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劍法以快取勝，但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優勢蕩然無存。
“砰！”一記重擊，蘇巧兒虎口發麻，長劍差點脫手。
她急忙後退，卻見司馬銘已欺身而上，板斧當頭劈下。
千鈞一髮之際，江面上突然騰起大片火光。
無數火罐破空而來，精準地落在樓船上。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風帆雲梯瞬間化為灰燼。
“撤退！”顧煜一聲令下，銅鑼聲響徹江面。
蕭寒冰不甘心地看了眼城頭，卻也知道繼續強攻只會徒增傷亡。
她一劍逼退司馬煜，準備撤離。
就在司馬氏兄弟圍攻蕭寒冰之際，一支利箭破空而來，正中司馬銘肩胛。
顧煜立於船頭，手中長弓餘勢未消，冷冷地注視著城頭。
蕭寒冰抓住機會，一腳踢斷箭桿，趁亂撤退。
城牆上的將士紛紛跳下，有的落入江中，有的墜在冰面上。
寒風呼嘯，慘叫聲此起彼伏。
“把他們都救上來。”顧煜沉聲下令。
“都傷成這樣了，還救什麼？”
蘇巧兒不解地問道，“再耽擱下去，我們都得交代在這裡。”
“戰場上，絕不拋棄一個兄弟。”顧煜目光如炬，
“哪怕只剩一口氣，也要帶他們回家。這是我們對兄弟們的承諾。”
船隻在江面上來回穿梭，將落水的將士一個個救起。
司馬銘站在城頭，看著撤退的大燕軍隊，臉色陰晴不定。
“大哥，要不要追擊？”司馬煜躍躍欲試。
司馬銘搖搖頭，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不必了。今日一戰，已經給他們足夠的教訓。況且......”
他望著遠處的濃煙，“對方還有後手，貿然追擊恐怕會中計。”
大燕軍隊的樓船緩緩駛離，消失在迷霧中。
城頭上的將士們歡呼雀躍，慶祝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蕭寒冰站在船頭，望著漸行漸遠的城牆，手指不自覺地撫摸著劍柄。
今日之敗，不僅折損了大量兵力，更讓她引以為傲的計謀付諸東流。
“公主，”蘇巧兒走到她身邊，輕聲道，“我們還會回來的。”
蕭寒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遠方。
寒風吹起她的髮絲，也吹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這一戰雖敗，但戰爭才剛剛開始。
顧煜站在船尾，看著被救上來的傷兵。
有的失去了手腳，有的遍體鱗傷，但他們的眼中依然燃燒著不屈的戰意。
這就是軍人，哪怕傷痕累累，也要咬牙堅持到最後一刻。
暴風雪呼嘯著掠過鷹揚城的城牆，雪花如刀片般橫掃而過。
城內一處偏僻的院落中，昏黃的燭光透過窗欞灑落，映照出屋內兩道身影。
顧煜正專注地給蕭寒冰包紮傷口，他的動作輕柔而細緻。
藥粉撒在傷口上時，蕭寒冰眉頭微蹙，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小業子，你的箭術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蕭寒冰歪著頭，目光若有若無地在顧煜臉上逡巡，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顧煜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包紮：“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運氣？”蕭寒冰輕笑一聲，指尖輕輕敲打著桌面，
“那司馬銘肩胛骨的位置，可不是運氣能射中的。”
顧煜心頭一緊，面上卻波瀾不驚：“公主說笑了，末將也是第一次見到那位將軍。”
“是嗎？”蕭寒冰微微眯起眼睛，“可我總覺得，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屋外寒風呼嘯，吹得窗欞作響。
顧煜低著頭，專注地給她上藥，藉此掩飾內心的波動：“公主受傷了，還是先養傷要緊。”
蘇巧兒端著熱水走進來，一邊放下水盆一邊插嘴道：
“就是就是，能一箭射中那個位置，小太監你可真厲害！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太監呢！”
柳雯跟在後面，手裡捧著幾卷繃帶：
“若不是陳老將軍留下的那些火油罐子，我們恐怕已經全軍覆沒了。”
“這一仗輸得不冤。”蕭寒冰嘆了口氣，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遠方，
“陳老將軍佈下的局，連我都差點著了道。那些火油罐子的位置，分明是早就準備好的。”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只有風雪拍打窗戶的聲音。
“說起來，”蕭寒冰突然開口，
“司馬銘的箭法在北境也是數一數二的，今天卻被你一箭射中。小業子，你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太監嗎？”
顧煜手中的繃帶微微收緊，隨即又放鬆：
“公主多慮了，末將不過是個小太監，怎麼可能與那等人物相提並論。”
“行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蕭寒冰揮了揮手，“今天大家都累了。”
眾人陸續退下，顧煜正準備離開，卻被蕭寒冰叫住：
“小業子，你說實話，你是不是認識司馬銘？”
燭光搖曳，在顧煜臉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陰影。
他轉身微微一笑：“公主多慮了，末將不過是個小太監，怎麼可能認識那等人物。”
蕭寒冰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這個小太監身上藏著不少秘密。
她回想起方才戰場上的情形，那一箭的角度和力道，分明是經過精確計算的。
一個普通太監，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箭術？
城外的暴風雪依舊在肆虐，掩蓋了撤退的痕跡。
鷹揚城內，司馬煜正在大殿上舉行慶功宴，觥籌交錯間盡是勝利的喜悅。
而在城牆一角的箭樓上，司馬銘獨自一人，望著飄雪的夜空。
他右手按著肩胛骨上的傷口，那裡還在隱隱作痛。
箭傷不深，但那個位置，那個角度，那股熟悉的勁道...
“怎麼可能...”司馬銘眼中閃過一絲陰冷，“那個小太監...”
夜色漸深，暴風雪愈發猛烈。
顧煜回到自己的住處，取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開啟。
裡面是一支箭，箭頭上還沾著些許血跡。他盯著那支箭，眼神逐漸恍惚。
記憶中，那是十年前的一個雪夜，也是這樣的風雪交加。
年幼的他躲在角落裡，看著父親被亂箭射死。
而射出致命一箭的，正是當時還是將軍的司馬銘。
顧煜握緊了手中的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十年了，他終於找到了報仇的機會。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必須繼續扮演好這個小太監的角色。
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顧煜迅速收起布包，恢復了那副謙卑的模樣。
“小業子，公主找你。”是蘇巧兒的聲音。
“是，奴才這就去。”顧煜應道，臉上重新掛上了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
夜色愈發深沉，大雪紛飛中，鷹揚城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城牆上的火把在風中搖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彷彿在預示著什麼。
這場暴風雪中，每個人都藏著自己的秘密。
蕭寒冰望著窗外的風雪，輕輕摩挲著手中的茶杯。
那個小太監身上的謎團，她一定要查個清楚。
而在城牆另一頭的箭樓上，司馬銘依舊站在那裡，任憑寒風吹打。
他的目光穿透風雪，落在遠處的黑暗中。
那個熟悉的箭法，那個可疑的小太監，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嗎？
雪，還在下，彷彿要將一切都掩埋。
但有些事情，終究是藏不住的。
就像風雪過後，總會露出地面上的痕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