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勢壓人

對每個家族，傳承香火、開枝散葉都是頭等大事。

楊老爺子拿這件事來壓楊雲，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甚至還會覺得老爺子是為孫子著想。

但楊雲心中清楚，楊老爺子是想借此絆住他。

如果真定親，下一步是逼他完婚生子。

到時楊雲的時間會被家裡雞毛蒜皮的小事填完，根本沒精力和時間讀書，更別提科舉。

這主意雖是楊老爺子提出，但背後肯定少不了楊玉昭的慫恿鼓動！

楊雲微微轉一下腦袋，冷冷地瞥楊玉昭一眼，恭恭敬敬地對老爺子說：“老爺子，您的話我銘記在心。”

“但我家的情況，不是太好，就算想定親，也不會有姑娘看上。”

“不如等過段時間緩過來，到時候再託人說親，也多些把握。”

正面頂撞楊老爺子，只能讓兩方的矛盾變得更加尖銳，白白讓楊玉昭得好處。

不如使個緩兵之計，慢慢把這件事拖黃。

楊玉昭的眼睛轉一下，馬上看出楊雲的想法，虛偽地笑著說：“侄兒不用擔心。”

“咱們家在青山村有些名望，你長得又是一表人才，定然有姑娘看中你。”

“到時二叔和三叔可以借錢給你完婚，也算是了卻老爺子一樁心事。”

看楊玉昭假惺惺的樣子，楊雲厭惡至極，鼻中冷哼一聲，故意得寸進尺地問：

“既然二叔對我的婚事這麼上心，乾脆把銀子給我好了，何必說借？”

聽見楊雲的話，楊玉昭輕輕搖頭，束髮的竹冠隨之晃動。

他擺擺手，厚顏無恥地說：“不是叔叔捨不得這些銀子。”

“只是白送銀子給你，會消磨你的進取之心，讓你長成一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

“為長遠打算，叔叔只能借給你。”

這番話噁心得楊雲差點吐出來，明明是不想幫他，卻偏偏還要裝好人！

還說他會長成紈絝，真正的京城紈絝，隨便吃頓飯，夠楊家上下幾十口一年開銷！

楊雲抿一下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說：“二叔的好意，小侄記在心裡，等日後侄兒出人頭地，一定好好報答二叔！”

“但借錢算了，我和我娘掙的錢足夠餬口，等攢夠錢再說定親的事吧。”

楊老爺子察覺到楊雲對親事的抗拒之意，眉頭微皺，目光落在姜梅身上，淡淡地問：“姜氏，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不想讓楊雲，給玉明這一房開枝散葉？”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姜梅要是敢跟楊雲站到一邊，等於要絕楊玉明這一房的香火。

楊老爺子以此為由，把她趕出青山村都不會有人挑毛病。

姜梅聽出老爺子話語中的不滿，連忙搖搖頭說：“當然不是，我也希望雲兒早點成家，為咱們家添丁進口。”

“可我們家那間破草屋，哪個姑娘也不願意嫁過來。”

“老爺子，還是等我們家的情況好轉一些，再給雲兒張羅婚事吧。”

姜梅也想早點抱孫子，但她更知道，楊雲最緊要的事是進學，其他事都得往後放放。

楊老爺子不滿意哼一聲，斜眼看著姜梅，“剛才玉昭不是說過嗎？他可以借錢給你們。”

“都是自家人，他也不會催著你們還。你不能先借錢把楊雲的婚事辦了嗎？”

不會催著還？說得真漂亮！

楊雲心中冷笑，在祖廟裡逼著他還錢，不還要收房子的人，難道不是楊玉昭？

在楊老爺子的冷眼逼視下，姜梅終於扛不住，小心地看著楊雲，期期艾艾地問：

“雲兒，要不……咱們聽你爺爺的，先借錢……把你的婚事辦了？”

見姜梅也勸他成親，楊雲心中不怪她。

楊老爺子執掌楊家這麼多年，威嚴深重。

姜梅一個寡婦，沒有第一時間倒戈，已經很不容易。

看姜梅都開口，楊玉昭立刻趁熱打鐵，“楊雲，我這個做叔叔的話，你能不聽。但你不能連你孃的話都不聽吧？”

“至於你說，姑娘可能看不上你，這個更不用擔心，咱們可以適當放寬條件。”

“比如四方村王家的姑娘，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做事是一把好手，她肯定能看上你。”

楊雲眉頭微皺。

這麼好的姑娘，楊玉昭會介紹給他？

要真像他說的那樣，王姑娘應該早嫁出去才對！

在楊雲疑惑的時候，姜梅卻一臉氣惱地開口，“二叔，你怎麼能把王姑娘介紹給雲兒？附近村的人都知道，那姑娘只有一隻胳膊！”

楊雲恍然大悟，難怪二叔那麼好心，原來是字面意義上的一把好手啊！

楊玉昭沒想到姜梅竟聽說過王姑娘，尷尬地笑笑，“王姑娘不合適算了，咱們還可以看看別家姑娘。”

看楊玉昭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楊雲嫌棄地哼一聲，冷冷地說：“要是再有這麼好的姑娘，二叔你還是留給你兒子吧！我看他們挺般配的。”

見楊雲竟敢當著全家人嘲諷他，楊玉昭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楊雲怒聲說：“大家是在說你定親的事！這麼不聽話，把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你負得起責任嗎？”

大盛朝以孝治天下，如果楊雲背上不孝的罪名，就算能科舉，也做不了大官。

在科舉之前，楊雲哪怕在楊家受再大委屈，也得用溫和的手段解決。

楊雲深吸一口氣，走到楊老爺子面前，畢恭畢敬地說：“老爺子，不是我想拖延，只是現下我真不適合定親！”

“父親辭世時，我還在京城，無法為他老人家扶靈送終，對這一點，我心裡一直有愧！”

“我決定要為父親守孝三年，以表哀慟！”

按照規矩，守孝期間不能訂婚結親，甚至連娛樂都要儘量減少，否則別人會認為守孝是在裝樣子走過場。

楊老爺子以開枝散葉為名，逼著楊雲定親。

那他為父親守孝，這樣楊家再逼他，是楊家不對！

楊玉昭顯然沒想到，楊雲會拿守孝說事，滿臉疑惑地問：“你什麼時候決定要為玉明守孝的？這事我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