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紛紛發言。

“人族都說我們是妖怪。”

“也有人說我們是妖精。”

“還有人說我們是怪物。”

“有些人也管我們叫精怪。”

“好像這三個字都是在說我們。”

陳玄欣慰地點點頭:“沒錯,這三個字都是在說我們,有分開說的,有湊在一塊的。但其實這三個字的含義各有不同,千壽來講解一下。”

他用尾巴輕輕將千壽推至臺前,予以肯定的點頭鼓勵。

千壽哆唆著清清嗓子:“《左傳》雲:‘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天反常害人的時候就是災,例如洪災、旱災。地上反常害人的東西就是妖。”

某河狸精無辜地說道:“那我們也不害人啊!他們憑啥罵我們是妖?”

“就是,我看他們才反常呢!他們應該叫人妖!”某鯰魚精憤憤不平地喊道。

陳玄示意千壽繼續。

“《論衡·自紀》雲:詭於眾而突出曰怪。”

“也就是說,詭異到極為突出的就是怪。”

大聰明掃視一圈:“俺們這一幫,哪個長得怪,哪個詭異到突出了?不都魚模魚樣的嗎?俺倒覺得人長得才詭異呢!”

楊滄浪立刻複議:“對!尤其是人族女子,詭異得突出!突出得詭異!”

千壽接著講:“這精字,並無典籍可靠,去說它能代指我們這一幫,但又常常這麼用,世人常說精怪、精鬼、精靈、精魅。”

“精者為強也、明也、正也、善也。又曰:凡物之純至者皆為精。”

大聰明立馬強答:“那俺們得是精啊!多強、多明、多善、多正啊!多純至啊!”

大家紛紛複議,表示今天才知道“妖”、“怪”二字簡直是對自己的侮辱,原來一直都是人族的蔑稱,他們才是人妖、人怪呢!

我們是精,驕傲的精!

陳玄俯視大家,開口道:“看來大家都記住這三個字了?”

眾精齊聲高呼:“記住了!”

“大家各自在石壁上,寫寫看,今天的課就到這。”

眾精紛紛不捨:“別呀大王!再教兩個字,還沒學夠呢!”

陳玄笑笑:“這三個字就夠你們練的了,一口吃不胖,明天再來學。”

大夥興致高昂,留在學堂裡練字,各個都不捨離去。

“大王教的就是好,我聽著就是感興趣。”

“明天不想幹活了,還想來聽課。”

大家一改之前的厭學情緒,都變得熱情高漲。

離開學堂,千壽感謝道:“大王,多虧你相助,否則這課老夫都不知該如何上下去。”

“你教的那些東西,離大家太遠,他們學起來沒有熱情,還是該教些平常的,能接觸到的簡單字句。例如魚、蝦、水之類的。”

千壽為難道:“可那都是聖賢書,裡面蘊含著聖賢之理啊!人族的孩子都學這些。”

“你說了,那是人族。我們不一樣,我們是精。聖人云:‘因材施教。’人族的那些道理,是因為他們是人族才能成立,我們能聽懂多少,能適用多少?”

“例如這句:‘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雀鯛族皆為雌性,承擔重責都由她們來做,她們又如何難養了?你要是教這句話,她們怎麼學得了?”

“還有這句:‘子不語怪力亂神。’咱們差不多算是怪力亂神的一部分,若真不語,啥都沒的聊了。”

千壽渾濁的雙眼閃爍,此時他十分著急,方法一個被否定的孩子:“可其中還有不少治世真理,很值得學習。”

陳玄語重心長地說:“我明白。很多話都有道理,都值得學,但不是現在。大夥剛剛認字,自己名字都寫不出來,就要學經典,太早了。先培養興趣,讓大家從熟悉的地方學起,後面在慢慢灌輸好的觀念。教學一事任重道遠,不在一時。你是有學問的,本王封你為大學士,你當勉勵之。”

“大,大學士?”

千壽一愣,他從官宦家長大,是知道這官位分量的,他所聽說過的那些大學士又都是如何的大才。

他不禁心神盪漾,萬分激動。

“老夫定盡心竭力!”

第二日上課,眾精紛紛聚齊,千壽慢慢爬上講臺,他們卻紛紛往洞外望去。

“今天大王怎麼沒來?”

“大王日理萬機,今日的課由老夫來主講。”

頓時哀聲一片。

“完了,又要講人了。”

千壽不予理會,只是在石板上洋洋灑灑寫下一堆字。

臺下的鯰魚們直打哈欠:“怎麼這麼多字啊?”

“不用想,肯定又是窮酸的大道理。”

千壽微微一笑,指著第一個詞說道:“這兩個字,是鯰魚。”

“我記說吧,又講——鯰魚!”

原本懶散的鯰魚們紛紛一激靈。

臺下的大家也都紛紛打起精神。

“不公平,怎麼只有鯰魚啊?”

千壽捋著不存在的鬍子,微微一笑:“你們別急,這後面還有,這是‘河狸’,這是‘豬婆龍’,這是……”

他將明水澤所有種族的名稱都寫在上面。

這堂課大家學得興致勃勃,下課後依舊議論紛紛。

“沒想到老烏龜講得也有些意思。”

“沒禮貌,該叫夫子或者先生!”

一個月下來,成效頗高,大家都基本掌握常用字的讀寫。

不少種族已經出了可以擔當書記員的尖子生,小蓮花的工作量日漸下滑,臉色也越來越好,被工作折磨得下垂的嘴角,也是慢慢提上來了。

各部門的內部檔案記錄工作都被紛紛搶回去,他們恨不得把別的部門的也搶走,好有機會練字練筆。

工作之餘,他們也會聚集在一起,在湖底泥沙上寫字認字,識文斷字慢慢成為眾精心目中優秀的標準,大家也是愈發敬重原本被他們看不起的千壽。

對於大王的溢美之詞更是時常回蕩在湖水中。

“多虧了大王教我們識字,我才知道我的名字寫來這麼好看。”

“大王真是天才,讓我現在能看懂造船廠的告示了。”

“你知道嗎?沐溪村那幫大傻子,大都不識字。他們連自己門口貼的符上寫的是啥都不知道。”

陳玄在修煉之時,白靈的信使浪波波前來覲見。

“大王,我家夫人有訊息要帶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