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鯛魚嘴裡叼著一根紫色水草遊了過來，水草不過手掌大小，長滿了葡萄般的飽滿顆粒。
陳玄和大聰明有數米長，而雀鯛魚不過巴掌大。但面對兩座龐然大物，雀鯛魚絲毫不害怕，反而有幾分焦急，圍著大聰明的嘴巴不停地轉圈。
它向著大聰明的嘴巴湊近兩步，又被巨嘴開合的恐怖景象嚇退回來，如此往復，尾巴甩得越發急躁。
“你是要給他吃這個？”
陳玄困惑地看著雀鯛魚，心想著莫非那株水草能夠救大聰明？
他管不了那麼多，眼下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相信小魚了。他伸出頭去，用嘴從雀鯛魚那接過紫色水草，塞進大聰明的嘴裡。
等待片刻，年大聰明的身體突然一陣抽動，嚇得小魚閃出幾米遠。大聰明的肚皮翻了過來，眼睛又重新恢復神采。
“好疼啊，大王。”
聽見大聰明的聲音變得有勁，陳玄的心可算放下了。
“你應該是沒事了。”
“俺沒事了？”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年大聰明嘗試著扭動魚鰭，竟然如此自如。再試著扭起肥胖的身子，瞬間面露難色，嘴巴痛苦地垮了下來。
“不行不行不行！俺尾巴疼！”
“尾巴疼是小事，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看著大聰明並無大礙，陳玄露出寬慰的笑容。
“大王真是神通廣大，俺剛才迷迷糊糊地好像都看見海了，您這都能把俺救回來。”
“不是我乾的，你要謝就謝它吧。”
陳玄挑了挑嘴巴，指著前方的雀鯛魚。
大聰明的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說：“它？不可能！大王別誆俺了，這個小不點整天就知道種菜，它能有什麼本事？”
“種菜就不是本事了嗎？我看不然，種菜才是大本事。它就是靠種菜救了你的命。你剛剛吃了它帶來的靈草，這才活過來。”
雖然眼前的事情讓魚難以想象，但是大王是從不會騙他的，大聰明捲起魚鰭，衝著雀鯛作揖道歉。
“小魚，俺老年之前多有得罪，不該那麼說你。多謝了你的靈草，看來你確實有些本事。”
陳玄好奇地詢問：“你之前說它什麼了？”
大聰明眼神閃躲：“大王就別問了，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話。”
“不問也罷。你也不用太愧疚，你也是為了保護它才弄成這樣的，你們倆算扯平，兩不相欠。”
一聽這話，大聰明立馬精神了起來：“真的？那可太好了，我可不想欠這個小玩意人情。它雖然有那麼兩分本事，但和俺老年比還是差遠了。它是大王的得力干將嗎？它不是！”
大聰明發出一陣憨笑：“大王，那個魚怪您嚐了嗎？味道是真不錯。”
這句話把陳玄拉回了現實。
陳玄知道那魚怪其實是一隻巨骨舌魚，在原本的世界裡，這種魚原產自南美，是一種兇猛的掠食性魚類。
這種魚怎麼會跑到明水澤來？
先是雀鯛魚，現在又是巨骨舌魚。看來這個世界的生態系統很奇怪，將來明水澤裡冒出什麼東西都不會稀奇。
從剛才的戰鬥來看，這條魚目前還沒開啟靈智，基本靠著本能行動。大聰明也是兇猛的肉食魚，個體龐大，而且開啟了靈智，成為了精怪。
但面對巨骨舌魚，在力量、速度和防禦上都沒能佔到便宜。
如果說精怪存在等級境界的話，剛剛開啟靈智的精怪並沒有和動物拉開太大差距，憑藉種族天賦，動物也是可以戰勝精怪的。
要想讓大聰明變成西遊記裡那種稱霸一方的大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陳玄轉念一想，覺得這也很合理，想必小雀鯛就算成了精，也不會是一條大鯰魚的對手。
下個月的靈機除了點化雀鯛，剩下的得花在大聰明身上看看效果了。
“大王，快來啊！這魚怪可香了！”
……
一艘小舢板漂在黑漆漆的明水澤上，船頭架著魚竿和火把，石勇翹著二郎腿，仰面躺在船上，看著頭頂的滿天星辰，提起酒葫蘆喝上一口黃酒，露出美滋滋的笑容。
“十兩銀子……就跑了這麼一趟，十兩銀子就到手了。真是做夢一樣。”
石勇到現在都有些難以置信，一晚上他就賺夠了全家人三個月的口糧，甚至還有富餘的。
“明天去縉仙鎮，先給喜妹扯塊布，做身新衣裳。她現在懷了老二，嘿嘿，得再買只雞補補。”
“我早就說過了，我石勇能幹得很，嫁給我委屈不了你。”
“等過了秋，再給老孃添套褥子，省得到了冬天，她老寒腿犯了在那叫喚。再做頂氈帽，人老了，腦袋怕涼。”
“剩下的錢攢下來，等過幾年大寶長大了，送他去縉仙鎮讀讀書。別跟他老子一樣，整天泡在水裡，渾身的魚腥味。”
溫熱的黃酒入喉，石勇露出得意的笑，男人最幸福的時刻莫過於此。
原本筆挺的釣竿忽地彎了下來，石勇趕忙站起身，擦了擦胡茬上的酒漬。拿起釣竿嫻熟地開始收線。
東西很沉，但是不掙扎。
石勇原本還習慣性地一收一放以防止魚受驚。但發現對方根本不動彈，他心想是釣到什麼死物了。
湖裡亂七八糟的東西很多，可能是死魚，也可能是商船丟下的破箱子，或者是一條爛漁網。
漆黑的水面上拉出一道波紋，等那東西近了，石勇舉起火把定睛一看，讓他嚇了一跳。
那是一具屍體，披散著頭髮，全身都泡得腫脹腐爛，根本看不出人形，一股濃郁的腐臭如同千軍萬馬向他奔來。
石勇在水邊長大，巨人觀的屍首他沒見過一百也有幾十。可每每見到，那股生理性的噁心還是像拳頭一樣從胃口打上來。讓他撲在船邊嘔吐不止。
可是魚鉤還得要，而且根據水鄉的規矩，撈到屍首都得帶回岸上，如有家人領走安葬最好，若無人來領就得燒了。不然冤魂會變為水鬼來纏你。
他強忍著噁心，把屍體拉了上來，雖然面目已經腐爛得難以分辨，但是那身衣服他認得。
“大虎？”
石大虎失蹤了兩日，全村都出動了，都沒人能找到他的下落，竟然讓石勇給釣了上來。
盛夏炎熱，水中又滋生著各種汙穢，兩日泡成這樣也是正常。
石勇發現大虎的腹部衣服破裂，仔細一看，屍體上有一道道刀傷。
“刀傷？蛟神還會用刀嗎？莫非是水賊？”
屍體泡成這樣，應該一直在水裡，可如果是水賊所殺，並且拋屍河中，這兩日大夥為什麼沒有發現呢？
太古怪了。
石勇想不明白，大虎的死因很蹊蹺。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兩個晚上，大虎小虎兩兄弟的屍首都讓他給撈著了。
他捏著鼻子皺眉思索著，忽然想到了什麼，眉頭舒展，臉上浮出一道笑容。
“古怪好啊！越怪越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