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竹世界沒有任何反抗是無比正常的。
整座世界的人都快死沒了，巫師們掌控自然不費吹灰之力。
但卡琉索知道，這種“順利”只是一種偶然，其他世界可不會如此溫順。
真正的麻煩，還沒到來嗎。
......
三年。
專屬於先遣軍的探索期即將結束，他們的收穫堪稱豐厚。
勢力版圖，已經擴張到了三十多個小世界，其中的珍寶自然無數。
三十多個世界，遮天雲霧自然無法全部籠罩，這就意味著暴露，隨時都可能發生。
卡琉索坐在被改造的靈竹世界中央戰術塔的一方黑曜石圓桌前，手揉眉心。
在她身前懸浮著一塊塊浮光投影，密密麻麻記錄著各個世界的動態、兵力佈置、資源走向以及異族的反應。
山錘就坐在她身旁，鐵錘靠牆，眼中滿是深沉。
“今天侵佔了第三十個七世界。”
山錘低聲說道，語氣沉穩：“雖然目前尚未被三族高層察覺，但這只是時間問題，我們阻擋不了所有的氣息。”
“我知道。”卡琉索閉眼，眉心的疲憊幾乎壓成了一道陰影。
大軍團的征伐從來不是紙上談兵，尤其是在“聚世界”這種由無數個異構世界拼接而成的複雜【大世界】。
每一個世界都不一樣，所以征服計劃自然也不一樣。
像竹節世界這種僅有單一入口，封閉孤立的世界征服計劃還好做。
但是更多的世界是相互交錯的，傳送門戶繁多，暴露和意外幾乎每日發生。
而這三十多個世界的征服計劃，和其他世界的戰線，還不是最令卡琉索頭疼的。
最令卡琉索頭疼的，是資訊的洪流。
為了潛伏，為了情報，為了應對各世界多線統籌，她的分身樹瘤已達七十餘萬！
七十餘萬個卡琉索日夜不停，持續不斷地回傳各類情報、彙報任務進度、提出切身體會的戰略建議。
她的本體思維被這巨量的資訊處理困住。
卡琉索並未退卻。
她知道自己是整個征伐鏈條上的樞紐，也是情報系統最關鍵的支點。
坐在她身旁的山錘處理完一摞匯總報告後，抽出一封鑲嵌金邊的情報，低聲說：“又有一個傳奇巫師的情報送到了。”
“誰？”卡琉索抬頭。
“魔靈族的亞寧。”山錘說道：“三萬年前晉升的傳奇，最近一次是三千年前，在碎星海，情報上說，是魔靈族老祖的嫡系後代，法則是紫炎。”
卡琉索眉頭一挑，冷靜地問：“我們目前，已探明的異族傳奇巫師有多少？”
山錘很快答道：“十五位，魔靈族七位，光珠五位，獸人族三位，但肯定還有沒發現的。”
卡琉索麵色凝重。
巫師世界如今的傳奇巫師總數是二十一位，其中除去議長與他們三人，還剩十七人。
考慮到貿易航線、資源中轉、本土世界維護等種種因素，來支援的傳奇巫師最多十位。
敵我頂端力量不對等，是不爭的事實，也是卡琉索最頭疼的點。
“差的人數太多了啊。”卡琉索的聲音低了下去。
就在此時，山錘微微眯眼，忽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卡琉索立刻警覺。
“這個亞寧……”山錘頓了一頓，抬頭望向她：“是亞歐的哥哥。”
空氣頓時凝固了一瞬。
卡琉索抬起頭與山錘對視，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道精光。
正欲說話，，一道熟悉氣息浮現，空間微微震顫。
“你們在說什麼？”列維的聲音不緊不慢問道。
卡琉索和山錘同時轉頭，看著他，神情中帶著十足喜悅。
“你來的正好。”兩人異口同聲道。
......
魔靈族，紫炎城
城主府主殿，黑曜石般的晶壁映出火焰微光。
“有三個臣服世界失聯了。”
沉沉的話語在廳堂中響起。
亞寧坐在椅子上，漆黑如墨的手指輕輕敲擊著一塊浮動的信筏，信筏上空不斷變幻的光影，是那些失聯世界的座標與最後訊號的殘片。
“其中有一個世界，在失聯之前，曾發出求救訊號。”一位著甲壯漢低聲補充，但聲音中確實聲音帶著一絲不在意。
亞寧沒有回應，眉頭微蹙，沉默片刻，眼神再度落在信筏上。
身為魔靈族的族長，他每天需要處理的瑣事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是臣服種族反叛之類的事，對他來講並不重要，派個傳奇去殺一圈就好了。
但是，世界都失聯了還有求救訊號發出，這可就不是什麼小事了。
“失聯就失聯唄。”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打破氣氛。
因卡爾，魔靈族最年輕的傳奇，此刻，他披著飄逸的青袍，躺倒在椅子上，神色隨意：“聚世界維持了上萬年，有些外圍的破碎世界年久失修，傳送通道坍塌，暫時失聯也不稀奇。”
“至於求救的，咱們信奉的是弱肉強食，有新的強力種族取代弱族也無所謂。”
亞寧看著因卡爾，語氣仍舊平靜：“這件事，讓我心緒不寧。”他頓了頓，目光深沉：“最近一百年，是老祖的關鍵時期，不能出任何岔子。你親自去一趟，查清楚。”
聽到“老祖”二字，原本吊兒郎當的因卡爾神色一變，身形一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我明白了。”
話音落下，他整個人便化作一團青黑色的魔焰，消散在空氣中。
亞寧嘆了口氣，低頭繼續翻閱那堆積如山的信筏。
雖然僅僅只有三個世界的失聯，但是他心中已拉響警報。
聚世界是老祖為了謀求晉升而創造的，眼看就要功成期滿了，可不能出任何差錯。
就在這時，大門轟然開啟。
“報...”守門魔兵剛要出聲，卻被魁梧身影一抬手攔下。
“我回來了。”
低沉的聲音響起，亞歐邁步走到殿中。
聞聲，亞寧驟然抬起頭來，看著殿中的弟弟。
“亞歐！”
亞寧快步迎上前，伸手緊緊扣住亞歐的肩膀。
“你這一走就是一萬三千年，終於捨得回來了！”他激動地說道，目光中流露出真切的兄長情感。
亞歐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微微閃動。
他是被逼無奈回來的。
被冠冕扭曲成為受制於列維的奴隸，連“想死”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卡琉索和山錘在發現亞歐和亞寧之間的血脈關係後，當即制定了潛伏與坑殺計劃。
現在的亞歐，就是他們派出的棋子。
面對兄長真摯的目光，亞歐心中悲憤卻不敢表露分毫，同樣帶著真摯笑容：“遊歷久了，終究是要回家的。”
亞歐說完，緊跟著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周邊的碎片世界怎麼被聚成一個大世界了？這可讓我一頓找。”
亞寧哈哈一笑說道：“是老祖的決定，聚世界是他老人家提出來的。”
說著，親暱地拍了拍亞歐的肩膀：“不說這個了，來，說說你這些年的見聞。你我兄弟，一別太久，該好好喝上一場。”
亞寧心中對亞歐毫無懷疑。
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同胞兄弟，自幼一同長大。
他自然能感知到，亞歐的靈魂波動與過往完全一致，沒有絲毫偽裝或篡改的痕跡。
這樣屬於同胞兄弟的“血緣感應”是無法偽造的。
“好！我正有此意，大哥，我也有意見大好事要告訴你！”
亞歐的眼神閃爍，帶著十足的興奮，毫無作假成分。
......
“你參悟完成了嗎？”
卡琉索終於得出功夫，對著列維問道。
列維輕輕搖頭，神情不顯焦躁：“還差一步。”
卡琉索聞言沒有多問，反倒點了點頭，轉身看向遠方正在搬運結構的巫師們：
“可惜了，你要是修成了思維巫師的秘術，那眼前這個的思維巫師遺蹟，你就能幫上大忙了。”
“想騙得魔靈族的傳奇，還是族長級別的傳奇，可不容易啊。”
她的語氣當中帶著點點可惜。
列維哈哈說道：“你可真看得起我，奇蹟巫師的遺蹟，我就算修成了秘術，也做不到。”
說著，列維將目光放在遺蹟當中的森克身上。
“都得靠他啊。”
卡琉索他們制定的計劃，便是讓亞歐獲取以“遊歷間發現了奇蹟巫師遺蹟”為由，將亞寧和部分魔靈族的高層引入陷阱之中。
這將是一場完美的，專為傳奇佈設的死局，也是削弱魔靈族頂層戰力、為全面征伐贏得先機的完美計劃。
“就是就是，你們可要多給我點好東西！”森克雙手揮舞，一邊指揮思維之力塑造複雜的思維結構體，一邊哼哧哼哧地抱怨：“我這次可是下了大力氣了，本來就只剩下一百份的思維體，現在建造奇蹟遺蹟，光是維持其中的結構穩定，就已經耗掉十七份思維了！”
他聲音誇張，像個正在討價還價的苦力工匠，眼裡卻閃著詭異的興奮光芒。
“知道了，知道了。”
山錘巫師扛著一塊刻印著秘紋的黑石大梁，從遠處大步走來：
“你不就是要吃石頭嗎？我已經安排下去了，讓人從巫師世界挖了一整座富含巫力規則的巫晶石礦山來，等事成之後你想怎麼啃都行。”
“沒錯，”卡琉索接著說道：“此番事成，戰利品也有你一成！”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森克聽著兩人的話，眼睛明亮若恆星，他雙手立刻舞得更快，空氣中浮動的思維結晶飛速閃爍，像是蛛網織夢般勾勒出一個又一個思維空間。
周圍的巫師們默契配合，有的負責刻畫巫師的儀式軌跡，有的佈設寶藏機緣節點，更有一隊巫師正在運輸一顆由議長出手製造的，富含規則的恆星，用以製造遺蹟內的規則運轉。
列維靜靜看著眾人忙碌，又閉上了雙眼。
此刻，在美食世界的中央，列維正拿著在計算著自己的思維奇點。
......
“奇蹟巫師留下的遺蹟？你！你沒看錯吧？！”
亞寧猛地站起身，神情劇烈震盪，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身為魔靈族的中樞人物，自然清楚“奇蹟巫師”意味著什麼。
“百分百確定！”
亞歐斬釘截鐵，眼神堅定，語氣毫不動搖。
他說得越篤定，亞寧心頭的激動就越翻湧。
“好！”亞寧猛地一揮手：“這等大事不能拖延，跟我去見老祖！”
亞歐雖心知一切都是精心佈下的陷阱，但面色如常，默默點頭，隨兄長一同騰空而起，向族中禁地飛去。
那是一座平凡至極的山丘，毫無波動，沒有任何陣法守護，但尋常人看去卻不會覺得哪裡有山，反而會無意識間主動避開。
亞寧兩人在山前降下身子，收斂了所有氣息一步步走到山前。
亞寧神色變得前所未有的莊重，低聲恭敬行禮：“老祖，我帶亞歐前來覲見。”
亞歐同樣收斂精神，垂首而立。
在他離開族群前，這座山就已存在。
那時的魔靈老祖，是掌控法則的傳奇級別，實力深不可測。
如今萬年過去，這山依舊，老祖卻已邁入更高境界。
就在沉默之間，山體微微震動，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從山腹深處緩緩傳來，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威嚴：
“亞歐是真的…那遺蹟，也應當不假…帶齊人手去看看。”
語落如鐵令，平凡山丘，也隨著這話，在亞歐面前展露真正面目。
那是一座，通天高山！
“是！”亞寧猛然躬身，聲音中透著難掩的激動。
兩人重新騰空，飛速返回駐地。
途中，亞歐忍不住低聲問道：“老祖如今…到底到了什麼層次？”
亞寧眼神中浮現出一種崇敬的神情：“傳奇絕顛，僅差半步就能晉升奇蹟…這整片聚世界，就是老祖動用偉力，以世界為拼圖，通天魔山為基礎，一手造出來的！”
“為的就是惠及蒼生，造就唯一奇蹟！”
他說得極其認真，眼中帶著崇拜。
但亞歐的心，卻在一點一點發涼。
半步奇蹟！如此存在竟然連自己身上的【扭曲】都察覺不出來？
亞歐心底僅存的一絲僥倖，在此刻徹徹底底的破碎了。
他意識到了，在列維的控制下，自己真的，真的已經回不了頭了。
與此同時，列維等人也將奇蹟遺蹟搭建完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