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氣氛驟然凝重,連燭火似乎都變得黯淡了幾分。

楊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閃爍了片刻才道:

“大人有所不知,孫家本是當地豪強,他們...他們確實與山匪有所勾結,禍害百姓。民眾恨透了這幫人,這才聯合官府將其剿滅。”

“哦?”顧煜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方才不是說無人勾結山匪麼?怎麼現在又改口了?”

楊權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吳家已經伏法,所以屬下才說現在無人勾結...”

趙巧站在顧煜身後,眉頭緊鎖。她敏銳地察覺到楊權話語中的破綻,但此刻並未出聲。

“說得倒也在理。”顧煜不再追問,轉而問道:“不知楊太守可曾準備接風宴?”

楊權如蒙大赦,連忙起身:“已經備好了,請大人移步後衙。”

後衙擺了十餘桌酒席,觥籌交錯間,歌舞昇平。

顧煜居於上座,楊權陪在一旁,不時為他斟酒。

“敬大人一杯!”楊權舉杯,其他官員紛紛效仿。

顧煜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

孫鋒在旁默默注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知道顧煜有獨特的功法,這些酒水根本傷不到他分毫。

酒過三巡,氣氛漸漸熱絡起來。顧煜摟著楊權的肩膀,醉眼朦朧地說道:

“楊太守啊,朝廷只給了我兩千兵力,可那山匪卻有十萬之眾,這仗要如何打?”

楊權眼中精光一閃:

“大人,山匪勢大,不如暫避鋒芒。依下官之見,他們遲早會自行退去。”

“可皇上要我剿滅山匪,若是消極避戰,如何交差?”顧煜嘆息道。

楊權雖面露醉態,但眼底卻異常清明:“督府加起來也不過三千兵馬...”

“所以我已向皇上請示,准許本地徵召士兵。”

顧煜拍了拍楊權的肩膀,“這事就交給你了。”

“大人吩咐,屬下自當遵命。”楊權躬身應下,

“只是百姓畏懼山匪,能否募得足夠兵力,實在難說。”

顧煜給他斟了一杯酒:“這個你不用擔心,安排好就行。”

酒宴正酣時,數名妙齡舞姬翩然而至。

她們身著輕紗,隨著樂聲起舞,為這場接風宴增添了幾分旖旎。

楊權指著其中一名舞姬,意有所指地問道:“大人覺得如何?”

顧煜掃了一眼那名舞姬,笑道:

“的確不錯,不過我初來乍到,還是先處理山匪之事吧。這人你得給我留著。”

“那是自然。”楊權笑得愈發諂媚。

直到戌時,歌舞方才結束。楊權起身道:“大人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

顧煜卻擺了擺手:“我得回營地,以防有變。明日再來。”

不等楊權挽留,顧煜便帶著趙巧、孫鋒離開了府衙。楊權等人將他們送到城外。

“楊太守請回吧,明日我便來城中募兵。”顧煜拍了拍楊權的肩膀。

“大人不在城中住,下官實在不安。”

“等平定山匪,你可得給我備個大房間,把那些舞姬都留著。”顧煜笑道。

“下官記住了。”

回到營地,默馬玉兒正在巡邏,四周烽火通明。

見到顧煜歸來,她鬆了口氣:“大人總算回來了。”

趙巧皺眉道:“你為何要喝那麼多酒?就不怕他們下毒?”

顧煜微微一笑,孫鋒在旁解釋:“大人根本沒喝醉,這是他的本事。”

趙巧狐疑地看向孫鋒:“你怎麼這麼瞭解大人?”

孫鋒尷尬地笑了笑,沒有作答。夜風吹過,帶來幾分涼意。

“我去方便一下。”顧煜轉身向河邊走去。

趙巧立刻跟了上去,引得默馬玉兒不解:“大人上茅房,趙將軍為何也跟著?”

孫鋒乾笑道:“殿下著令趙將軍守護大人,自然寸步不離。”

夜,河邊月色如水,螢火蟲在水面上飛舞,點點熒光映照著波光粼粼的水面。

顧煜站在岸邊,目光深邃。

“請你暫且退下,我要見個人。”他對趙巧說道。

趙巧堅持道:“不行,萬一有危險...”

“我的修為比你高。”

“至少我能替你擋刀。”

趙江從暗處走出,月光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高大:

“趙將軍忠心耿耿,怪不得大人這般器重。”

趙巧警惕地抽出匕首,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趙江始終心存戒備。

銀光閃爍的匕首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查得如何?”顧煜低聲問道。

趙江環顧四周,壓低聲音道:“大人,這青溪的水很深。楊權表面恭敬,背地裡卻與山匪有勾結。那個孫家,就是因為知道得太多,才會被他們滅門。”

顧煜眼中寒光一閃:“可有確鑿證據?”

“暫時還沒有,不過...”趙江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趙巧立刻拔出長劍,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夜色中,一隊騎兵正疾馳而來,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大人!”為首的騎兵翻身下馬,“臨江縣傳來急報,山匪又來了!”

顧煜臉色一沉:“多少人馬?”

“據報有三千餘人,正向臨江縣進發!”

趙巧握緊了手中的劍:“大人,我們現在就出發?”

顧煜搖了搖頭:“先回營地,召集統帥商議。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夜色愈發深沉,營地中的篝火映照著眾人凝重的面容。

遠處,隱約可見臨江縣方向的天際泛起一絲紅光。

顧煜望著遠方的紅光,眼中閃過一絲深思。楊權今晚的表現,處處可疑。

這青溪的局勢,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

好在有趙巧和孫鋒在身邊,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營地中的將士們已經開始集結,刀劍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場惡戰,即將來臨。

顧煜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涪陵郡城牆。

暮色漸沉,城牆上的燈火一盞接一盞亮起,如同星辰墜落人間。

“涪陵郡的情況,究竟如何?”他轉頭看向趙江,眉宇間凝聚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趙江踱步到窗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

“大人,這事說來複雜。表面上城池被山匪控制,實際掌權者是徐策。您白天去過徐宅,想必也感受到那人的膽量了。”

“徐策...”顧煜輕聲重複這個名字,眼神微眯。

白天在徐宅的一幕幕浮現眼前,那個看似溫和實則狠辣的商人,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勢。

“除了徐策,還有誰?那個楊權又是什麼情況?”

顧煜的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節奏緩慢而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