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餘白躺在醫院,旁邊坐著的是夏曲,李白終究從她的世界消失了。

餘白記起一件事,她不記得李白是否帶她回到盛唐,但她腦海中確有一段記憶,彷彿是一個夢。

夢裡面,餘白從一個小丫頭片子起就一直待在李白身邊,少年時期的他意氣風發,餘白看著十五歲還是少年的李白就已經作出了多首詩作,並且開始得到了一些社會上流人士的推崇,她暗自驚歎李白的才學,不僅如此,因為受道家思想是的影響,李白開始學習劍術,喜歡行俠仗義。在十八歲那年,餘白女扮男裝以書童身份陪在李白身邊,開始在四川遊學,李白因此增長了不少的見識和閱歷。二十四歲那年,李白辭鄉遠遊,餘白亦一路跟隨,二十七歲,他們定居在了安陸壽山,看著李白跟前任宰相的孫女成親,餘白既替李白感到高興又有些許難過。

不單是因為李白成親而難過,而是因為她知道,李白即將開始一段失意的生活,當朝宰相去世,李白因為被人誹謗,曾經多次上書為自己辯解,可是都被駁回,餘白看著失意卻依舊錶現出一副瀟灑從容的樣子的李白,她懂他內心的苦,卻只能默默陪在他身邊,畢竟面對歷史,她也無能為力。

而官場失意的李白開始遊山玩水,秋天去邢州,冬天去坊州,一個在長安西邊,一個在長安北邊,她知道他以這樣的方式宣洩心中的不快,她不道破,只是他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餘白常伴李白左右的時間一直持續到李白四十二歲那年,他終獲得唐玄宗賞識,得到了翰林的職務,而這些,餘白清楚,離不開玉真公主和賀知章的推薦。

也正是這年,餘白和李白分開了。

唐玄宗在御花園宴請時,李白受召作詩,餘白也一併跟在李白身邊。

那天,餘白見著了楊貴妃。

然而,餘白一時愣神,多望了妝面濃豔的楊貴妃幾眼,心生憐惜之情:可憐如此美人,此時如星月般登場,卻終將於馬嵬似煙花般落成灰燼。

楊貴妃恰巧碰上了餘白灼灼的目光,她以為餘白不識好歹貪圖她的美色,可仔細一瞧,心中便有幾分確定,這如玉美男實是女兒身。

“李大人身邊的小書童長得如此清秀,莫不是女兒身?”楊貴妃盈盈一笑,直直地盯著餘白。

楊貴妃雖不知餘白女扮男裝混進皇宮目的何在,但看她模樣確有幾分楚楚動人,留著終是禍害,不如現在就除掉,以絕後患。

餘白一下子就明白了楊貴妃的意圖,她不可能狡辯,因為楊貴妃定會派人驗明她的正身,到時候這欺君之罪怕是加重。

餘白慌慌張張下跪磕頭,“草民該死,草民實在不該女扮男裝欺君,此事我家大人並不知曉,還請皇上降罪我一人。”

“皇上,這李大人是否知曉且不論,但此女子膽大妄為不可饒恕。”楊貴妃聲音十分有力,在一旁煽風點火。

“依愛妃意,該如何處置?”皇上將此事交給楊貴妃處理。

“依臣妾看……”楊貴妃轉頭盯著跪在地上的餘白,目光變得兇狠,“來人,將其拉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餘白肯定承受不住,楊貴妃擺明要取餘白性命,李白在一旁按耐不住,他必須替餘白求情。

餘白早料到李白的脾氣,她不甘心李白因為自己受到牽連,就哈哈大笑起來。

“民女罪該萬死,何必麻煩他人,民女這就以死謝罪。”

說完,餘白縱身跳入華清池,在一陣陣漣漪中消了蹤跡。

李白親眼看著餘白被楊貴妃逼死,他卻無能為力,不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李白恨自己的無能,亦厭惡皇宮的黑暗。

此事過後,明面上李白雖沒有因此被皇上冷落,但他自己對這種供人娛樂的生活感到厭倦,加之餘白的死讓他心生鬱結,於是李白開始天天放縱自己飲酒,後來更是跟賀知章等人到處遊山玩水,連皇帝召見都不聽了。

再加上讓高力士給他脫靴子那件事,引得宮裡人的嫉恨,紛紛跟唐玄宗說李白的壞話,於是後來,唐玄宗也對李白疏遠了。

四十四歲時,李白終是被賜金還鄉,自此他與好友開始了遊玩生活,雖然,但他依舊對長安有一份難以割捨的情。

友人提及他的傷心事,問道他為何對長安如此不死心,他只笑著擺擺手,“罷了罷了。”

世人皆不知,長安是他實現夢想的地方,那兒有他一直放在心上的姑娘,他願與她白頭到老,一世長安。

六十二歲的李白已臥病在床,他靜靜躺臥榻上,門窗敞開,有清風微拂過他的落雪白眉。回憶此生,他有抱負未就,還有位辜負的好姑娘未娶。

人在死前,總是會憶及曾經的美好歲月,或安然死去,或抱憾而終。

李白此時心裡平靜無波,只因他知曉有再大的憾事也不能沉浸於悔恨當中,無濟於事罷了。可他還是會隱隱作痛,他腦海中映出餘白天真的笑容,他對她難以割捨的情,將隨他一併逝去,無人會知曉。

“罷了罷了。”李白拖長聲音慰自己。

還不及閉眼,大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倉促的身影,李白望去,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點點靠近。

餘白一把撲在李白的懷中,思念如此深且迫切,以致力度稍大,竟惹得李白輕咳一聲。

餘白忙坐起,握著李白蒼老的手,眼中盡是痛惜。

李白感受到餘白掌心的溫度,他消除了疑慮,原來這當真不是幻覺,望著餘白嬌容依舊,他半開玩笑地開口,“你怎麼不老呢?”

餘白抬起李白的手觸及她的臉頰,“你還未來,我怎敢老。”

餘白同李白絮絮地說了許多話,她講到那日沉入華清池後,竟於當塗山醒來,此後她便一人打探他的訊息,她深諳這段歷史,在他離開長安後將去到何處,她便等著他的到來,直至今日,她差點錯過見他最後一面。

起初李白還能微笑著回應餘白,到後來,他已無力再說些什麼,只靜靜聆聽。

餘白亦回憶起他們的初見和在二十八世紀發生的事,以及這次穿越之旅,她突然哇哇大哭,乞求李白不要離開她,她不想再嘗一次生離死別的痛。

她輕聲講著自己的心裡話,“若得來生,願常伴左右,與君共老。”而他不知何時閉上了眼……

餘白將這段記憶在腦海中一一回放,直到結束,她看著床邊的夏曲,喃喃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李白。”

夏曲被餘白驚醒,她看著餘白,迫不及待地將餘白躺在醫院病床期間發生的一切,在李白歌聲的引領下,復活人的事情得到了很好的處理,而在夏曲的努力下,張興站出道出事情,餘白的冤屈得以洗刷,常青研究所也受到法律制裁,復活人事業自此被明令禁止。

“李白呢。”餘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唯有提到李白才表現出充足的精氣神。

“李白在你心裡啊。”夏曲委婉地避開這個話題。

“嗯。夏曲,你放心吧,我的心結已經解了,我變回以前那個白歌了。”

確實,餘白離開了,這次回來的是白歌,在李白的悉心陪伴和周全引導下,她變回了那個天真坦蕩,笑靨如花的白歌。

“所以我現在可以給你辦出院手續了,待會兒我們一起回母校看看?”夏曲非常高興,也不枉這些年來她對白歌的付出。

“嗯,我可不要待在醫院裡。”

白歌笑著,周圍的世界五顏六色,十分好看,她眼裡再也不是無盡的白色。

確實很長時間沒回母校看看,白歌和夏曲漫步在校園的草地上,四周空蕩蕩的,正巧趕上長假,學校少有人在。

只這樣靜靜享受著暖陽,白歌便覺得世界無線美好,殊不知,常言道禍不單行,其實這好事也是一樁接著一樁。

夏曲先望見的遠處的一個身影,她不能確定,便指引著白歌朝那處看去。

“白歌,你看遠處那人,怎麼有一種熟悉感。”

白歌朝夏曲指的方向看去,何止熟悉,她幾乎能感受到那人的一呼一吸。

“我得過去瞧瞧。”

白歌丟下夏曲奔著那人的方向。

待靠近後,白歌痴望那人面龐幾秒,然後很客氣地問,“請問,你是叫李白嗎?”

那人看著白歌臉上堆滿的笑容,她急切的眼神襯得她十分可愛,於是他反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李)太白。”白歌說著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白歌,生物醫學博士生。”

那人握住白歌的手,“你好,我是李白,天文學博士生。”

兩人相視一笑,久久握著對方的手不願放開。

“對了,我們考察隊下週去水星考察,允許帶家屬,你可願意陪我一起去?”輕描淡寫幾句,那人便將心意盡數表達。

白歌亦懂,她沒急著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沒有跟過來的夏曲,她能感受到夏曲臉上欣慰的笑容,於是,心鎖被開啟,白歌轉頭正視那人,莞爾一笑,“我願常伴左右,與君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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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丫頭,我不是李白,我姓許名笑。不過,我會成為你的蓋世李白,護你一生周全,許你一世笑顏。