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張燕喪子，文丑暈厥

按照張燕所說，爾虞我詐已是常態，那就說明他也知道袁紹大機率是不會遵守承諾的，明知如此，那為什麼要來？

總不可能是看在那一本孟氏《易》的面子上吧？

先不說袁氏家傳的孟氏易他們能不能看懂，就算看懂了，也理解透徹了，但袁氏族人不承認，世人也不會承認他們踏足文學領域。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就是靠著對正統書文有絕對的解釋權才能長存於世，要是看懂了一點就能跨越階級，世家就不會有這麼大的能量了。

張方雖然年紀輕輕，但這種東西在張燕的教誨之下，也算是明清，知道張燕肯定不會為了區區一捆書文，就著急忙慌的起兵。

那張燕為什麼要來？他屬實不能明白。

以現在雙方打的火熱焦灼的情況來看，幫袁紹屬於錦上添花，日後大機率得到口頭誇讚，然後扔到一邊不管，轉過頭來幫典沐，但對方常年清剿匪患，不知道幫對方是不是明智的選擇。

想要坐山觀虎鬥，這會已經到了前線陣地，基本是不可能了，要不然兩家肯定會默契罷兵，把他們趕出去後才會繼續戰事。

除非哪一路傻了，膨脹了，才會以一家兵力來打兩家，不過這種情況不太現實……

“嗖！”“嗖！”

正當張方想的出神，幾道破風聲在耳邊忽然炸響，還沒來的及反應，就感覺到一股巨力貫穿胸膛，直直的把他撞飛了出去，一連掀翻了十幾個黑山軍卒，才緩緩停了下來，但接踵而至的，就是極致的疼痛。

“疼…將軍…我疼…”

血止不住的從胸口噴湧而出，張方只來的及輕輕喚了一聲，眼皮就重的像是被巨石壓住一般，在最後一刻，先前的推斷被他全部推翻。

原來…真的有蠢貨願意同時對抗兩家兵馬呀！

“你試言，我聽！”

而張燕下意識的就要拿出作為君父的威嚴去仔細聽取張方意見，然後再加以補充和改正時，才猛然發覺出了什麼事情，這會也顧不上什麼威嚴了，跌跌撞撞的躍下戰馬就往張方身邊跑去，然後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輕聲呼喚著：

“張…方兒…”

但張方眸中色彩已經盡數消散，閉上的眼皮再用力也不能自己睜開，即便他嘗試用顫抖的手撥開張方眼皮，得到的也只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很明顯，明智了半輩子的張燕，這一次卻因自己的選擇間接送葬了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

但他沒瘋，也沒有因此而狂怒不已，反而除了一雙猩紅的眼珠和顫抖的雙手外，整個人格外平靜，讓人忍不住懷疑張方和他是否真的是親生父子。

“去探查一下是何人部眾所為。”

傳令官和斥候聞言欲言又止，很想說來攻方向不消多看就知道是冀州軍的動作，但看著差一根弦就會爆發的張燕，默默的打消了這個想法，應了一聲忙不迭的前往打探。

而文丑看到黑山軍中發生暴動停下了行軍，那叫一個高興，催促著軍卒繼續上弦，只管給來軍迎頭痛擊。

結果嘛…自然是無需多言，當張燕得知是袁紹直屬麾下大將，文丑所率部眾射出的箭矢時，氣的胸脯不斷起伏，沒忍住反笑出聲。

好好好！你袁本初差使誠意十足的來請我出兵，結果我人到了，卻玩起這種手段了是吧，你不仁，就休要怪我轉投他人！

雖然他有一點小心思，但終究沒做出行動，也就是說在明面上，他和袁紹應該是盟友的身份，現在袁紹痛擊友軍，那他收了禮來揍你，就合理多了吧？

害子之仇，袁本初，你我勢不兩立！

然後打橫抱起張方還沒涼透的屍體，冷聲道：“傳我軍令，向幽州牧守駐軍方向，啟程！”

就算想報仇，現在底下人困馬乏的，頭腦一熱動兵前去攻打，只會白白損失人馬，還會把好不容易重新收攏起來的人心打散。

讓兵馬修整妥當，才是報復回去的前提！

“瞧見沒，肯定是哪支想打秋風的賊人，就算射死了人，也不敢調頭來攻！”

還不知道一箭把友軍推到敵方的文丑見狀更興奮了，抓著身邊副將的袖口大喊道。

之前和趙雲的一戰，差點沒給他心態打崩，懷疑是不是自己脫離了時代，怎麼一個無名小兒都能給他吊打一頓，現在看來，只有那一員小將如此，其他人還是沒有正常的。

“將軍！我等真的不去打探一二再決定是否攻擊嗎？這幾箭射下來，實在是叫我心神難安，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啊！實在不行，派幾個兄弟向袁公彙報一下，幾十息就能回來，也不怕這夥賊人跑掉啊！”

副將很是無奈的開口想要勸阻

一二。

幽州一方軍馬都在前線作戰，即便有部分兵馬沒有拉出來，也不會太多，撐死了幾千人馬。

而眼前的黑山軍雖然距離甚遠，列於陣前的纛只能看到一個黑點，有且只有大黃弩這種遠距離殺器能攻擊到，但數量密密麻麻起來，少數過萬，實在不對勁啊！

然文丑這會已經被憋屈衝昏了理智，根本不考慮這的那的，一心只想撒氣，如果不是袁紹下令命他只能在營內拒守不得出戰，只怕這會已經跨馬點兵，直勾勾的殺了過去罷！

看著張燕一行人繼續往前進發，沒有把仇恨吸引過來，文丑心裡那叫一個氣。

是無視，還是害怕的不敢過來，他已經無心思考，只想以最鋒利的箭矢狠狠射穿黑山軍陣。

等到黑山軍一行人離開了攻擊範圍，才讓他心裡的鬱結消散一些，然後派上幾百個軍卒前去收繳戰利品，順便把還能使用的箭矢、屍體處理一下。

時間匆匆而逝，日起天邊撒下淡淡金輝的時候，軍卒們才終於歸來。

但回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文丑心臟猛然抽搐，兩眼一番直接暈了過去。

“將軍！不好了！我們攻擊的…是友軍！將軍你看，還有袁公親筆蓋印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