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公堂之上,傅延慶被帶走的時候,錢都統曾暗示他,會想辦法救他。

果不其然,晚上都統的親兵陳明仁來了。

陳明仁看傅延慶神采還算不錯,輕輕點頭,小聲對他說:

“這幾天你先在大牢裡忍耐一下,都統大人正在想辦法救你。”

傅延慶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都統和平源知府是平級,他未必有辦法能讓平源知府低頭。

要是在大牢裡待個一年半載,不僅他的前途全毀,哪怕身體也會廢掉。

想到這裡,傅延慶的眼睛轉幾圈,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

“不知道都統大人在想什麼辦法?這裡住得實在不舒服,還請都統快點救我出去。”

看著傅延慶可憐巴巴的樣子,陳明仁眼睛微眯,扭頭看一眼牢頭後,極小聲地說:

“京城來人,明天會去拜訪蘇青林。有他出面,你的事不成問題。”

傅延慶聽到京城竟來人,不由得又驚又喜,連忙問道:

“誰來了?是哪位將軍?”

在傅延慶看來,他的事至少也得三品往上的將軍才能壓住,其他人來都是白費。

陳明仁想到白天那個中年人,微微搖搖頭,滿臉不解地說:

“我也不知道是哪位,但看都統大人對他的樣子,官位應該不小。”

傅延慶才徹底放下心來,都統為救他,把京城的大人物都請來,那應該沒問題。

看著傅延慶如釋重負的樣子,陳明仁低聲地提醒他,

“都統大人讓我告訴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有點數。”

“要是說了不該說的,都統大人也救不了你。”

傅延慶跟著錢都統乾的時間不短,知道很多秘密,要是傅延慶招了,連錢都統都要倒黴。

知道沒有性命之憂的傅延慶,滿不在乎地衝陳明仁擺擺手說:

“這個你放心,我的嘴最嚴,保證一個字都不會露出去的。”

陳明仁看著傅延慶輕鬆的樣子,輕輕嘆一口氣,起身和牢頭一起離開。

第二天一早,蘇青林正在二堂處理公務,師爺進來稟告說:

“大人,錢都統來了,還帶著一個陌生人。”

蘇青林輕快地在文書上批幾個字,笑呵呵地看著師爺說:

“看來錢都統是帶著說客一起來的,只是不知道這個說客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請錢都統進來吧,順便把這封公文交給戶房,讓他們按上面寫的辦。”

昨天在公堂之上,錢都統說要想辦法救傅延慶,只是蘇青林不知道他會用什麼辦法。

今天錢都統帶人來了,蘇青正好見識一下,錢都統想出來什麼好辦法。

不多時,錢都統帶著一個身穿舊絲綢圓領袍的中年人走進來。

蘇青林打量中年人一眼,隨後起身衝著錢都統拱拱手,笑著說:

“這是哪陣風把錢大人吹來了?錢大人請坐,來人,上茶!”

只是讓蘇青林意外的是,錢都統沒有坐在上手,而是把位置讓給中年人,他反而在中年人的下首坐。

看到這一幕,蘇青林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這在注重官職,背景,資歷的官場上,只有這一種可能,中年人的地位比錢都統的還要高!

但蘇青林想半天,都沒有想到這個人是誰,只能轉頭看著錢都統,帶著幾分小心問:

“錢大人,恕本官眼拙,這位大人是……”

中年人微笑著拱拱手,淡淡地說:

“大人之稱不敢當,我只是替我家主人辦事的一個下人而已。”

聽到是下人,蘇青林更加不敢小覷,一個下人都能讓錢都統如此尊敬。

那他背後的主人,又該是何等的權勢滔天,神通廣大?

蘇青林的眼睛轉一下,小聲地問:

“不知道貴主人是……”

楊管事衝著京城方向拱拱手,帶著幾分傲然之色說:

“我家主人,乃當朝大將軍,天應侯!在下不才,跟著侯爺幾十年,在侯府中混個大管事的職位。”

聽到楊管事報出天應侯的時候,蘇青林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是勢傾朝野,隻手遮天的大人物,他的大管家就算六部尚書見了,都要客客氣氣的!

錢都統到底付出什麼代價,竟連這種人物都請來?

數十種可能在蘇青林心中流過,卻沒有耽誤他和楊管事打招呼,

“原來是楊管事!下官不知道管事今日駕臨,未能出府相迎,萬望恕罪。”

見到蘇青林對他如此重視,楊管事滿意地點點頭,開門見山地說:

“蘇知府,我此次前來,是為傅延慶一案。”

“傅校尉雖然一時糊塗,犯下大錯,但他本身心地不壞,在戰場上也立下很多汗馬功勞,侯爺還曾經說過,此人未來必是一員虎將!”

聽到楊管事為傅延慶說這麼多好話,蘇青林知道楊管事是想讓他放掉他。

他沉吟片刻後,卻跟楊管事打起太極,他輕輕嘆一口氣說:

“如此虎將,沒能死在沙場,反而要死於刑場,實在是太可惜……”

有些話蘇青林不能說,必須楊管事親自開口才行。

楊管事見他的話說得這麼明,蘇青林卻不接茬,眼中閃過一絲怒色,淡淡地說:

“既然蘇大人覺得可惜,不如將他改死為配,讓他去邊軍之中將功贖罪?”

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傅延慶若死了,那是惡人被繩之以法,足以告慰劉英的在天之靈。

要是發配到邊軍之中,有天應侯照拂,他只是換個地方繼續做校尉而已,根本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別看楊管事說得那麼好聽,什麼將功贖罪,都是空話!

蘇青林不願意放過傅延慶,卻也不想得罪天應侯府,略微沉吟之後,裝出為難的樣子說:

“楊管事,如果您早來一步,我就算擔著天大的風險,也一定衝您的面子改了。”

“但傅延慶的判決,我昨天已經寫好呈文,發往州府,這時候再想改也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