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神嫗斜對面的巨靈神也隨之起身,怒斥道:“你為何要邀請他?你難道不知道他對神界恨之入骨嗎?他巴不得將神界夷為平地,夢神,你這是引狼入室,自毀前程啊!”

“就是,就是!”

眾人應聲附和,唯有貪婪與龍王二人心知肚明,神嫗與混沌之間的關係,自然是不敢與諸神同流合汙,怕引火燒身,傷得終是他們自己。

神嫗將這些反對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怒反笑,說道:“混沌已與我化敵為友,我請朋友出席我的冊封大典有何不妥?”

巨靈神引誘諸神抵制神嫗:“朋友?夢神,你與妖獸做朋友,誰知你這安的是什麼心。”

神嫗嘴角邪魅的上揚,不慌不亂地回道:“我安的什麼心,巨靈神,今日是本君的冊封大典,你當真要犯上作亂?”

就在此時,天帝出聲喝斥道:“行了,來者便是客,入座吧。”

混沌與樓靈毓落座於神嫗對面的書案,混沌與神嫗二人相視一笑。

隨即,天帝吸了口氣起身,原本清亮烏黑的眸子卻已變得汙濁不堪,顯然正值氣頭上的諸神是無暇顧及天帝的異常。

“本座在此感謝諸位的光臨出席我女夢神的冊封大典,本座年事已高,近來身子乏累,無心打理各界事務,本座只夢神一女,她出類拔萃,放眼整個五界,無論是修為還是相貌乃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更是鳳毛麟角,本座很是欣慰能有如此成就的女兒,將各界的管轄交由她,本座很是放心。”天帝目光落在龍王臉上,繼續說道,“龍王,神嫗資質尚淺,還望你多多幫扶。”

倏然被提名的龍王慌了一下神,不過好在他身經百戰,並未露怯,立馬回神,沉著冷靜地回道:“本王定不辱天帝厚望,輔佐夢神更好地統領各界。”

“那便好。”天帝臉上笑靨如花,心裡實則萬般抵抗,目光落在神嫗身上,“嫗兒,領旨。”

神嫗走到大殿中央,單膝下跪,恭敬地說道:“兒臣在。”

天帝說道:“萬物有靈,你今日繼位天帝與五界帝君,定要菩薩心腸,善待天下蒼生,庇佑眾生安居樂業。”

神嫗手掌相疊:“兒臣謹遵天帝教誨。”

天帝將神印與龍印傳送到神域的面前。

龍鳴貼在龍王耳畔,小聲地說道:“龍王,是龍印,可要搶回來?”

龍王搖首說道:“那龍印不是真的。”

龍鳴驚愕:“不是真的?可您交給神嫗的明明是真的啊。”

龍王回道:“本王給她的當然是真的,至於這枚假的,自然是神嫗的計謀,她故意將作出一枚假龍印,毫不堤防地呈現在眾人眼前,就是為引神界那些有浪子野心的人出來,她好藉此機會剷除掉不利她帝君之位的人,徹底坐穩這把寶椅。”

龍鳴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不愧是龍王,深謀遠慮,我差點就上了她神嫗的當了。”

“你別拍馬屁了,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龍王坐懷不亂,雅正的舉酒杯,放在嘴邊泯了一口。

天帝扶額,神色盡是疲倦,說道:“神嫗,接下來宴會由你操持吧,本座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神嫗頷首:“是,閩淞送一下我父王。”

“不必了,本座一人便可。”話落,天帝就化作一團星光,消失在眾人眼前。

就在神嫗快將天印與龍印收入自己囊中時,一團藍光風馳電掣的朝著神嫗手中衝去,待神嫗反映過來之時,她手中的神印與龍印皆不見了。

龜蛇二將愛不釋手地拿著剛從神嫗手中奪過來的神印與龍印,眼裡盛滿了貪婪,他們二人毫不掩飾地嘲諷著神嫗:“神嫗,你不配擁有天帝與帝君之位!”

神嫗嘴角揚起陰森的笑容,說道:“龜蛇二將,沒想到你們二人竟如此膽大包天,野心勃勃,連天帝與帝君之位都敢覬覦,我看你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吧,來人,將他們給我拿下。”

“大哥,她說我們活得不耐煩了?”蛇將仰天大笑一番後,舉起手中的神印,對諸位說道,“我手中乃有神印,持神印者,天帝也,我看誰敢造次。”

此話一出,原本蠢蠢欲動的眾神皆安靜了下去,不敢輕舉妄動。

神嫗眸子流轉於紛紛低著頭的眾神,說道:“你們沒聽到他說嗎?持神印者,天帝也,誰手中有天印,便是天帝,那要是持龍印者,自然就是帝君了。”

此話一出,原本不敢輕舉妄動的眾神,皆是紛紛眼前一亮,心中的慾望愈發膨脹。

只一剎間,靈霄寶殿成了一座殺戮場,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慘叫四起,有人為爭奪寶物不顧舊情,殘殺情同手足,有人為保全性命躲至一旁,不爭不搶。

“我拿到神印了!”那人話一出,喜悅剛躍上心尖,一隻手猛然從他胸前穿膛而出,他驚恐地垂下頭看向胸前那隻強勁有力的手臂,還未來記得去看身後人,就失去了力氣,合上了眼。

神印與龍印就在殿內各處傳來出去,經歷過不知多少神的手中,在空中留下一道又一道悽美的弧度。

“我是天帝了。”

“我是帝君!”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玄武元帥與水德星君驚愕地相互對視。

神嫗故作為難的說道:“好可惜啊,天帝與帝君只能有一個。”

玄武元帥與水德星君立馬變成仇視,二人使出渾身解數廝打在一起。

一陣激烈的戰鬥後,遍體鱗傷的玄武元帥舉起兩枚神印與龍印,歡呼雀躍道:“我拿到了!”

神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惹得眾人不明所以,只見她拍手稱好:“恭賀啊,可是玄武元帥你再仔細看看,你手中當真是神印與龍印嗎?”

玄武元帥垂下手臂,手中的神印與龍印幻化出一堆黃沙,從指縫中隨風而逝,他指著神嫗怒吼:“你使詐!”

神嫗冷笑一聲,說道:“我可沒有使詐,因為我從未說過你們搶的龍印與神印是真的,就憑你們還想跟我鬥,怕是嫩了些。”

玄武元帥不信,問道:“那真正的龍印與神印在何處?”

“自然是在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帝君手中了。”神嫗說著,從虛鼎中喚出神印與龍印。

玄武元帥見此,立馬凝氣衝向神嫗欲要搶奪她手中的神印與龍印。

“就憑你也配?”

神嫗眼神一凜,手掌凝氣,只一掌拍去,玄武元帥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穿透身子,身負重傷,隨即神嫗手腕一轉,散落在地上的三叉刀浮起,穿過玄武元帥心口,他還未來得及求饒就沒了氣。

在一旁觀看著這一切的眾人皆是不寒而慄,神嫗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神嫗衣袖一揮,遍地屍體消失殆盡,連同血跡也一起清理得很乾淨。

神嫗笑容滿面,安撫著惶惶不安的眾人:“實在對不起,出了些意外,諸位請入座。”

眾人入座後,一度鴉雀無聲,無人再敢議論是非。

神嫗拿著自己的空酒杯走到混沌面前,說道:“混沌,今日是除我成親以外第二個大喜日子,我很歡喜你的到來,來人,把我親手釀製的葡萄酒呈上來。”

“是。”

侍女將盛滿葡萄酒的白玉酒壺呈上,酒香四溢,惹得眾人垂涎欲滴。

神嫗親自為混沌的酒杯填滿,再將樓靈毓的酒杯填滿,放下酒壺,側身對諸位說道:“從今日起,混沌將是神界最尊貴的客人,若是哪個瞎了眼的東西惹怒了他,我定是不會輕饒。”

“是。”眾神如今是怕極了神嫗,她所說的話就如聖旨不敢違抗。

神嫗目光落在樓靈毓的臉上,引見道:“而這位,是魔界的魔王樓靈毓,他與混沌一樣,是神界最尊貴的客人,但同樣也如龍界與鬼界一樣臣服於神界,受我的管束,你說是吧,魔王?”

此話一出,眾神忍不住議論紛紛,竊竊私語。

“樓靈毓?沒想到幾萬年過去了,樓靈毓還活著。”

“沒錯,我就說方才見此人怎會覺得如此眼熟,原來是樓靈毓。”

“可看他樣子似乎與混沌走得很近。”

“興許是拜在了混沌門下,你們可曾聽過臥薪嚐膽的凡間故事?”

“說來聽聽。”

“……”

樓靈毓拳頭緊握,欲要出口反擊,卻被混沌強行制止,他眉頭微擰,側目看了一眼混沌,混沌卻是雲淡風輕地笑著,他實在看不透混沌心中想得是什麼。

樓靈毓咬牙切齒地從口中吐出二字:“自然。”

神嫗將玉壺裡的酒倒入自己方才拿過來的空酒杯中,隨即舉杯相敬:“神嫗敬二人一杯。”

神嫗一飲而盡。

混沌與樓靈毓卻遲遲不肯飲下杯中酒。

神嫗打趣道:“怎麼?怕我在酒裡下毒?就算我在酒中下毒,你們一個妖獸,一個魔王還怕中毒?”

混沌只淺淺一笑,但依舊沒有動面前那杯酒,樓靈毓見混沌沒動那杯酒,自然也不會動。

神嫗手指敲擊著酒杯,發出清脆的篤篤聲,她說道:“你們不喝就是不給我神嫗面子,我這人吧,最好面子,一旦丟了面子,就很容易作出什麼喪盡天良的壞事。”

混沌自然是聽得出來神嫗話中所指,他暗自將酒杯中的酒水透視一番,確認過酒只是普通的葡萄酒後,舉起酒杯對神嫗說道:“恭賀夢神喜提帝君之位。”

“多謝。”

神嫗親眼所見混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後,目光又落在樓靈毓身上,樓靈毓被神嫗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也只好將那杯酒飲下。

神嫗踏上高臺之上的那把玉椅,但她並未徑直坐下,而是對諸位說道:“今日實在歡喜,我近日習得一曲琴譜,若諸位不嫌棄,我願獻醜彈奏給諸位聽。”

天佑元帥說道:“夢…帝君有如此閒情雅緻,我們能聽到帝君親手彈奏的曲子,乃是十世修來的福氣。”

“是啊,是啊。”

眾人此唱彼和。

“那我就獻醜了!”神嫗落座,衣袖一揮,一把上等黑木所制的古琴便懸浮於她的膝蓋之上。

玉指開始在古琴上波動,十分流暢,伴隨著古琴,婉轉又有些哀愁的歌聲緩緩流出,高臺之上飄下琴瑟之音。

隨後,十位曼妙女子從天而降,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彷彿從夢境中走來。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樂聲清泠於耳畔,手中摺扇如妙筆如絲絃,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

“好美的仙子啊。”

“帝君這琴聲也是如此宛轉悠揚,悅耳動聽。”

眾人沉浸在琴聲與仙子的優美舞姿中,完全沒人注意到神嫗眼底那一抹毫無掩飾的殺意。

混沌原本沉浸在琴聲中,不久,竟覺這琴聲愈發詭異,他赫然回眸看向高臺上的神嫗,怒氣漸濃。

混沌原本想起身欲與她對峙,一段急促琴聲湧進他的耳裡,揮之不去,此後他渾身無力,根本使不出半點玄術,他想開口怒斥時,竟也再發不出半點聲響,他怒視著對他淺笑的神嫗,動動唇問道:“神嫗,你對我做了什麼!”

神嫗也只是動動唇回道:“別動氣。”

混沌這才回想起身旁的樓靈毓也似乎沒了動靜,他身子僵硬,只能用餘光看向樓靈毓,只見樓靈毓已與他一樣,身子僵硬,無法動彈。

混沌所觸及到的幾位神雖目不轉睛地盯著殿中央的仙子,但時不時會為自己酒杯中填滿,行動自如。

難道是酒中有毒?不可能啊,酒他明明查過,無毒,莫非是這曲子?可是為何他們又安然無事?

在一旁默默觀察的貪婪與龍王自然是早已看穿這一切,只是苦奈下狠手的神嫗今時不同往日,他們不敢多管閒事,與她作對。

兩個時辰後,宴會結束,期間神嫗邀請龍王與貪婪在神界暫留一日,二人不敢不從,只好聽從神嫗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