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以我煉道

陳挽的肉身開始重塑，進入一種無我無念的狀態。

心神恍惚間，她閉目內視，看到身軀內混沌一片。

她看到了一道光華凝聚，對著混沌一斬，造化天地。

她看到了萬千小人，在開闢出的天地上奔跑嬉戲，誕生屬於人族的仙神。

她看到了巍峨的身影居於不周山巔，萬仙來朝。

她看到了……

‘不，不對！’

陳挽如夢初醒：‘盤古開天闢地，太一治理寰宇……初始，繁盛，而後便是寂滅，是宇宙擴張到極點，註定的大寂滅！’

‘我的道路，看似合兩家之所長，但開天治世之後，剩下的……便唯有寂滅啊！’

當這驚悚的念頭升起，華美的衣襟頓時汙濁不堪，昏黃的膿液在面板上流淌，腐爛臟器，鏽蝕白骨，阻塞七竅……

就連數十億光年之外的宇宙群星，無論白晝黑夜，都是陷入全然的渾黃，樂聲幽咽，如若鬼哭。

以天帝為原點，偌大的宇宙，竟是齊齊進入天人五衰。

“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自尋死路！”

十二祖巫心裡方才拔涼拔涼，只以為要隕落當場，卻不想眼前大敵反倒把自己性命搞掉大半。

霎那功夫大落大起，忍不住高聲吼叫。

“絕路，天帝走上了絕路，已然陷入隕滅了。”

帝俊面色慘淡，竭力化作旭日，卻驅不散黃昏，反而讓自身被天人五衰侵蝕。

就在祂漸漸絕望的時候，突然兩眼一花，便見黃昏中，有一道光芒乍現。

那道光，在天人五衰中無比摧殘明亮，襯托出幾分神聖之感，可偏偏卻是全黑之色，帶著濃濃的絕望寂滅之意。

璀璨與黑暗，希望與絕望，寂滅與新生，一切規則與不規則，對稱與不對稱，好像都被那道黑光概括，是為混亂之總和。

在這混亂的黑光裡，陳挽消沉的意識重新浮起：

‘盤古開天，太一治世，宇宙終末……’

‘死生迴圈，週而復始，此乃寰宇尋常之理……’

‘但我身為穿越者，卻是宇宙之外的變數！’

‘旁人容納不得盤古之身，太一之法，在開天治世之後，唯有凋零的終結，但作為變數的我，卻能將此融為一爐。’

‘這是……獨屬於我的道君之法！’

心神所至，混亂道果雛形的黑芒在黃昏中徹底綻放。

這固然是本屬於太一的太古，理論上混亂道果還在九百億年後，但陳挽本身，本就代表著混亂道果，從來不分彼此。

血霧之中，混沌開闢，天地造化，人族乃萬物之靈，衍化無量法門，而在盛世達到極點，就要踏入終末的關口，卻是被黑光攔腰折斷，硬生生抹去註定的寂滅！

‘肉身，是開天闢地而成。’

‘法門，是太一治世所煉。’

‘而最後的變數，代表著我自己的意識，代表著穿梭宇宙而來的魂靈，姑且稱之為……以魂煉道。’

身，法，魂……

三位一體，圓融為一。

以天外之變數，梳理開天之身，治世之法。

‘身，法，魂，包含了完全的自我。’

‘最終的道君法，便喚作……’

‘以我煉道！’

一念所至，遍歷宇宙的天人五衰立刻幻滅，黃昏散去，血雨消融，化為一道人影。

陳挽身上不再是太一那般千人千面，金衣華服的疏遠高貴，亦非後世黑帝的瘋狂暴戾，喋血嗜殺，金芒黑光都消散不見，獨獨一襲白衣。

眉眼明晰，帶著三分活潑，身段姣好，舞動劍器寒芒。

看似凡人的模樣，卻是讓一位位妖聖祖巫警鈴大作。

轟！

十二祖巫操控著盤古肉身，卻是根本提不起戰意，反而向著虛空遁逃。

“昔日我賜予的，今朝便要奪還。”

陳挽舞動天帝劍，只是超前一刺，劍尖便穿梭虛空，出現在十二祖巫的盤古真身之前。

天帝劍本便受肉身龐然大力加持。

再以太一妙法，瞅準十二都天神煞大陣缺憾處。

撕拉！

一擊便將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刺穿！

盤古身軀四分五裂，分離而出的十二位祖巫來不及變陣，亦來不及遁逃。

驚松神情浮現在面龐上的剎那，便徹底凝結在這一刻，如同一座座呆愣的雕塑。

塑像又在短短數息間褪色，腐朽，破碎，好像經歷了萬千年歲月侵蝕，直到一抔黃土，徹底的無聲無息。

祖巫死了。

陳挽思緒沒有半點波瀾，轉世走向破碎的不周山巔，看向那一位位不肯出力的九階妖聖。

“見過天帝，恭賀天帝神功大成！“

不同於帝俊的大舒口氣，計蒙等九位妖聖，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對陳挽躬身行禮。

“爾等讚譽太甚，離神功大成實則還差一點。”

陳挽呵呵一笑：“餘下一星半點，還需諸位相助啊！”

“不知……天帝所需何物？”

計蒙等九階修士腰彎得更低。

和顫巍巍話語一齊蹦出的，是打溼衣襟的豆大汗珠。

“無他，不過是缺一些先天道路，以此填充道君之基。”

砰！

計蒙等九位妖聖一切僥倖心盡數落空，求饒的話還沒出口，便見手掌拍落。

陳挽的手掌晶瑩如玉，不染半點塵埃，甚至稍有些小巧玲瓏，可在諸位妖聖眼裡，便是天傾！

“走！”

四散而非的九位妖聖穿梭虛空。

只一閃身，便傳送數百萬光年。

挪移完畢，不敢有半點喘息，繼續穿梭虛空。

“走掉了嗎？”

直到數百次瞬移後，計蒙方才趁著喚氣的功夫向四周一掃，面容便被絕望覆蓋。

只見五根白玉柱接天連地，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

如何遁逃，頭頂的天穹都是照舊壓下，不被大道的輝光滯澀，也不被虛空的巨浪擾動，無法脫身，無法阻擋。

唯有註定的毀滅命運！

咔擦。

隨著雙手合十，又是九位道君隕落。

至此，今日已然有二十一尊九階修士授首。

而在餘波中隕落的天尊，更是不計其數。

“當真是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空出上千先天道路，巫妖二族精銳，盡是交代在不周山上，太一宮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