幾合便佯裝敗走。”
一隻狼妖抱怨道:“不能吃人,就霍霍莊稼,咱們和山豬有什麼區別?還要被貓打,真是窩囊。”
黑熊精回頭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低下頭去,不敢作聲。
“出動。”
十幾只猛獸下山,直奔沐溪村而去。
石勇正摟著喜妹還有孩子在床上酣睡,床邊的窗戶猛地破開,一家人立刻驚醒,小女兒嚇得哇哇大哭。
他抬起頭一看,一隻狼頭正從窗外探進來,鋒利的尖牙流著噁心的口水,滿嘴的腥臭撲面而來,一對尖銳的利爪牢牢抓住窗框。
石勇情急之下,抄起床邊的簸箕就朝狼妖砸去。
“喜妹,快帶著娘和羨蛟去地窖!”
他抄起一旁扁擔,在視窗上來回抽打,阻礙兇橫的狼妖進屋。
喜妹二話不說,抱起哭泣的孩子衝去裡屋叫醒沉睡的老孃,三個女子一塊鑽進地窖。
她站在地窖裡,抬起門,衝石勇喊道:“石勇快進來!”
石勇忙著和妖怪鬥勇,根本無暇逃跑:“你們把門關上,別管我!快!”
安靜的村莊瞬間吵鬧起來,哭聲喊聲此起彼伏,妖怪們拆下破舊的門板,踹斷老邁的籬笆。
兩隻豬妖直接爬到小陽坡,將梯田衝得七零八落,圍住水田的土堤斷開,水流一階階的往下流,還沒養大的魚蝦一湧而出,流了一地。
石盤聽見動靜,從草垛上爬起來,他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外看去,外頭的景象讓他驚慌到窒息。
妖怪們在村中橫掃,驚慌的村民們四處逃竄。
他猛地一揪自己發軟的大腿,逼迫它們活動起來,他爬到母親的床邊,將熟睡的母親搖醒:“娘,不好了,妖怪進村了,咱們得跑。”
“啊,這可如何是好啊?我這腿,根本沒法動啊?”母親急得掉眼淚。
“我揹你。”
石盤背起老母,悄咪咪地沿著後門溜走,趁著妖怪不注意,他賣力地朝後山跑去。
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依舊挺著上身,不讓母親受半點傷。
“盤啊,你沒事吧?”
“沒事娘。”
他急忙站起身,腳下的草鞋摔得稀爛,他只能光腳跑,泥地上滿是細碎的石頭,將他腳底磨出血來,他只是咬牙堅持,絲毫不敢放慢速度。
母親摸著兒子滿是汗水的脊背,不停地回頭張望,心疼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
“不好,妖怪追上來了!”
身後,一隻豹子精四腳並用,飛快地往上跑。
石盤用盡全身力量向上跑去,可凡人的速度如何與豹子相比,更何況他還揹著老母。
眼看著妖怪越來越近,能夠清楚的看見那對尖銳的獠牙。母親急得直哭,她拍打著兒子的後背:“你把娘放下,你自己跑。”
“不行,我不能把娘丟下!”
“你快把娘放下!”
可為時已晚,豹子精已經跑到眼前,他猩紅的雙眼中滿是殺氣,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嘴角,露出一對鋒利的尖牙。
石盤想要後退,可山下是妖怪肆虐的村莊。
情急之下,他將老母放下,一把撲上前去:“娘,你快跑!”
可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將妖怪撲倒,對方一腳把他踹在地上,轉而向他的老母走去。
“老東西,先吃你好了。”
豹子精剛要上前,腳卻被抱住,腳下傳來男人的哀求:“大仙,你吃我就行,別吃我娘,我身子壯,肉多,吃我一個就飽了,你放我娘走吧。”
豹子精愣住了,他想吃人,但是洞主有令,不能吃人,他追這對母子就是追著玩,想著把兒子嚇跑,老得嚇暈,也算完成任務。
可現在兒子不跑,老孃不暈,自己該如何收場啊?
這時,老嫗也撲上來,抱住他的另一條腿,痛苦著哀求道:“你別吃我兒,吃我這個老太婆就行。”
豹子精無助地看向山下:貓妖,貓妖快來啊!我這演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真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