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當聯合埃及境內全部有影響力的人,共同組建一家足以壟斷整個埃及棉花產業的公司!”

聽完熱羅姆·波拿巴的建議,穆罕穆德·賽義德陷入了沉思。

如果棉花產業真的會像熱羅姆·波拿巴所描述的那般,那麼哪怕貴為埃及掌舵人的賽義德也不可能獨自吞下全部的利益。

畢竟,賽義德的埃及總督在名義上歸屬於奧斯曼帝國的管轄。

也就是說,奧斯曼帝國仍舊在名義上保留將穆罕穆德·賽義德撤換的權利。

一旦穆罕穆德·賽義德選擇獨自吞下這枚豐碩的果實(指棉花產業),必然會遭至埃及境內一部分實權派的忌恨。

而遠在君士坦丁堡的阿卜杜勒蘇丹必然也會垂涎於埃及棉花產業的驚人利益,選擇對埃及進行一些小動作。

要是讓兩方勢力達成共識的話,穆罕穆德·賽義德的總督很有可能會面臨動搖的風險。

穆罕穆德·賽義德當初之所以能夠擔任總督,本身就是依靠著向埃及各個實力派相互妥協才換來的結果。

否則,穆罕穆德·塞義德,一個對上一任總督有著重大刺殺嫌疑的傢伙,如何能夠成為新任總督,又如何能夠徵得奧斯曼帝國的首肯。

被熱羅姆·波拿巴圈養在阿爾及爾軍隊裡的伊斯梅爾,不管是從血統(上任總督的兒子),還是從奧斯曼帝國的勢力(母親是奧斯曼帝國太后方面的人),伊斯梅爾都不比穆罕穆德·賽義德差。

想通了這些,穆罕穆德·賽義德看向熱羅姆·波拿巴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感激地神色。

如果不是熱羅姆·波拿巴向他闡明利害關係的話,恐怕他就要鬧出大問題了。

“陛下,您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應該聯合埃及境內所有有影響力的人,共同組建一家全新的公司!”穆罕穆德·賽義德對熱羅姆·波拿巴回應道,“我會在最近一段時間聯絡好所有有資格參與到這項偉大事業的紳士,共同探討公司的建設!”

“那就再好不過了!”熱羅姆·波拿巴微笑著對穆罕穆德·賽義德回應道,“我本人很樂意同埃及各界的翹楚相互學習、共同探索!

我相信埃及會在你的領導下,逐漸走向強盛!”

“陛下,承您吉言!”穆罕穆德·賽義德格外謙遜地對熱羅姆·波拿巴回應了一句。

隨著熱羅姆·波拿巴與穆罕穆德·賽義德對話告一段落後,水煮三文魚搭配蔬菜與果醬也隨之端上餐桌。

熱羅姆·波拿巴看著桌子上一片片鮮紅色的三文魚片,臉上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說實話,他本人非常不喜歡這種生鮮食物。

19世紀在生鮮食材的處理方面遠遠比不上後世,這導致了生鮮食品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具有危險性。

不過,既然菜已經端上餐桌,為了不讓身為主人的賽義德感到難堪,熱羅姆·波拿巴只好勉為其難地拿起桌子上的餐具,切下一小片三文魚搭配著果醬放入嘴裡,而後迅速將餐具放到了原來的位置。

坐在熱羅姆·波拿巴身旁的穆罕穆德·賽義德看到熱羅姆·波拿巴只是品嚐了一小口就放下後,馬上便意識到熱羅姆·波拿巴並不喜歡這道菜。

於是,穆罕穆德·賽義德同樣也只是吃了一口後就放下手中的餐具,同時命令身後的服務人員為他倒酒。

等到管家端著酒走到穆罕穆德·賽義德身旁的時候,賽義德趁機用眼神示意管家更換到下一道菜。

服侍穆罕穆德·賽義德有一段時間的管家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管家在為穆罕穆德·賽義德倒完酒後,不動神色地前往後廚。

“賽義德陛下(穆罕穆德·賽義德在宮殿中,喜歡讓別人稱他為陛下)希望你能夠儘快將下一道菜端上去!”管家板著臉對負責掌管後廚的主廚下達命令道。

收到命令的主廚掏出口袋裡的懷錶,看了一眼時間,而後對管家回答道,“先生,距離剛剛上菜只過去不到3分鐘!

現在就更換,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很多客人還未仔細品嚐過這道菜!”

“廚師先生!”管家將自己剛剛在穆罕穆德·賽義德身後看到的情況描述給主廚聽,“剛才我在賽義德陛下的身後,親眼看到賽義德陛下陪同的那位君主只是淺嘗一小口,就放下手裡的餐具。

這說明那位陛下並不喜歡您做的這道菜,而今天(賽義德)陛下之所以會選擇用法餐招待客人,完全是因為那位客人是法蘭西的君主!

我想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主廚立馬明白了管家的潛臺詞:主廚並不需要取悅在場的所有客人,甚至不需要取悅穆罕穆德·賽義德本人,他只需要伺候好那位法蘭西那位君主就足以得到總督的青睞。

“我明白了!”主廚長吁一口氣,表情鄭重地對管家回應。

隨後一臉嚴肅地詢問第三道菜是否可以上菜,在得到第三道菜已經完成後,主廚轉而回復一句,“第三道菜已經可以上桌了,請派人將第二道菜取回來吧!”

管家聽到主廚的回覆後,轉而前往後廚與餐廳地交界地帶向隨時準備更換菜品服務人員下達了更換菜品的命令。

一位位服務人員來到了賓客的身旁,將擺放在賓客面前的菜餚收回,一部分客人原本正要繼續享受肥美的三文魚,在看到服務人員的時候,自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手持餐盤的服務人員再度返回後廚,看到還未到時間就已經離開的三文魚,熱羅姆·波拿巴自然也知曉原因,他舉起酒杯對穆罕穆德·賽義德說了一句,“賽義德先生,非常感謝!”

穆罕穆德·賽義德同熱羅姆·波拿巴相互碰了一下酒杯,淡淡地回覆了一句,“沒什麼!”

一杯酒下肚之後,熱羅姆·波拿巴突然想到了尚在阿爾及爾“吃沙子”的伊斯梅爾。

考慮到穆罕穆德·賽義德本身沒有孩子(1858年賽義德之子死亡),伊斯梅爾從法理上來說是賽義德的順位繼承人,熱羅姆·波拿巴決定藉助自己的影響力,稍微緩和一下這對叔侄的關係。

熱羅姆·波拿巴先是感慨時光的流逝,在得到穆罕穆德·賽義德的共鳴後,又將話題引向了自己遠在剛果地區的侄子熱羅姆·帕特遜,言語間充滿了對於熱羅姆·帕特遜的誇讚,最後方才將話題引導向穆罕穆德·賽義德與伊斯梅爾的關係上。

穆罕穆德·賽義德在聽到伊斯梅爾後,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複雜的情緒,這股情緒中有懊悔,也有厭惡。

“陛下,我聽說伊斯梅爾在巴黎的時候,尋求過您的幫助!”穆罕穆德·賽義德語氣沉重地對熱羅姆·波拿巴詢問道。

“是的!”熱羅姆·波拿巴毫不避諱地對穆罕穆德·賽義德坦然地回應道,“就在幾個月前,伊斯梅爾來過楓丹白露宮一次!”

“他向您提了什麼要求?”穆罕穆德·賽義德接著詢問熱羅姆·波拿巴。

“賽義德希望能夠加入法蘭西軍隊,我准許他加入法蘭西在阿爾及爾省的軍隊!

按照時間開推算的話,他應該已經成為阿爾及爾外籍兵團的一份子了!”熱羅姆·波拿巴對穆罕穆德·賽義德回覆道。

“軍旅生活確實有助於他的成長!”穆罕穆德·賽義德語氣敷衍地回答了一句。

顯然,穆罕穆德·賽義德並不想過多談論伊斯梅爾。

在穆罕穆德·賽義德心中,伊斯梅爾確實是在合適不過的繼承人,特別是賽義德年齡很難再有時間培養出一個繼承者。

但是,穆罕穆德·賽義德還是想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接班人。

因此,賽義德在面對伊斯梅爾的時候,時常會產生一種打壓的衝動。

然而,熱羅姆·波拿巴並未停止談論,他將身體靠近穆罕穆德·賽義德,語氣低沉地再度對他說道。

“對了,你知道伊斯梅爾在我面前怎麼評價你的嗎?”

“肯定是一些對我不利的話!”穆罕穆德·賽義德語氣平淡地說道。

“沒錯!他還跟我說,阿巴斯總督的死跟你有關!”熱羅姆·波拿巴的聲音壓的更低,“伊斯梅爾不希望自己也像阿巴斯那般死去!”

聽完熱羅姆·波拿巴的話,穆罕穆德·賽義德心中不禁湧出一抹無名的怒火。

鑑於熱羅姆·波拿巴的身份,穆罕穆德·賽義德還是強壓著努力,語氣生硬地詢問道。

“陛下,您是想要勸說我迎回伊斯梅爾嗎?”

“不!”熱羅姆·波拿巴搖著頭對穆罕穆德·賽義德坦然地說道,“我只是希望你和伊斯梅爾能夠摒棄前嫌!

伊斯梅爾是你的侄子,同時也是你的接班人。

你應該給予他一定程度的寬容,這樣才不會讓其他別有用心勢力(指奧斯曼帝國)感到有機可乘!

你們(阿里家族)在埃及的統治,直至今日,也不過百年!

而他們(奧斯曼帝國)已經統治了幾百年的埃及,切不可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