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在空中御劍飛行,在海底的速度無疑要慢很多,原本小半日的路程,陳天涯和陳明安卻用了大半日才抵達綠竹坊市。
進入坊市,看著青石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陳天涯不由得輕嘆一聲。
大勢力之間的戰鬥,遭罪的往往是下面的附屬勢力。
就拿火蛟宗這次搶奪大型火山,攻打屍骨宗來說。
有鯨海門鼎力相助,:“”屍骨宗被火蛟宗滅掉的可能微乎其微,最多也就損兵折將、丟城失地。
屍骨宗的損兵折將,死得最多的絕對不是屍骨宗弟子,而是被屍骨宗徵召而來附屬勢力弟子。
至於丟城失地,城可能是屍骨宗的,地卻多半是附屬勢力的。
就算不是附屬勢力的,屍骨宗也會想盡辦法讓麾下的附屬勢力分擔損失,從而減少自身損失。
火蛟宗入侵,屍骨宗剝削,有底蘊和實力的附屬勢力還勉強扛得!住,但更多的卻是滅宗毀族。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一些小勢力也會趁機崛起,積蓄力量,發展壯大。
只是這種情況非常少,尤其是現在的屍骨宗附屬勢力,幾十上百個附屬勢力裡有一兩個小勢力趁機崛起就已經很不錯了。
百柱王家位於屍骨宗後方,遠離前線戰場,按理說只要屍骨宗不滅,百柱王家就不會出事。
可事無絕對,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冒出一夥修士把百柱王家和綠竹坊市都滅了。
這夥修士可以是火蛟宗弟子,也可以是趁機滅族搶財的賊修,也可以是百柱王家的敵對勢力……
一小會兒的功夫,陳天涯和陳明安就來到了陳青桐閉關療傷的小院前,並往小院裡發去一條傳訊。
半息後,小院門開啟了,卻不見陳青桐的身影,看來他的傷勢還沒有恢復。
關上院門,陳天涯和陳明安在院子裡的石桌坐下,泡上一壺靈茶後才看向不遠處石門緊閉的洞府。
這處小院依山而建,沒有在院裡修建房屋,而是在山體開闢洞府。
這種新式的建院的方法讓陳天涯和陳明安都很感興趣,家族或許也可以這樣建造院子,能節省不少材料和靈石。
等待茶泡好的這一小會兒,陳天涯和陳明安商量了很多,最後由陳明安往石門緊閉的洞府發去一道傳訊。
茶好了,陳天涯正準備倒茶,不遠處的洞府裡就飛出一道傳訊。
看完傳訊內容,陳明安頗為無奈的向陳天涯搖搖頭道。
“青桐叔的傷勢很嚴重,最少也還要半個月才能徹底壓住傷勢。”
陳天涯神色凝重的說道:“半個月,有點太長了!”
“九叔,您再問下叔祖,能不能在飛舟上療傷,”
大半天過去了,萬骨坊市的大戰應該早已經落下帷幕了。
萬骨坊市被毀,坊市裡存放的資源被奪,屍骨宗肯定會集結大量修士追殺火蛟宗。
若無意外,陳天涯等一眾從萬骨坊市逃走的修士,多半也在屍骨宗的擊殺名單上。
就現在的情況,他們在屍骨宗境內多待一刻鐘,就多一刻鐘的危險。
陳明安也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又往洞府裡發了一道傳訊。
茶壺裡的靈茶都快要涼了,陳天涯和陳明安也已經喝了好幾杯靈茶,洞府裡卻依舊沒有訊息傳出。
陳天涯和陳明安都是有點養氣功夫的,心裡迫切的想知道答案,表面上還是很平靜的,只是時不時往洞府看一眼。
忽然,洞府石門開啟了,身著青色長袍,用青玉簪束髮的陳青桐從裡面走了出來。
此時的陳青桐面色如紙,蒼白得近乎透明,彷彿面板下流動的血液都已悄然褪去。
兩頰凹陷,顴骨在薄如蟬翼的肌膚下顯得格外突兀,像是被歲月削去了所有血色。唇色淡得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惟有一線淺粉勾勒出乾裂的唇紋。
一雙眼睛在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深邃,漆黑的瞳孔如同兩個無底的漩渦,周圍泛著一圈病態的灰青。睫毛低垂時,下眼瞼有淡灰色的陰影,更添幾分憔悴。額角隱約可見幾根青筋,像是冰層下游離的細流,隨著微弱的呼吸若隱若現。
陳天涯和陳明安連忙起身行禮,剛想開口詢問,卻被陳青桐先一步出聲打斷道。
“老夫無礙,走吧!”
他的聲音細若遊絲,彷彿一縷輕煙,還未出口便已消散在空氣中。每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卻仍輕得幾乎聽不真切,如同羽毛落地的微響。
事已至此,陳天涯和陳明安也不再說話,一起上前攙扶氣若游絲的陳青桐,緩慢的往坊市外走去。
出了綠竹坊市,陳天涯祭出一艘通體墨黑的二階飛舟,然後與陳明安一起把陳青桐扶上飛舟。
上了飛舟,陳青桐盤坐在飛舟裡閉目療傷,趕路的事就全交給陳天涯和陳明安二人了。
飛舟都還沒有起飛,陳明安就已經張開護體靈罩,把自己和叔祖護在裡面。
有護體靈罩抵擋飛行時迎面吹來的狂風,陳天涯又儘可能的讓飛舟飛得平穩些,這讓陳青桐在飛舟上如履平地,集中精神穩住傷勢不難。
半日後,三個屍骨宗弟子凶神惡煞的來到綠竹坊市……
綠竹坊市本就在屍骨宗邊境,陳天涯御使飛舟只用了小半日就進到了鯨海門的勢力範圍。
鯨海門是屍骨宗抵擋火蛟宗的重要援軍,就算給屍骨宗弟子再多膽子都不敢去鯨海門境內抓人鬧事。
真要有不知死活的去鯨海門境內抓人鬧事,都不用鯨海門開口,屍骨宗就已經把他滅了。
不僅把人滅了,屍骨宗還要把屍體給鯨海門交差。
進入鯨海門的勢力範圍,陳天涯三人就算是安全了,不由得長鬆了一口氣。
這小半日,陳青桐的狀態不錯,傷勢並沒有惡化的趨勢,可陳天涯和陳明安依舊沒有繼續趕路,而是就近找了一座坊市落腳。
這座坊市可不是陳天涯亂找的,而是精挑細選後的結果。
坊市名為紫斐,是一座規模稍大的小型坊市,是鯨海門在這方圓數百里海域唯一的坊市。
紫斐坊市東南三十里有一座中型的海底紫斐礦,每年可以開採價值數萬靈石的紫斐晶。
也正是這座海底紫斐礦,鯨海門才會在這裡修建坊市,並派上百弟子駐守。
進入紫斐坊市,陳天涯租了兩間二階中品洞府,一間給陳青桐閉關療傷,另一間則是陳明安的。
至於陳天涯,他沒有在紫斐坊市多待,半個時辰後就獨自上路前往藍鯊坊市。
在萬骨坊市發生的事很快就會傳遍整個火山群島,在藍鯊坊市的陳天商等人也會收到訊息。
陳天涯獨自前往藍鯊坊市,就是擔心陳天商得知訊息後方寸大亂,做出錯誤的決定。
之前趕路的時候,陳天涯和陳明安商量決定,剩下的物資就在藍鯊坊市出售。
這樣做是會少賺一大筆靈石,可卻不會有任何風險。
現在把物資送去屍骨宗,靈石肯定能賺很多,就是未必能拿回來。
破財都是輕的,弄不好會人財兩空,靈石沒賺到,還把自己搭進去。
兩日後的傍晚,迎著璀璨輝煌的黃昏,陳天涯到藍鯊坊市了。
還沒進藍鯊坊市,陳天涯就給陳天商發去傳訊。
見只有陳天涯一個人回來,陳天商頓時就有了不好的預感,可表面上還很鎮定的問道。
“七哥,九叔和青桐叔祖呢?”
陳天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桌上的靈茶喝了一小口後才輕聲回道。
“放心,他們都沒事,如今在紫斐坊市。”
“我們這次去萬骨坊市遇到點事,青桐叔祖受了重傷……”
聽陳天涯說完,陳天商當即後背冰涼,這要是換做他,怕是就回不來了。
“七哥,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把手裡的物資都出售了,手上的靈石全拿去購買火山群島的物資,我們半個月後啟程返回青槐山。”
這些事,陳天涯早就和陳明安商量好了。
緊接著陳天涯就拿出一個儲物袋交給陳天商,裡面是之前出售物資賺取的靈石。
拿到儲物袋的陳天商往裡面看了一眼,隨即就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我這就去安排!”
半個月看似很長,可他們要做的事也不少。
陳天涯還有事要問,連忙出聲叫住陳天商。
“也不急於這一起半會兒。”
“你們這段時間沒事吧?五哥如何了?”
陳天商微笑著回道:“我們在這裡都很好!”
“你們離開後沒幾天,五哥就築基出關了,如今在閉關培養二階靈蟲。”
“要不要給五哥發個傳訊……”
陳天涯立刻搖搖頭:“讓他安心培養二階靈蟲,之後還要他出力。”
“把天池叫過……還是算了……你去忙吧!”
陳天商沒有多問,轉身就出了小院,去安排人出售剩下的物資和採購火山群島的物資。
等陳天商走後,陳天涯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白色玉瓶,裡面裝著在萬骨坊市兌換的那顆築基丹。
陳天涯本想把築基丹給陳天池,可很快就想到,這顆築基丹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他和九叔、青桐叔祖共同擁有的。
不跟九叔和叔祖說一聲就把築基丹給陳天池,這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接下來這半個月,陳天涯就只做了一件事,清除張雲風留在青玉葫蘆上的神魂印記。
張雲風是築基後期修士,神魂遠比陳天涯強大,他留在青玉葫蘆上的神魂印記可不是那麼容易清除的。
半個月過去了,陳天涯就只清除了青玉葫蘆上十分之一的神魂印記,想徹底清除可還早著呢!
天還沉在濃墨般的夜色裡,四野寂靜得能聽見露水凝結的聲響。
陳天涯、陳天商、陳天重和陳天池卻已經早早出了坊市,御使三艘飛舟往天青州方向飛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三艘飛舟就在天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以二階飛舟的速度,就算晝夜趕路,中途不停息,最少也有三個月才能趕到天青州。
三艘飛舟剛離開藍鯊坊市不久,就有三男一女也朝著天青州方向飛去。
東方的魚肚白剛翻起來,陳天涯沐浴在溫暖的朝陽下,臉上不由得露出舒服的笑容。
可這笑容並沒有在陳天涯臉上維持太久,因為他發現有四人遠遠的跟著,看樣子是衝著他們來的。
無論是最開始出售物資,還是後面採購物資,陳天商都做得非常小心,讓手下族人分批多次,儘可能的不惹人注目。
就連今天出發也是選擇天未亮,坊市沒什麼人的時候走。
可即便如此,他們似乎依舊被人給盯上了。
收到傳訊的陳天商和陳天重跟著陳天涯一起操控飛舟往右轉,之後更是不停的改變方向。
就這樣飛了兩刻鐘,那四人依舊遠遠的跟在飛舟後面,陳天涯當即操控飛舟停下來,並調轉飛舟方向朝那四人衝去。
陳天重和陳天商見狀也都調轉飛舟方向,與陳天涯的飛舟齊頭並進。
本打算過一會兒再動手的三男一女見狀不由得一愣。
他們做了這麼久的搶劫買賣,還是第一次遇到有肥羊主動調轉方向,送上門來的。
之前距離比較遠,陳天涯只能連蒙帶猜的估計這四人的修為,如今離得近了,陳天涯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兩個築基中期,兩個築基初期,而且還不是大勢力出身,陳天涯根本不放在眼裡。
不等那四人開口說話,陳天涯十分囂張的說道。
“留下儲物袋,你們可以走了!”
四人中為首的中年壯漢聽到這話有一瞬間的失神,然後用手掏了掏耳朵,轉身對懷裡的妖嬈女子問道。
“是我聽錯了,還是那小子真在打劫我們!”
妖嬈女子趴在中年壯漢的胸膛對他嫵媚一笑,用柔軟似骨的聲音輕聲道。
“洪哥,您沒有聽錯,那小子讓我們留下儲物袋!”
中年壯漢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劫匪,今天居然被肥羊叫囂著打劫。
“本打算只劫財不謀命,如今看來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