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脈出事了?”蟾老三表面皺眉,內心犯嘀咕了。

這主脈能出什麼事,只怕大周倒了,主脈依舊屹立在那裡。

趙氏老祖捋須輕嘆:“並非主脈出事,只是有秘境掩蓋了主脈所在地界,非得進入那秘境方能尋到主脈方位。”

他忽的以神識傳音:“蟾長老有所不知,那些魔修洗劫監農司只是為了遮人耳目,實則是為了開啟這主脈下方的秘境。”

蟾老三心神微動,“主脈被九幽原各大家族操持,尋常修士都沒法靠近,那些魔修又是如何知道主脈下方有秘境的?”

老者沉吟道:“老夫也不甚清楚,只知那夥魔修已逃入秘境之中,王族正召集皇城與九幽原本地的家族宗門前去清除魔禍。”

“老夫也收到了請書,若長老有結丹想法,不妨與老夫還有漁陽夫婦二人前去。”

“有我三人庇護,別說魔修,即便有危險也能輕鬆應付,不知你意下如何。”

蟾老三沒有立即答應,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趙氏老祖急需結丹修士幫忙庇護家族,此番邀請倒不算假。

雲上宗與趙氏,漁陽商會的合作目前看似脆弱,但他們與雲上宗沒有任何利益衝突,雲上宗多誕生一位結丹於他們而言反倒會是好事。

這邀請可以認真考慮一下。

蟾老三問:“不知這秘境內是何種情況,還望趙老細說。”

趙氏老祖朗笑道:“此秘境本是數百年前九幽原第一宗門參合宗所在的洞天福地,後來被血海淹沒,洞天修士便遺棄秘境搬了出去。”

“洞天本身沒有任何威脅,也就只有一些野化的靈獸而已,真要誕生妖王,也不會是老夫與漁陽夫婦的對手。”

“除此之外,需要謹慎秘境中蔓延的血煞之氣,雖對築基以上的修士沒有威脅,卻能腐蝕神識,阻礙感知。”

“若是發生危險,難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趙老可知這血海為何物?”蟾老三問。

老者搖頭:“這血海最早發源於千年前的三山印海宗秘境,卻不知道為何逐漸蔓延到了其他秘境,若是問起從何而來的,恐怕連頭頂的大能都不知曉。”

“不必過於擔心,大周修士對於血海的勘探已有千年之久。”

“這血海雖來歷莫名,本身卻沒有危險性,否則大周早已大亂。”

蟾老三又詢問了幾個問題,隨後以回去商量的藉口,離開趙府。

他在城外找到陳寧時,見他身穿斗笠蓑衣宛若漁翁,垂釣江邊。

“怎麼樣,趙氏老祖答應了沒。”陳寧抬頭問道。

蟾老三將會談細節告知他,便道:“有三位結丹護送,這天大地大哪去不得,惟一要警惕的便是那夥消失的魔修。”

“不過屆時半個九幽原的結丹都會過去,又何止我們,說不定沒等我們遇到那些魔修,他們就已被消滅乾淨了。”

陳寧沉思許久,若是以前,即便是有結丹護送,他心裡終究是沒底。

畢竟這些都是外力,總會有靠不住的時候。

但如今他有了艘青藤船,又有一尊假丹白蛟,即便遇到結丹也能逃脫。

再畏畏縮縮,錯過結丹契機,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他內心已有決斷。

“去,三位結丹加一頭假丹白蛟,還有你的天眼神通,若我這都不敢結丹,乾脆找塊豆腐撞死得了。”

蟾老三滿意道:“就該如此。”

“老子過幾天再去回覆那老頭,你安心等我的好訊息便是。”

陳寧凌空而起,“先回去,玄墟靈樹也快要成熟了,應當能趕得及。”

隱匿身影,二人隱蔽飛回漱玉莊。

結丹不是小事,需要多做準備。

這一次他打算只留青獒與白翎翁看守漱玉莊,至於含羞蕈,地靈參和蒼雷玄雷青雷三兄弟都得與他一同前去。

而血玉藤對血煞之氣相當敏感,能在秘境中發揮出作用,也被他從雲灼灼手中取回。

巷子裡,雲灼灼似有預感,喊住了正想要離開的陳寧。

“前輩,您若是遇到危險,不妨使用這枚丹藥。”

雲灼灼雙手將玉盒遞上去,相比以往,她難得嚴肅起來,小臉滿是認真。

“這是什麼?”

陳寧以神識探去,能感知到一股濃郁的血氣撲來,他雖對丹藥沒什麼研究,但這枚丹藥品階顯然不會低。

“厲魂丹,五階丹藥,能短暫增強神魂,提升法術威能,但使用過後神魂會陷入短暫虛弱。”

“五階丹藥?”陳寧面色驚訝。

他並非在懷疑雲灼灼的煉丹能力,只是好奇這傢伙去哪弄來的材料煉製丹藥。

想了想,他攝取出五百中品靈石放入一儲物袋中遞給她。

“這丹藥價值不低,我先給你定金,之後的靈石等我回來再給。”

他原以為雲灼灼欣喜收下,沒想到她卻拒絕了。

“等您回來再給我也不遲。”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罷,雲灼灼便揮手告別,離開了巷子。

陳寧握著手中玉盒,思緒萬千,在原地佇立數息才離開。

返回路上,他思索起了厲魂丹用法。

五階丹藥哪怕是對結丹修士都有效果,給自己用未免太暴殄天物了,正確做法是在危機時刻留給白蛟或是趙氏老祖用,即便遇上強敵也能再添幾分勝算。

有了眾多底牌,陳寧心徹底安定下來,此番秘境之行已是萬無一失。

三日後,蟾老三再次從趙府返回來。

“老子已經和他們商量好了,十日後便啟程前往九幽原主脈地界。”

“小子,你這玄墟靈樹可趕得及?”

陳寧盤坐藥廬青蒲團上,睜眼緩緩道:“時間足夠了,待我再打磨打磨真元……此行過後,我若成功,這世上將再多出一位結丹。”

十日時間眨眼過去,到了蟾老三與趙氏老祖約定日期。

只是這次由陳寧來偽裝蟾長老,蟾老三則被收回了靈植袋內,免得被三位結丹瞧出端倪。

確認準備物品齊全後,陳寧將一眾妖獸收入靈獸袋,御劍離開漱玉莊,才逐漸顯現出老者模樣的身影。

蟾老三評價道:“還算湊合,雖然不知道你這奇怪靈體是什麼,但老子若不用天眼神通也難發現偽裝。”

陳寧扶須輕笑:“老夫蟾老三,不知你在說些什麼。”

蟾老三嘀咕:“這就開始裝上了,佔我名號倒是便宜你了……”

陳寧袖口一招,青藤飛出,化作船形,他盤坐前頭,慢悠悠飛入谷中城內,倒顯得有幾分仙人風範。

城內修士抬頭見有青舟飛過天空,一直落入趙府中。

趙氏老祖與漁陽夫婦有說有笑走出來,隨後踏步虛空,悠閒走上空中。

“蟾長老,多日不見,倒是氣息變了一些。”

陳寧早有說辭,笑道:“老夫這幾日正打磨神魂,服用了些定魂丹,現如今萬事俱備只待結丹。”

三人不疑有他,走到青藤船前。

熊秀蘭溫聲笑道:“蟾長老打算如何去往主脈地界,不由我丈夫遁光領著去便罷。”

陳寧聞言,收起青藤船,拱手道:“那便麻煩杜真人了。”

杜修遠呵呵道:“不礙事,待蟾長老結丹,你我便能以道友相稱,這點忙不算什麼。”

“藥谷相離主脈地界共有數千公里,我等遁光過去也得半個時辰,蟾長老保持狀態,其他事交由我們便好。”

陳寧不由感嘆,還是扯大旗,平時哪有三位結丹護送的可能。

他再拱手感謝,見杜修遠按住他肩膀,除了陳寧外,其餘三人身影漸被丹元虹光湮沒,隨後疾速飛出。

陳寧待在光中,只感覺天地一頓旋轉,腳下哪還有谷中城,他們分明遁梭到了一片蒼茫林海中。

僅過片刻時間,他們便翻越山脈出了藥谷。

陳寧見到這一幕,表面淡然,內心震撼無比。

他還是第一次直觀感受到結丹修士化虹遁光的速度有多快,這與瞬間移動有何區別。

區區百里轉瞬間便到,尋常築基修士根本沒有任何能夠逃脫的可能。

若是沒有蟾老三的天眼神通,他再怎麼自信,也難在短時間逃脫出結丹修士的神識範圍。

他內心暗道:“近乎有二十位九幽原結丹修士正趕往秘境,這些大佬實力恐怖,我還是低調點,熬到結丹再說。”

話雖說是如此,陳寧卻明顯低估了雲上宗的名聲,一路上遇到不少結丹修士,不辭百千里遁梭而來,與他們交談,隨後又將目光投落陳寧,有意無意試探他的底細。

陳寧見狀,只能淡然應對。

送走那些修士後,蟾老三出聲笑道:“想不到我蟾老三名聲都傳到這麼遠的地方了,這都有人認識我。”

陳寧假裝在檢視靈植袋,悄悄傳音道:“你應該沒有什麼仇敵吧,若是讓人給尋上門了,我看你怎麼辦。”

蟾老三不屑道:“老子為人和善,在極寒之地是數一數二的大好妖,哪來這麼多仇敵。”

“再說老子都消失兩百年了,真有仇敵,早就以為我死了,不至於從極寒之地追到這裡來。”

“你待會入了那秘境,幫我找找有沒有能隱去身影,不被結丹察覺的寶物,待在這靈植袋裡是真的悶。”

“你就忍著點,說不定今天到秘境,明天我就結丹了,就兩天時間。”

蟾老三悶聲道:“哪有這麼容易,你小子最好期待無事發生,或是沒有魔修找你麻煩。”

說完這話,因怕被三位結丹修士發現端倪,他便安靜下來,不再與陳寧交談。

陳寧也樂得清淨,閉眼調息,時刻保持身體巔峰狀態。

半時辰很快過去,縈繞他周圍磅礴如海的丹元漸漸消散,等他睜開眼時,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界。

前方山脈如龍蜿蜒,古木蒼翠碧綠,直通天際,而在這原始森林中,座落一處殘垣斷壁,到處是燒焦痕跡,宛若森林的醜陋傷痕。

下方還有座儲存完好的古木小鎮,有不少修士在此間飛出落回,匯成數條靈道。

陳寧神識掃過,在場修士修為沒有低於築基的,而在古鎮中遍佈著十幾道強橫可怕的氣息,平時難得一見的結丹竟匯聚到了此地。

他不敢多探查,免得被真人盯上。

與趙氏老祖三人落入古鎮後,老者道:“自主脈監農司出事後,此地一直是由皇城監農司的司殿真人在鎮守。”

“這位真人乃是結丹中期修為,若見了他要客氣些。”

“不過眼下他似乎已經進了秘境。”

“除此之外,來自皇城的結丹修士你們也得多加小心些,畢竟不是本地修士……”

他話剛落,一道赤紅光芒遁梭而來,從中踏出的老者不過七尺,玄火紋鶴氅,正是此前來趙氏找麻煩的皇甫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趙氏老祖眯了眯眼,淡淡道:“不知嵩真人大駕光臨,來此地是為了何事?”

皇甫嵩淡淡一笑,“怎麼,我皇甫家協助監農司徹查秘境,還不配來這了?”

趙氏老祖道:“不敢,就怕嵩真人攔了老夫的道,明日九幽原便有侍從家族欺壓本地修士的謠言傳出,老夫可是真心實意在為嵩真人著想。”

皇甫嵩拂袖道:“老夫不過是順道來見見那傳聞中的雲上宗長老。”

說著,他目光投落陳寧身上,淡淡道:“氣息平平,不過爾耳,趙德昌,莫要被某些宵小給瞞騙了。”

此話一出,現場氛圍僵硬,杜修遠將目光投向陳寧,似乎想看他打算如何應對。

面對皇甫嵩的貼臉開大,陳寧代表雲上宗自然不能就此沉默不作聲。

他上前一步拱手,隨時準備釋放靈獸袋裡的白蛟。

陳寧淡然笑道:“嵩真人說笑了,若非蟾某從海外回來,未必能見著這麼新奇的一幕。”

“那海外修士廝殺慣了,能登頂結丹的盡數是些一言不合就出手的陰險之輩,倒是少見您這般性情純真之人。”

聽見陳寧暗搓搓嘲諷皇甫嵩沒有城府,頓時在場真人臉色各異。

趙氏老祖更是面帶笑容,幫聲道:“蟾長老莫要見怪,我大周修士少見廝殺,嵩真人性情率真倒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